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疾患》郑丛砾

3、季白

　　粉红色的床上绑着一个因为恐惧而不停扭动的人，季白觉得这个人很眼熟，想凑近去看清楚。手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她发现自己的手里拿着一把刀，然后猛地向下一扎，季白就从梦中醒来了。

　　惊魂未定的她满头的冷汗，环顾着寂静的四周，是她熟悉的家。因为噩梦的原因，她也不敢继续睡，直接就从床上窜了出了房间，立刻冲到了客厅想要抱紧妈妈的照片，但是又觉得不太好，小心翼翼将照片按自己划线的位置放回原位又从抽屉里抽出了三根香点燃。

　　“妈，我刚刚……算了，也不是什么好梦。最近我状况感觉不太好，又去赵医生那边开了点新药，药可贵了，想活着可真不容易”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如果你在天有灵，就……”

　　季白突然沉默了一瞬。

　　“算了……妈妈，希望你自己能好好的，来世离我爸那个烂人远远的。”说完拱手三拜。

　　因为今天和妈妈说话的时间比较长，往常会顺利落到香炉里面的烟灰带着一点火星子掉落在了季白的手上，烫地她手一缩，灰又落到了地面上。她赶忙将手头的香插到了香炉正中间，然后拿起纸巾就捡起了地上的香灰，确定没有遗落之后又拿出抹布擦拭地板。等地面重新变得整洁才想起刚才好像烫到了一点，又拿出药膏给自己抹了点。

　　供桌上的照片依然笑脸盈盈。

　　没花多久时间，孟柏和张靖玉就到了派出所。

　　此时现场发现三人组正一人端着一杯水在警局的沙发上排排坐，喝水压惊。

　　“警官，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我小孙子快要放学了，我得去买菜啊。”大妈首先发问。

　　“好好回答问题，就能早点回家，要么就你先来吧。”孟柏对大妈说，然后带人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大妈不安地坐着，一只手握着水杯，一只手把着脖子上挂着的迷你经书。这两天有点下雨，气温就低下来了，所以她穿了一件红色的薄针织衫，上面有很多不知道哪里粘过来的毛，显得就没这么整洁。

　　孟柏面对着大妈坐下了，他翻看面前的文件夹扫了一眼，递给张靖玉进行记录。

　　“董红梅是吗？”张靖玉问道。

　　“对对对，警官，我就是董红梅。”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受到警察的审讯，所以大妈特别紧张。

　　“派出所这边说你是因为隔壁传出很大异味认为是有凶杀案才报警的是吗？你为什么会怀疑是凶杀案，正常人通常不都是以为屋子里面什么东西坏掉了？人不会是你杀的吧。”张靖玉的声音沉了下来。

　　“是我报的案“董红梅的声音有点弱“我其实也没觉得是凶杀案，这不是隔壁的小姑娘太邋遢，我想着想个大点的名目报个警，让警察来教训一下她。谁能想到，真的是被人杀了。警官，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老婆子，我哪有什么能力杀人，更何况我和她也没什么大仇，你信我啊，警官……”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两手连连向对面抓去。

　　孟柏身体往后靠，躲开了董红梅的双手。

　　“好了，安静点，是不是你我们会查的。”张靖玉拍了拍桌子说。

　　“死者遇害的那天也就是25号，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或者听到什么不同的声音？”张靖玉再次发问。

　　“有有有，警官，我刚还和前面那个警官说呢，25号下午2点左右，我正哄我小孙子睡觉，隔壁突然传来好大的敲墙的声音，我嫌这个声音烦人，还去阳台上骂了两句。过了一会儿，这动静就没了，我也没多想，小孙子给我哄睡了之后，我自己也去睡了。”

　　“这个时间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孟柏突然问。

　　“这个时间正好是我常看的电视剧刚结束，平时木木也是这个时间点睡觉的，这我可不会记错。“董红梅非常肯定地说。

　　突然她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诶，警官，我问你个事儿，我是不是听到她最后一声了，那什么会不会她的魂会缠上我啊？”

　　孟柏严肃道：“现代社会要相信科学，不要相信封建迷信。给我坐好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没有什么动静我就回去睡觉了。家里也就我和我孙子两个人，那天因为下雨了，木木不方便出去玩，所以我们两个人都没出门。”大妈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撇撇嘴坐回去了。

　　“好了，我知道了，先到这里吧，这两天不要出远门，随时准备配合我们的工作。”张靖玉合上了文件夹。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真是倒霉，遇上这么个事儿。我说这两天我小孙子为什么总是睡不好，一定是给冲撞了，我今天就去庙里拜拜。”说完就着急忙慌往外走。

　　“师傅，你觉得凶手会有可能是她吗？”张靖玉把人送出去之后，回来问孟柏。

　　“和我待的这两年都白混了，这你都看不出来，我能让人走就说明这人不是。她回答问题的时候眼神没有飘忽，整体的举止和她本人也是相符的，没有什么异常，关于她讲的那个动静可能还需要验证一下。”孟柏一边回想刚刚的对话说。

　　“师傅你就别卖关子，直接和我说要怎么验证吧。”年轻的女警有点不耐烦了。

　　孟柏用手指敲了张靖玉脑袋一下，说：“两年饭真的是白吃了。死者双手双脚都被绑在床的四角，能发出那么打的响声，只能是在挣扎的时候，床框用力砸向墙面的声音。而且我们还有其他人证。”

　　“其他人证？啊，我知道你是说董红梅的孙子木木？”感觉自己猜到了答案，张靖玉脸上透露出了一丝兴奋。

　　孟柏听完瞥了她一眼，轻轻笑了一下，并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对，但是现在我们先把剩下的两个人都问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