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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隐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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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苏菱,你觉得松颜过酒……”
“他对这件事情避开不谈,却自然的谈起我的母亲,想来当年他与母亲的想法是相同的,可怜的是松颜枝雨,过了这么多年她也依然没有得到自己的公正。”苏菱打开卷轴,墨汁浸透宣纸书写着一个女孩悲惨的结局,若是松颜枝雨还活着,应该比自己还年长一些吧。
傍晚,夜色里一个长者手里拿着一篮花打开了书房的暗柜向地下走去,身上黑色的斗篷与地下室的黑暗融为一体,但走近了屋子,里面像是在花海一般,在花海的正中央有一块灵位,屋子里很暖,天花板上挂着铃铛和鲜花:“枝雨,今天小闻捕快的儿子来了,他一来……我便又想起你了,这么多年……我很愧疚,你还好吗?我记得你最喜欢花了,现在这里都是鲜花,你会喜欢吗?”
此时铃铛叮叮当当想起来,那是一种柔和的声音,松颜过酒缓缓抬起头,泪水没有一刻停留的滚落下来:“枝雨……你回答我了?这么多年了,你梦都不曾托给我,让我怎样都见不到你,枝雨,爹错了,爹如果知道当年会那样,爹就带着你们离开了,是我对不起你……”
苏菱三人站在门口,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进去,而是默默的走向了出口:“咱们再找找其他的线索吧……”苏菱的情绪很低落,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今日是个清朗的夜晚,月亮很亮,月光很清,但也就看不到星星了。
松颜过酒本就放不下这件伤心事情,况且逝者已逝,听松颜过酒刚说的话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们再调查有什么用,真相都已经摆在眼前了,只不过是他自己不想说罢了。母亲的离世他自己也不愿意别人提起,换位思考别人肯定也是不愿的。
“前辈,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再会。”
“苏公子……”松颜过酒停顿了一下,随后接着说,“你是为了当年的案子来的吧,既然来了,就问完再走吧。”松颜过酒说完之后眼圈红了,转过身带着他们走到了他们上次见过的那个密室里面。这一路上没有人说话,苏菱,青琳和叶辰希只是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真正走进这件房子,苏菱才感受到这些花原来是这么香,这里竟然是如此的震撼,松颜过酒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对镯子放在灵位前面,那是翠绿色的镯子,在烛火的倒影下格外清亮透彻。
“我知道那天你们在,都已经到门口了,为什么当时没有进来?”
“这毕竟是您的事情,我们贸然进来恐怕不好,况且这是您的伤心事,想来也并不愿意让我们这些外人知道吧。”苏菱抬起头看着摆着的灵位,果然是松颜枝雨的。
这里像是春天一样美好温暖,隔绝的外界的肮脏与寒冷。
“我确实对不起枝雨,当年枝雨的案子是你母亲来调查,要说起来,其实我也欠你母亲一个答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松颜过酒蹲下身子,将枯萎的花捡起来放进一旁的篮子里面,将水倒入花盆里面,“所以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你吧,当年枝雨是被人谋杀的,我当时在官场忙,总是没有时间陪她,她母亲灯会那天就和我说带她出去玩,我还记得我答应了,枝雨很高兴,她穿的很漂亮,是一件蓝色丝布带着银色丝织的衣服,头上带着两个小花,她就那样美好的站在那里等我去给她买灯笼。
可是……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她,枝雨出事以后我很着急很悲痛,我发誓一定要找到凶手,给枝雨一个交代,我真的找到了,是我挡住了人家的发财路,官高一级压死人的道理我不可能不懂,我当时知道的时候就明白枝雨的死只能是不了了之,后来我带着家人离开了,我当时很怀疑,作一个为民的官员,为何会连累自己的家人,为何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这条路是拿他们的血铺出来的……”
松颜过酒的泪水滴落在那花瓣上:“我问过你们母亲,你母亲告诉我枝雨死的时候算不上轻松,她是被人割破了喉咙,在死之前就扔进了江中,她的血染红了那片江水,但是灯会的光唯独没有照亮那片江水,她在那冰冷的水里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为何知道凶手之后没有与旁人说?”苏菱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
松颜过酒听到苏菱这句话之后笑了一下:“你当真觉得那人能杀枝雨就不会杀我吗?我不想再有任何人因为我而受伤了,所以我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你的母亲。”
“那前辈为什么愿意告诉我?”
“因为当年做这件事情的人已经死了,或许他也是挡住了别人的路吧,你本就是闻捕快的儿子,我也算给她一个交代了,只不过有些晚了。”松颜过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我也是老了,查不动,拼不动了,当年的案子已经告诉你们了,还想知道什么?”
“我母亲当年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其实我对于你母亲的事情了解的不多,我们也只是因为那个案子的交情,我离开后的事情就都是听说了,但是我知道有一人和你母亲当时都是捕快,好像他们两人还挺熟悉的,叫范竹……”
“前辈可知道范竹现在人在何处吗?”
