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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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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阿森发了那条表明“立场”的短信,他们两个就真的仿佛恢复到过去的关系,把之前所有超出范围的举动全当做没发生过。
方澄考虑到家里的状况,想打工贴补家用。他自己上网搜,钱不要太少,时间又不能与上课冲突,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阿森知道后就让他去做家教,名校的学生时薪更高。他帮方澄联系了两个学生,一星期上两次课,一个月下来生活费绰绰有余。补课的时候安排在周五晚上跟周六早上,方澄晚上补课完也有点晚了,第二天早上再从学校赶到市区肯定累得很,阿森就让方澄周五晚上到他那里住。
方澄答应了。他本来是想,既然阿森都发了那样的短信,说了要和好,如果他再拒绝,难免有些见外。可后来去阿森那里住了几次后,他开始想,难道自己当初答应单纯只是为了方便吗?
不能否认,周末的时光成了他一周中最盼望的时刻。
他们在一起并不做什么特别的事。阿森轮值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在,有时不在。即使他不在,方澄到那小屋去,桌子上也必定给他留着一份饭菜。周五晚上他从寒风肆虐的街上回到那间小屋时,总有热乎乎的汤或牛奶等着他。喝完热汤洗完澡,他们就上床躺着说一会话,话题通常都是两人这一周以来的活动。只是很简短的一两句话,彼此提几个问题,然后话语声渐小,迷迷糊糊中他俩一起坠入睡梦中。
第二天早上方澄醒来,总有热乎乎的早饭等着他。他们一起吃早饭,然后一起出门。阿森陪方澄一直走到公交车站。这一早上结束补课后,方澄就直接回学校了。有几次阿森让他陪着去买衣服或做些什么事,方澄便留了整个周末。
阿森有空的话,他们就会一起出去在城里到处乱逛。有次他们发神经,顶着寒风骑自行车绕了半个城。他们轮流带对方,在寒风中冷得直打哆嗦,差点回不来。回来时天都黑了,两个人手跟脸都冻成了冰,两条腿踩自行车踩得直打颤,就这样还笑得跟疯子一样。
阿森一边搓手一边呵气:“失策了,还以为在南岛。在南岛我一个人完全没问题啊,当时我可是带着你绕了——”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们俩都想起了那个下午,在南岛的那个下午,方澄的头发被风吹得像团蓬乱的棉花,一直埋在阿森怀里。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尽管他俩都想装作自己并没想起那个快乐的下午,但种种不自在还是在他们的小动作中表现出来。第二天他们若无其事地说了再见。回学校的路上,方澄觉得太阳穴在突突跳。他想催眠自己忘记过去和阿森有过的那些美好却怪异的时刻,但失败了。他不断想起,心烦意乱。
那之后的下一个星期,方澄班级组织聚会,去附近的山区游玩。邹林还打电话叫了阿森,让他一起去,反正到时也有人会带朋友过去。但阿森那天刚好轮到值班,没法参加。邹林为此惋惜了一会,因为据说那里有极好的野味火锅。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去玩实在没什么意思,大部分人都是冲着那出了名的野味火锅去的。方澄是班上唯一不去的人,引起了巨大关注。邹林他们问他为什么不去,他说周末要去补课。其实这只是借口,大家都知道,真想去的话可以把补课时间往后调,这不是什么难事。方澄向来不合群,做这样孤僻的事大家也都习惯了,也没人去劝他还是多参加集体活动的好。
那个星期,方澄一如往常去了阿森那。一切照旧,吃饭、说一会话、睡觉。第二天清晨醒来,外面落了一层白白的霜,天气越来越冷了。他们吃过早饭就一起出门,慢悠悠走向车站。清早的新鲜冷空气让他们精神焕发,鼻尖冻得通红,双眼亮晶晶。特别是阿森,两只眼睛就像两颗漆黑夜空中闪闪发亮的星星。他看上去是那么高兴,方澄不禁觉得奇怪,终于忍不住问他发生了什么。
那时他们刚好走到一棵即将掉光叶子的树底下,干枯的叶子不断地缓缓掉落,发出轻微的声响。阿森听见方澄的问话后,停下脚步,站了一会,不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奇怪,方澄突然有点后悔问了问题,虽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向前走了几步,打算装作没问过这个问题,却被阿森抓住了手。
“小澄——”
阿森叫住他。
方澄觉得被抓住的手开始发麻,他想抽回,阿森紧抓不放。
“小澄,”阿森看着他眼睛说,“你为什么不跟邹林他们去玩?”
方澄心脏像面鼓,里头有个小人在死命敲打。原本冻僵的手开始出汗。
“要补课……”半天他才挤出三个字。
阿森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眼里的情绪很激烈,像巨浪,铺头盖面朝方澄而来。
方澄觉得很羞耻,是的,很羞耻。他觉得阿森已经看穿他了,他的龌龊心思已经完全暴露。他又自私又胆小,他把阿森的温柔当做盾牌,躲在那后面,企图隐藏自己懦弱的喜欢。他喜欢阿森,他不敢承认。他没有阿森那么勇敢,所以他把一切都推给阿森,然后自己逃跑,直到阿森做出退让把他拉回来。这时他就戴上虚伪的面具,装作一无所知,享受待在阿森身边的美好时光。
现在面具被揭下来了,露出他的虚伪、胆小、自私。
“不是说好做朋友吗?!”方澄突然大喊。
这话喊出后,他们俩都愣住了。话里头的自私与责怪不言而喻,想收回也来不及了,两人之间故意装出来的毫不在意碎裂了。方澄又一次逃跑了,他跳上公车,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