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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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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把水上自行车还回去。阿森继续当他的兼职救生员,拿着一个望远镜在沙滩上晃悠。方澄走了一段路,走到沙滩边缘,坐了一会。天色渐渐暗了,游泳的人出于对黑暗的恐惧,渐渐游回头。游客们在海边散步、玩玩水、吃烧烤,游泳圈也都还了回来。
阿森找了方澄一会,最后在沙滩边缘找到他。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里安静。”方澄说。
阿森扬扬头,“回去吧,天晚了。下次带你去南尾,那里人少。”
阿森骑着那辆破自行车,把方澄带了回去。
方澄到家的时候正好吃晚饭,他爸妈还没回来,他们几乎天天晚上有饭局,每天都过得热热闹闹。阿森奶奶告诉方澄饭菜已经好了,都在桌子上,纱罩罩着,让他趁热吃,芒果冰就放在冰箱里,饭后一小时才能吃,不然对胃不好,但是也不能吃太多。
阿森很饿,但他乖乖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等他奶奶絮叨完一堆叮嘱事项。
祖孙俩回去了,别墅里剩下方澄一个人。他安安静静吃完饭,然后去洗澡,洗完澡就从冰箱里拿出一盆芒果冰。又大颗又甜的芒果,绵绵的冰沙里还掺杂了牛奶,一口吃进去,丝丝凉意直往腹内去。方澄觉得阿森奶奶完全可以去开一家冰店,整个夏天都卖芒果冰。
他忘了阿森奶奶的嘱咐,把一盆芒果冰全吃完了。
夜里睡觉睡到一半,他就因肚子疼,醒了过来,而后闹了半夜的肚子,一直在床铺与厕所之间来回奔走,直到凌晨五点。
他筋疲力尽,但因前一天睡到下午的关系,并不是很困。他下楼,想喝点温开水,吃点东西。
阿森已经来了,正把一大袋菜提进厨房。他看见方澄,很吃惊。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方澄闹了半夜的肚子,虚弱极了,根本不想费力气说话,他走到桌子边坐下,掀开纱罩看里头有没有吃的。昨夜的晚饭还剩下一些菜,他连筷子都不拿,用手捻起来就要吃,被阿森制止了。
“隔夜的菜热都没热怎么吃?”
“饿了。”方澄有气无力地。
阿森低下头仔细看他,“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说着,阿森伸出手去摸方澄额头。阿森的手大而且温暖,很像大人的手,有点像……像他奶奶。
方澄被那温度吓了一跳,还好阿森很快就缩了回去,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
方澄瘫在椅子上,抱怨道:“都是那盆芒果冰……”
阿森惊讶:“你全吃了?那么大一盆!”
也许这个清晨特别的宁静,空气特别的清新,小鸟甚至还在窗外叫,总之方澄心情不错。他很难得的,以调侃的语气自己说起昨晚的糗事。
阿森倒了杯温开水给他,说吃点行军散就好了。他开始在厨房的抽屉里翻找,“我奶奶好像有放一些药在这里。”但并没找到。
方澄说没事,反正现在已经不闹肚子了。阿森说,还是吃点药吧,免得白天不舒服。他从那一袋菜里翻出西红柿,洗了一个给方澄。然后骑上那辆破车风风火火赶回家,给方澄拿了一瓶行军散过来。
方澄接过那瓶药时,心里怪别扭的。
阿森微微发汗,眼睛亮得像黎明的启明星,他只说了一句:“吃吧,吃这么一盒盖就好。”说完了他就转身拿扫把开始打扫起屋子。
方澄吃了药,没过一会就觉得肚子好多了。他也不想睡觉,就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院子里看阿森扫地、修剪院子里绿植的枝叶。他竟连这个都会做。
“这有什么难的!”阿森说,“我小学六年级就帮人家做这个。这里别墅很多,院子里都种着绿植,比盆栽好弄多了,只要拿剪刀剪得光秃秃的就行。一小时二十块,暑假的时候我一天能赚八十。”
方澄跑上前试了一下,那把大剪刀拿着很沉,才剪了几分钟,他手就酸了。阿森笑他太弱,接过来继续上下翻飞,毫不吃力。
方澄还记得阿森抓着他的手时,那手像铁钳一样有力。这也许是天生的,也许是长期的锻炼所致。
他坐在那看阿森剪了许久的植物,直到阿森回家。
他觉得该对阿森说句谢谢,但不知怎的,竟说不出来。
方澄渐渐不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偶尔傍晚他也出去散步。从他家到南湾只要十五分钟,他慢悠悠地走过去,吹吹海风,听听海浪声,总能碰到阿森。
阿森脖子上挂着一个望远镜,背心短裤,白色黑色蓝色各种颜色的背心,下面搭一条花里胡哨的沙滩短裤。
“在夜市买的,一百块一打!”阿森扯着他身上画着椰子树的沙滩裤说。
阿森带着他去逛南岛有名的夜市,热闹极了。雪亮的电灯泡一排排拉在头顶上,两旁都是摊子,足有好几百米长,什么都卖,奇奇怪怪的。有贝壳做的工艺品,各种形状的石头,各类海货,还有花裙子花衬衫花裤子,什么都是花的。人声鼎沸中,阿森怂恿方澄也买一条沙滩裤,上面画着大朵大朵鲜艳的热带花。
“到海边还穿什么牛仔裤,那么厚。”阿森大声冲着方澄喊。
夜市里人太多了,大家全都疯狂地买着东西。女人们买花裙子是一打一打的买,又便宜又好看,最重要的是适合南岛。在南岛不穿点花的东西,似乎对不起这样好的天气、这样明亮的天空与大海,这里连植物都绿得特别艳丽。
方澄竟然买了一条。
这条裤子他从来没穿过,他把它压在行李箱的最底下,转头就把它忘记了。直到许多许多年后,他突然从旧房子的某一处发现了它。那一瞬间,许多年少时的回忆,迎面涌来。快三十岁的他终于第一次穿上这条裤子,那时候看上去无比宽大的裤子已变得有些短小好笑。他穿着它在南岛绕了一圈。
当然,这是十几年后的事。此时此刻的他依然穿他的牛仔裤、棉布裤,在南岛炎热的夏天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以致皮肤变成有些病态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