“他啊……在都城吧,前两年刚升了官,现在应该是在都城任职。”松颜过酒带着他们离开那个屋子,走时候苏菱听见铃铛的声音,心里觉得像是有了一种安慰,像是对松颜枝雨的离开的惋惜的一种安慰,如果她的灵魂能回来看到这里的话,想必是会开心的。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没有道理的,但是有时候就是因为没有道理,才值得我们孤注一掷的努力。
都城萧瑟的风再一次回到了苏菱身边,苏菱拉住缰绳站在城墙门口,他们是晚上赶到都城的,灯笼散发着温柔的光,照亮他们要前行的道路,叶辰希看着停在门口的苏菱问道:“现在去哪里?”
“先找个客栈吧。”
云雾笼罩着月色,在天空搭起白的烟帐,叶辰希和青琳拿着面汤走进来:“苏菱,别看了,吃点饭休息一下吧。”
是最素的汤面,里面加了一个鸡蛋,但香味依旧弥漫在屋子里,苏菱猛地吸了一口气:“好香啊。”暖暖的面条,有些微咸的汤汁泡着鸡蛋,这样一大碗面条吃完觉得浑身的疲惫已经消散了大半,满足的感觉是从心底里面蔓延开的。
“你们今日也早点休息,这几日赶路很累了,后面不知道还要折腾多少次呢。”苏菱吃完后擦了擦嘴角,露出自己的笑,这一顿饭虽然朴素,但着实安稳。
叶辰希在出门的时候注意到了青琳的情绪有些低落,于是喊住了他:“青琳,你怎么了?”
青琳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叶辰希看得出来青琳在骗他,于是接着说:“是因为康小姐吗?”
叶辰希的话像是击中了青琳的心,他微微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是。”青琳叹了口气,补充到:“我害怕她不想理我,我也不敢给她写信。”
“青琳,这不像你了,我知道康小姐心中可能悲痛,那日你们的分别想来也不愉快,但是人都需要向前看,没人能一直活在过去,而你也总会有一天成为过去,你们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想康小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你若好好与她说,她定然也不会过多的生你的气……”
说到底,其实是因为你和你自己过不去罢了。
但后半句叶辰希并没有说出来。
青琳点点头,笑了笑:“我知道了,叶子,会好的。”这句话像是给叶辰希说的,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句话是青琳说给自己的。
苏菱走在街上,手里拿着闻落萍的腰牌和母亲的发簪,但心中还是有些胆怯:“你们说我拿着这些东西人家会让我进去吗?”毕竟范竹现在的官职较高,单凭借他们几人进府都是很困难的。
“应该吧,不行的话只能再想办法了。”青琳耸耸肩,一旁的叶辰希说:“别太担心,放轻松。”
距离范府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从府里跑出来一个人在门口张望着,直到他们走到范府门口,那人跑到苏菱面前:“阁下可是苏菱苏公子,青公子和叶公子?”
“额……正是在下。”苏菱微微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
“家主已经恭候多时了,请进。”边说,那人便给他们带路。属实他们三人是怎样都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松的就进来,还是特意在等他们。
“你是苏菱?”眼前的人笑脸盈盈但是能感受到他身上自带的压迫感,可也能看得出那是他发自内心的高兴。
“是,范前辈。”苏菱颇有一些见到长辈的局促感,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无错的感觉。
“别如此生疏,叫我叔父便好,你这次来的目的松颜老弟已经给我写过书信了。”边说边让苏菱他们找位置坐下就好,“你想知道你母亲当年的事情?”
“是的,家母当年亡故颇有蹊跷。”
“你也看得出来吧,我也是这样觉得,所以我当年还特意留意了这件事情。算了,我还是先从头给你讲吧。
当年闻家也是称霸一方的大家,我们都没办法与之相提并论,你母亲闻落萍是大家闺秀,她的聪明才智并不输与任何男子,甚至比那些人还厉害,所以当时在衙门的时候很多案子都是她来查破,当然有一桩案子,你们也都清楚了是松颜老弟的案子。你母亲和桓王算是两情相悦,我们大家都以为他们两人要订婚了,可突然间闻家与苏家联姻了,这是个震惊很多官员的事情,当年的苏家可谓是权利极盛,是在新帝上任后才有些没落的迹象的。”
“联姻?那母亲为何改变主意联姻了?或者当年为何要联姻?”苏菱听到这里不禁有些着急。
范竹有些为难,摇了摇头:“这里面的细节我属实也是不太清楚,不过当年在你母亲离世以后,与闻家一同消失的还有一人,是闻落萍的老师彭罗,我们都不知道他究竟是躲起来了还是已经被当初的人灭口了。”
“那母亲当年是在哪里遇害的您可知道?”
“这个我还真知道,在远遥县和都城之间有一个村子叫岭村,你母亲应该就是在那里遇害的,至于后面我就查不到了,你们可以再去那里碰碰运气,没准还有什么线索。”
“多谢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