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与竹马打倒无良公司》梧桐叶隙

5、争锋

　　沈延清又回到了熟悉的门口，带着北方清晨的寒气。
　　他慢慢走着，看着一大早来办认定仪式的半兽人和人类们，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一看就有一个幸福的人生，他们会和自己的爱人一起度过余生漫长。同在大雪中集市里的人们一样，一样热闹，也一样幸福。沈延清仍觉得那热闹不属于他，但脑海中时时浮现的红色眼眸仿佛在告诉他：你也有人爱着。那个人希望他一切安好，希望他在没有自己的世界里也能过得好些。他摇了摇头，散去萦绕的记忆的碎片。他向前走去，终有一天，他会奔到那人身旁，再继写他们的故事。
　　沈延清走进主任的办公室，和他说了经过，只是略去了与那人对视的那段，主任也如他所愿的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训斥了他几句，并没有下达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只是问他选拔考试是不是要到了。沈延清心中一凛，选拔考试是进入大学和研究所的唯一途径，他那么想在贵族学校留下去，就是想走入大学的校园，即使不能考入好的大学，能继续读书就是他最大的愿望。可是主任问起这事，明显并不想让他考学。他只是握紧了拳头.说：“是，主任，在大学能学到更多也就能为组织做更多。”“那么就去吧。”主任说着，笑得一脸诡异，他很惊诧于主任的态度，却难掩心中的喜悦，说着：“是，主任。”便快步离开。
　　主任靠在转椅上，望着阴郁的天空，却只是说：“这种假清高的人，能为别人做到什么程度呢…好戏就要开演了。”说罢，他看向抽屉深处一张老照片，一脸轻蔑地关上了抽屉。
　　沈延清难以想象自己竟真的回到了校园，他本设想了几个方案来说服组织，也做好了武力反抗的准备，那把匕首正藏在书包底部，静静地等待见血那天。
　　课间，他正坐在座位上写题，却听见旁边的议论，说是已经有好几个女生连续请假了，而且还都是寒门学子。一开始，沈延清本以为只是同之前一样因家庭原因而无法上课，但在晚上回寝的路上，他又听到了相似的议论，他心下疑惑，在后几天里暗中调查失踪的女生，发现她们无一例外地名列前茅，相貌姣好，同时在与富家子弟的周旋中发现她们都被排挤欺压，尤其几个吊车尾的富家子，奸笑着告诉他是她们挡了他们的路，所以都被弄死了。
　　沈延清快步向校门走去，这事并不一般.他的直觉告诉他，轻松的回校，失踪的女生，富家子的仇怨，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个圈套，以人命为饵做的圈套，他们在等着他上钩，无论他是救或不救，他的内心必然受到伤害，救呢，势必会耽误近在眼前的选拔考试；不救呢，不就证明他也不过是假清高的小人。两难之中，沈延清只想选择救下她们，他的未来固然重要，但她们的未来，绝不能因荒诞的富家棋局被抹杀，他快步奔跑，胸中热血冲撞，他的梦想，恐怕将于此焚于一炬，救与不救只隔一线，但人生之间可差万千。
　　他站在［星海］门前，钩起唇角.既然想看他为己私利，那么他偏要打破牢笼，用自己的血肉与未来将那些无辜的女孩们托举起来，就如同那抹始终引领他的背影，带他冲出牢笼。这一次，他是为她们，也为自己而战。沈延清溜入星海与“怪人”秦澄星取得联系，要他帮忙调查，他看到电脑上深蓝背景下一颗颗亮起的星，暗道不好，这代表着一位位杀手开始行动了，秦澄星也脸色极差，他说：“以我的能力，只能查到她们大致的位置在东海岸港口附近，应该在一座废弃工厂中，但是…这么多杀手都出动了，恐怕不只是为了杀她们，你确定要去？”小少年偏过头来，眼中是不解和一丝敬意。“要去，这次不去，那么下次，下下次呢？会有多少人遇害？他们在等着我，那我便去赴约。”说罢，沈延清迈步走出房门，却在临走前拍了一下秦澄星的肩，少年摸摸衬衫的前袋，若无其事地继续检验系统，另一只手却取出纸条，扫了一眼便丢进碎纸机，纸条上写：“帮我找保卫部的人，告诉他们有人违规出任务，去抢别人的单，叫他们来追我之后找办法报警，找苏齐局长，告诉他有人持枪，让他们跟上保卫队。”少年暗暗记下，心里却为沈延清紧张。
