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疾患》郑丛砾

14、舆论

　　季白感觉自己可能真的疯了，自从她看到那张照片之后她就想起来了。是她，是她自己拿着菜刀一刀一刀砍在了檬檬姐身上，檬檬姐一直在挣扎求着放过。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她怎么会杀人，她不可能成为她爸爸这样的人。

　　鬼使神差，她醒来的时候非常自然地就装作了自闭发作的样子，一如之前她住院时候的样子，还好这次医生比较好糊弄，她要想想之后要怎么办了。

　　没有等季白想好怎么应对，事情突然因为一则报道出现了变化。

　　“根据热心居民匿名告知，本报记者发现了一场被警局秘密隐瞒的凶杀案。春柳社区发现一件骇人听闻的大案……唯一嫌疑人是素有‘灾星’外号的刚成年少女季白，让我们采访一下她以前的同学……”

　　老刘在此处调低了电视的声音，内容他们已经看过了。最奇怪的就是，到底是谁通知的电视台去报道。尤其是提到了季白，考虑到她刚刚成年，警方对她还是有很多保护措施的。

　　而且最可怕的就是，这个报道已经在市内小范围地火了，目前已经有人发现季白在市医院住着，甚至有抓热点拍视频的主播在病房附近出没。

　　没有办法，张靖玉出于保护的目的，要立即将季白从病房带走。在进入病区的时候，刚巧碰到给季白诊断的周医生，张靖玉点个头表示打了招呼就打算走，但是周医生拦住了她。

　　“张警官，请稍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两人随即就进了医生办公室坐下。

　　“周医生，真不好意思，病区里面好像来了很多探头探脑的人，应该是冲着季白来的。我准备马上把她带走，麻烦您给开点带走的药。”

　　“不急，张警官，我已经让我们的护士长去赶人了。对于这个情况我们也很苦恼，但是我拦下你不是为了这个。”
　　张靖玉看出周医生的严肃，立刻正经坐好。

　　“您说。”

　　“之前我给季白诊断有自闭症状是不准确的。通过我后来的发现，她其实不是自闭，而是伪装出来的样子。”

　　突然一个惊雷张靖玉脑子嗡了一下，如果自闭是装的，那季白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那……”

　　张靖玉张嘴就想问，但是周医生抬手截住了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虽然自闭是装的，但是精神问题不是。而且现在她因为隐瞒着什么，陷入了焦虑和抑郁的状态，甚至有点自残倾向，出于对病人的考虑，我不建议现在出院。”

　　两人说话间，一个实习医生跑了进来。

　　“周老师，快去看看，2号病房有外人闯进去了，正对着我们的病人拍摄。”

　　2号病房正是季白的房间，两人不停留立刻冲了过去。

　　一个瘦弱的女孩躲在墙角，头低着躲进双膝中，旁边有好几人举着手机怼着她的脸拍。这几人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有人凶狠地抓着季白的头发强硬地让她抬头，有人在问案子的事，一个个脸上全是拍到大新闻的兴奋和狰狞。

　　张靖玉没有多想，迅速跑过去将几人推开，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了季白的头上，上手环抱着季白就往外走去。

　　几个人没有罢休，依然贴身跟着拍摄，不时扒拉着外套企图让季白露出脸来。幸好病房的护士及时赶到，这群人被赶来的护士拉开了。

　　周医生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两人带往了人更少的医务人员电梯口，刷卡将两人送了下去。

　　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室，普通电梯门口也聚集了不少人，手上拿着手机和摄像机正在等待。周医生见状，带着他们扭头就走，不敢对视一眼，祈祷着不被发现。但是季白现在的状况和几人的装束简直太明显了。那群想要新闻的人就像是闻到了血的鲨鱼，猛地扑了上来。

　　“张警官，我的车就在附近，待会儿你带着季白开我车先走，我留下来拦住他们。跑！”

　　张靖玉按动了车钥匙，一辆车在车位上亮起了灯，她带着季白以最快速度向着亮光冲刺。周医生看到她们方向没错，转身就张手抱住最快的那个人，给张靖玉她们两个争取了不少时间，车子开始开动，就没有人能追得上了。

　　一番折腾，两人好不容易回到了局里。

　　把季白关进审讯室回来的时候，张靖玉刚好遇到了孟柏。

　　“怎么回来了？”

　　“别提了，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把事情给爆了出来，医院那边都是人，我们好不容易才逃了回来。“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外面大家都在传，局里面压力也比较大，所以我们的破案时间又要缩短了，关于季白这个病情，你有什么看法？”

　　张靖玉瞥了一眼审讯室的方向，又回头看着孟柏的眼睛。

　　“早上他的主治医生特意告诉我季白有撒谎的迹象，但是就我个人的直觉而言，她不是凶手。”

　　“小张，你已经不是刚进来的新人了，办案子要讲究证据，不能光靠自觉，如果你觉得他不是就找证据证明给我看。”

　　“好的，师傅。”

　　从报社出来的时候已经大中午了，天气很热，张靖玉饭也没吃就上路。她刚得知一个消息，这次的爆料人是匿名电话，而且拒绝了爆料费。什么人会拒绝爆料的钱，只为爆这种消息，除非他有什么特殊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