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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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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大理石台搁了几瓶洗手液,壁面很干净,能照出女人紧绷的侧脸。
她用手拂了把清水清醒了一下,背抵住墙板,缓了好一会儿才沉寂下来。
江许月再出来的时候,只剩下鹤柏等在门口,这个时间里,内厅的人早就撤完,江许月没有停留,径直从他身边路过,安静的大厅,男人认命的低下头,随后上前一把把人拉到身前。
江许月抿唇,礼貌而疏远,“鹤先生,请你放开。”
“那年我放开了你,你就跑了这么多年,倘若这一次我也放手,你还会回来?如果不是科研项目,你会回来吗?”
“回答不上来,我来替你回答,你不会,江许月,你哪怕看我一眼呢?曾经我无数次想,如果没有那件事,我已经和你结婚了。”
“你说什么?”江许月望着他,又开口,“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他控制不住的收紧手里的脸颊,几乎是一瞬间,眸里的恨意散去,“被你逼疯的。”
厅内的灯光已经闭掉,只剩下大开的窗户洒下的月光,江许月试图和面前的人讲道理。
“鹤先生,我今晚有个会要参加,得先走了。”
看着被他掐红的脸,男人低下头,有些懊恼的放开手,转而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低哑,“江小姐也许不知道,你的行踪在我这里有个清晰的表,今晚乃至这一周你都是空闲的,陈教授的项目因为经费原因推迟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
鹤柏攥紧她的手腕,将人拉着往电梯走。
“鹤柏!!”
禁锢在手上的力度一刻也没有松,甚至是紧得发疼。
“你放开我!”
门是指纹的,开启的那一刻,他拉着人闪身就进到里面。
木门呈半开的状态,他看也没看,一脚把门踹紧。
江许月还没回过神,已经被他放到床上,恐惧在一瞬间袭上大脑,她拼命挣扎,鹤柏俯下身跪在她的两侧,开始脱衣服,月色下,男人清晰分明的腹肌线条被光打到墙壁上,宽肩窄腰,他全然不顾身下人的惊呼,单手将眼镜取下丢到床下,得了这刻的喘息,江许月往床尾爬去,刚准备起身,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牢牢的锁住她的脚,“鹤柏,你看清楚我不是她!”
他轻轻用力,“我知道。”
身子被一下拽了回去,头砸进枕头里,陌生连带着恐惧一同袭来,她离开这么多年,他的性格以及经历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他也许早就不是鹤柏了。
“尔尔。”
他的身体已经覆了上来,热吻铺天盖地的落到她的小腹,一路往下,密密麻麻的触感侵蚀她的神经,“不可以,不行,鹤柏!”
鹤柏捞过左侧的领带,三两下将她双手捆绑,手被轻而易举的举过头顶,她的腰间传来大手抚摸的触感,瞬间激得她眼前一片空白。
一声清脆的皮带声响席卷了她的思想,羞耻感在裙子被撩起的那刻,刺激着生理反应,她流出眼泪,泪水打湿了枕头,国外这么多年,她哭得很少,可如今,对上他,委屈和不甘在心底肆意冲撞,皎洁的月光给身上的他渡了一层薄薄的光。
好久不见,鹤柏。
他们欺负我,你怎么也要欺负我。
黑尽的夜,她被吞噬在深巷,围拢的几个人她看不清就和现在一样。
“小叔。”她抬眸,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鹤柏被这个称呼激得尾骨发颤,突然就停了下来,遏制她的手松开,模糊了这么久的面容终于清晰起来,明明清冷的脸庞却有一双含情眼。
他起身,半跪在床上,沉默的把外套给她穿好,拉链拉到领口,回身将床头柜上的礼袋拿到面前,散发茉莉香的围巾围在她的脖颈上,以往对上他拿捏不住的事情,他会掏出香烟,不紧不慢的点燃一根,看着它燃烧殆尽,以此舒缓紊乱的情绪。
仅仅是因为她不喜欢他抽烟。
男人的声音低沉,提起的双眸不再看她而是随着心垂下,“你走吧。”
江许月慌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尔尔,你还会回来吗?”
哽咽的声音落到江许月的耳里,不知为何,她心口狠狠的揪起,不受控制的回头去看他,5478天的搁置,她以为已经忘记了,可见到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
那是她的小叔。
他的双眼似乎红了,嘴角微微垂下,自问自答,“知道了。”
江许月对上他的眼,两对眼尾微红的眼睛在此刻契合。
“鹤柏,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身后的灯火照得他眉目模糊,高架桥飞驰的汽车从后面驶过,他的嗓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我不知道迟来的解释你还会信吗?”
