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疾患》郑丛砾

1、开端

　　一群苍蝇在黑暗中交换着信息，在腐烂的皮肉间穿梭，种下罪恶的种子。

　　“嚯，这家味儿可真够大的，您之前报案说邻居家有腐臭味，怀疑是有凶杀案是吧。”一位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站在701门口和隔壁报案的大妈询问。

　　“对对对，没错，警察同志，就是我报的案。我是隔壁702的，旁边这家是个单身姑娘，平时老爱点外卖，天天垃圾堆门口可烦死个人。我已经观察好几天了，这几天她就没出来过，也没有外卖上门。可这味儿是越来越大，敲门也没人应。这不是前两天看新闻说是有个杀妻案，所以我就报个警看看，这不是有困难找警察嘛。”一个烫着新式小卷的大妈和警察说道，但是神情却没有任何的担心的样子。

　　“哪能到处都有凶杀案呢，前两天你们小区不是刚刚停过一次电嘛。估计是这姑娘出去旅游，冰箱里面的东西放坏了，这味可不就大了嘛。您也别急，我让社区的人打给房东了，房东如果联系不上这个姑娘，就会带着钥匙上门了。今天，保管给您一个处理结果。”民警小王已经不是第一年参加工作了，对这个小区里的家长里短有了一点心得，这大妈八成就是嫌弃隔壁邻居天天不倒垃圾，想让警察来上门教育一下。这不就抓到一个机会，打着怀疑是凶杀案的名头让他过来。

　　话音落了没多久，就有个中年男子拿着钥匙上楼来了，瞧着面色不大好。这也正常，谁家房子被警察找上门来说可能有凶杀案面色能好看的。上来之后瞥了大妈一眼，说：“又是你啊，三天两头说我们家的租客有问题，老是让社区的人找我。这次理由升级了，来凶杀案了，你可真行啊。”

　　大妈一听也不太乐意。

　　“什么叫我三天两头找事情，还不是你们家找的租客个个都有毛病，垃圾到处堆，三更半夜不睡觉，前几天不知道干什么，大白天的给墙敲得砰砰响。这两天倒是消停了，但是这味儿能熏出二里地去，我在阳台上都能闻得到，我身体要是出什么问题，还得找你。搁着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开，指不定烂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你给我马上处理掉。”大妈生气地说。
　　中年男子说不过大妈，转头对着警察说：“警察同志，您可得给我证明，我可是守法公民，按照法律我不能打开租客的门，但是这个租客已经逾期一个月没给房租了，按理说已经不在承租期了。再加上有人报警，我是在警察的见证下进去的，可不是我自己要开。”

　　男子看着老实巴交，委委屈屈地看着王警官。

　　“行，我给证明，你开吧。”

　　中年男子听到了准信，爽快地拿出对应的钥匙开门。

　　“咦？这个门没反锁啊，出门了都不锁，这姑娘真是……”

　　一开门这个味道就更大了，简直就像是烂了一头猪在房子里面。门口的地面挺干净的，三个人就将鞋子脱了，进到里面。

　　“回头我就让这个女的卷铺盖走，这什么味儿啊，不是自己家也不能这么糟践啊。”男子边说边捂着鼻子往冰箱方向走，冰箱的地板上有不少干涸掉的水渍，但是味道并没有这么大，拉开冰箱门，里面就几罐饮料，还有一块没吃完的西瓜，明显已经坏掉了，留下来红色的汁也干掉了。

　　“不是冰箱里面的啊。”男子上上下下翻了好几遍，除了这个西瓜就没发现其他问题了。这冰箱是他结婚的时候买的，虽然工作年龄大了一点，平时除了声音大了点，质量还是非常不错的，就算是停电了，还能保温个小半天，所以就一直没丢，家里换新冰箱之后就拿给租客用了。前几天停电也就是停了大半天电路就修好了，所以他自己也琢磨这不应该啊，冰箱好好的呢，那这味道哪来的呢。

　　民警小王进门就观察了一下环境，屋内的电灯开着，不知道是出门忘记关了还是停电又来电了之后没有人关。屋内物品说明这间屋子是一名女性独居的情况，随处摆放的毛绒玩偶，到处是粉色的物件。茶几上一人份还没有整理的餐盒，没有任何男士用品，开放式鞋架上的鞋子长度大致都差不多。唯一和屋子风格比较突兀的，就是进门就会看到的竹制风铃，造型简朴，而且很新。这个风铃挂在玄关和客厅之间的隔断上，估计一米八左右的人可能会碰到脑袋，因为小王刚才用自己的身高估摸了一下，他自己是一米七八点五，刚好在碰不到，但是能感觉很近了。

　　客厅右边是厕所，开门进去也没有任何反味情况，就是地漏那边有点脏，都是头发，淋浴亭和桶倒是比较干净。

　　不是冰箱和厕所，客厅也是显而易见不是异味源头，那只能是卧室了。

　　卷发大妈往常都是在门口说两句，今天也是第一次进到里面看，看着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厨房落满了灰，一看就是不经常做饭的。毛绒玩具这种东西，最是吃灰，所以要经常洗，他们两家的阳台是两隔壁，这姑娘搬来半年了，大妈就没见这个姑娘洗过一个玩偶。果不其然，客厅里面放的白色玩偶都发灰了。唯一的桌上，眼看着还有不少污渍就不是桌上那个长毛外卖里面带的，可见平时也不带擦的，给大妈嫌弃得不行。

　　看完其他地方之后，大妈瞧了一眼另外两个男的样就知道，他们两个都不想去开卧室的门，这万一有个什么私人物品摆外面不好说，这再起个纠纷不好整。大妈可不怕，她年轻的时候就是有名的泼辣货，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嘛，这门她开定了，不然咋找这个异味打哪来的，说不准就是藏了什么不该藏的东西在房间里面，第一个发现的人不得有点奖金什么的。这么想着，她就准备进去了。

　　“姑娘，在里面嘛？阿姨进来了啊。”说话间，大妈就按动了门把手，门没有锁，房间里面灯开着。开门后异味突然变得更大了，因为门不是直接对着床头的，所以大妈往里面走了两步，从床尾的位置似乎看见床上有人。

　　“哎呦，在睡觉……啊”大妈走进之后看清床上的景象尖叫起来。

　　门外等待的民警小王立刻冲了进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房间整体的风格和外面差不多，都是大量的粉色家具和大量的毛绒玩偶。这不足以让警察吃惊，真正让他感到不妙的是正中间的床上躺着一具女性尸体。尸体身上和床上有大量的血液，血液颜色已经明显发暗，并且已经干了。尸体身上围绕着大量苍蝇，皮肉之间似乎也有物体耸动，估计就是已经生了蛆了。

　　大妈惊叫完就瘫软坐在地上。房东比两人落后一步，听到大妈惊叫之后就跟着警察冲进来，发现尸体之后更是脸色惨白，无法再前进一步，三人不约而同地开始了干呕。

　　唯一还算冷静的小王警官在发现尸体之后，让其他两人不要再动其他的东西，迅速退出现场，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电话。

　　“头儿，有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