　　沈延清向着东港口奔去，他对计划能否成功实施并无把握，他握紧手中的匕首，想着直接突破的可行性，苏齐局长是他在阻止校园欺凌时结识的。苏齐一直致力于肃清区内犯罪行为，但苦于财阀做事的隐密而无从得手。这次也算一个契机了，保卫科出手一定带枪，只要他不出错，多拖一会儿，就一定能行，事到如今，百分之几的概率他都得赌下去。
　　到达东港口，已是下午，阴郁的天映在怒吼的大海里，云层紧密，层叠就如海浪浮动的白色浪花，打在黑色的礁石上。他看到了一栋废弃的工厂，三层楼高，就屹立在海岸边上，他靠近那边，绕过正门偏门，自小窗钻了进去，四周静寂无声，唯有他的心跳和应着海浪声，他缓步上楼，二层也没有人影，但他凭着进化后的听力听到了脚步声和仿佛滴水的声音。他握紧匕首，走上三楼，地上竟是一滩滩血。他看到失踪的女生们被绑在墙上，大腿，脸，胳膊上全是刀痕.正在向下滴血，他暗骂一声，却愈加冷静，他观察了三楼布局：楼中有一个大厅和四间房间，大厅临海的一面并没有任何防护，他想着来这的杀手应该不出于四人，那么多的那些呢？他们是执行什么任务？
　　他刚刚走向其中一个女生，旁边却传来风声，他侧身一躲，刀刃贴着头发滑过，没入墙砖中，他看向那边，一位黑衣人缓缓走出,手里抛着小刀,是榜上No.15那位杀手，沈延清眼神一凝，抽出匕首划开绳索，那名女孩滑落在地，又一枚飞刀，他提手用匕首挡下，沈延清听见那人说：“有点本事，那大家都出来吧。”接连三位黑衣人从暗处走出，沈延清在其中宛若困兽，他打量对方四人，感到体内喷涌的力量，他赌对了，狂化期终于到了。
　　沈延清提刀迈步，划向对面人脖颈，那人偏头想躲，却不想沈延清早就算好，另一手抛出飞刀，一条血线随飞刀落地，对面人被他惹怒，提刀还击，沈延清边打边退，身上亦不乏伤痕，其他几人一同上前，沈延清刚刚刺向一人手臂，那边刀已划向面门，他后仰躲过，凭着格斗本能和狂化期里惊人的体力硬撑下来，他绕厅转身，划开绳索。身上的伤已经不能再快速愈合，钝痛随着他的动作传来，地面上不知是谁的血，沈延清一次又一次地跌倒又爬起，一次又一次全力刺向对手的脖颈。他仿佛回到了进化那日的擂台，他说：“我会赢你！”他想，今天，就来一决胜负吧…他的眼睛变成了细长的狼瞳，对手的动作在他眼中更加清晰，左臂上的伤口太大，让他提不起劲抛飞刀，只能用那把现已有些卷刀的匕首，再一次地，向着对手扑去像一头被激出血性的狼，两米，一米，半米，刀刃入肉，他用力一转，那人脖颈上被划出极长的刀痕，血喷涌出来，和残阳一起涂了满地，另三人接住同伴，他趁现在将几个女生拖入房间。他从房间走出，看着对面三人，尽管身形单薄，尽管身上涂满了血，伤口遍布身躯。但眼神中仍透出锐利的光，远方传来了警笛声，划破本阴都的天空，残阳如血落入海面，波光鳞鳞。沈延清咧嘴一笑，全然不顾额角大块伤口被带动落出血来，他想，我赢了。
　　对面三人听到警笛声已知行动失败，想将已经难坐在地的沈延清带走交差，但沈延清只是望着他们，然后挣开紧锢的双手，像是打破囚禁飞鸟的牢笼，他站起身，向着残阳冲去，向着露出光芒的天边，向着被照亮的大海跳下，身旁是凌冽的风，他想，就这样，或许还有一丝逃脱组织的机会。于是他便去做了，像一只白鸟扎入了海面，身体接触海面，海水挟着重压袭来，他竟感到一丝自由，也不觉伤口疼痛，想着杀手们应该走了吧…
　　他向着上方游去，自海面中露出头来，抹去脸上的血与水.看向逆光而来的警车，他想，那些女孩子们应该不会有事，这样就好。他看着斜阳下落，想起那双眼睛，他回想着那人教给他的一切，他自言自语道：“升哥，你看到了吗…”斜阳收起最后一丝光线，警用探照灯将海面打了个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