“我只想说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想走我放你走,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可是尔尔,你怎知我过得好呢?”
“我刚刚的迟疑,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尔尔....”
江许月看了他很久,久到眼眶发涩,眼球生疼,她没有再开口,利落转身,离开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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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浙的气温比国外高了几度,只是天气多变,没多久,雨点拦去她的去路,渐渐大了起来,瓢泼大雨猛的打到地上,雨幕里,远处的街景已经看不清。
江许月扶着门框,视线模糊,耳边响起垃圾桶倒地的声音,两三个外国人手持器械也如今夜的雨拦住她室友的去路,她的出头也只换来她一个人被抛下,她对这段经历闭口不谈十年,也避开国外极少的雨季。
导师说她是应激反应,淡忘了就不会发作。
可回到故土,忘却的记忆如洪水一样袭来,身体的恐惧和面前的雨滴绵延不绝,侵袭着尘封已久的记忆。
没人知晓,这里有一个人,蹲在外厅的门口,脑中混沌,等雨停。
就像她垂着脑袋丝毫没注意有人正朝这边来,花坛的花被踩倒一片,黑衣男子从包里拿出小刀,径直朝她走去,外厅廊角的脚步声被雨夜吞没,来人贴着玻璃门躲避摄像头举起刀,没等落下,口鼻被人大力捂住,动作也被扼制反剪到后背,不等蹲着的女人抬头,中年男子已经被一个肘击打晕扔到角落里。
江许月在视线变得模糊的时候,熟悉的气息朝她靠拢,男人弓着身子,捂住她的耳朵,将她和雨声隔绝,显见的带了点焦灼,“尔尔,是雨声,是我。”
半晌,面前的人气息平稳下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倒进他的怀里,情绪指挥着眼泪顺着面颊滑落,她终于压抑不住哭出声,多年来的委屈让她再也坚强不起来。
再也没有其他人,只有鹤柏,他顺势跪在她的面前,轻轻把人按在怀里,安抚的抚摸她脖子上的疤痕,任由情绪肆意宣泄。
“我在国外遇到了很多事情。”
“鹤柏,我过得不好。”
“我在国外过得不好。”
他心痛得快要死掉,没人尝过这种感受,怕眼前人一下不见,也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在空旷的房间里醒来,“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会陪着你。”
江许月吸了吸鼻子,完全顾不得全妆有没有花,她勾住鹤柏的领带,“我想忘记这一切。”
男人的喉咙滚动,意识到她是什么意思,直起身将外套脱下罩住怀里的人,阔步往院外停放的黑车走。
也就是这么一下,她看清了角落的人影。
终于是来了。
鹤柏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可她就是因为案子回来的。
鹤柏把人捞到前排,热毛巾擦了擦头发,才启动车往灯火四溢的高架桥驶去。
“看见了?”
男人半转方向盘,视线全在前方车况上,很平静的提了一句。
意识到他在问什么,江许月偏头,和他对上视线,车子也随之靠边停下。
她以为他不会问。
“你父亲当年卧底在边防的毒枭手里五年,后来靠这案子往上走了,退居前线继续主管其他卧底行动,出那事的时候,初步判定是其他组织未落网的手笔,”鹤柏眸如深海,和窗外的大雨比起来,似要将人溺死在里面,“接了警局的提议?”
“嗯。”江许月也没遮拦,她能接到这通电话,难保没有他的手笔。
鹤柏好兴致的挑了挑眉,还挺酷。
话题没头没尾的,最后在车速百来迈中消散了。
两人到的时候,酒店的经理早就开好了后院的灯,估计是打点好的缘故,一路上,江许月都没见到有其他人在内层活动,她刚跟着进门,走在前面的男人停下替她换了磨脚的高跟鞋,拽着她上了电梯,过了廊道。
“还是这个地方啊...”
江许月被折腾得眼皮要合不合,橘黄的灯盏照出她清冷的面容,只不过面上多了些潮红,房内的布局还和高一那年差不多,凌晨三点,她窝在床上,只不过这次鹤柏在她身边。
兜兜转转,不管她再怎么跑,最后身边的人只会是鹤柏。
“不喜欢么?我们换个地儿?”
男人侧着身子,扯着嘴角低声笑了笑,眼前的光线在他眼里一团模糊。
他凝视着她单薄的身影,怎么这么瘦了呢?
不等她再开口,鹤柏已经起身拿起挂架上的外套,三两下套在身上,他朝她伸出手,“来。”
他的指节纤长,手掌的线条寥寥无几,白色的打底衫被光透过,隐隐约约凸显流畅的线条。
“小叔,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
江许月全然忘记刚才骨头架子都快散了,此时,撑着身子,对上他暗下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