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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很多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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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路鑫明显感觉到黎麦的情绪不高,两人沉默的吃完了早饭,他驱车送她去训练馆。
远远的,黎麦就看见姚瑶教练在训练馆门口打招呼,身旁还有一个左顾右盼的男孩,是骆青州。
下了车,黎麦挪动着小碎步走向训练馆,心有戚戚的不愿面对,尤其是骆青州,任谁也不愿意和一个嘲讽自己的家伙在早上八点面对面假笑。
“麦麦,你来啦,”姚瑶一边笑着招呼着,一边把骆青州往她面前推,一副催促的表情。
黎麦不解的看着二人打哑谜。
骆青州接收到了姚瑶的信号,往前挪动半步,双手揣在卫衣口袋里使劲搅弄着,吞吞吐吐的终于鼓起勇气,道:“黎麦,我错了,我昨天不应该那么对你,我不知道你是青训队的,我以为你是走后……”
说到走后门这件事情,他忽然烫嘴的停了下来,纠结半天,从卫衣空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请原谅我。”
说完一鞠躬,动作连贯且诚恳,给黎麦整的当场石化在原地,不知道这是闹得哪一出。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九十度鞠躬的当事人,匆匆扫过姚瑶教练的表情,最后将目光移到了驾驶座上的路鑫。
眼神在问:我该怎么办?
大型社死现场,对于内向的人来说,成为全场焦点简直就是大型凌迟现场。
路鑫耸耸肩,一副你自己决定就好且有看戏的嫌疑。
黎麦犹豫半天,一手抢过棒棒糖,代表原谅他了,匆匆拉着姚瑶教练的胳膊望训练馆场内走去。
骆青州在后面快步跟上,模样看着轻松不少。
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对面马路传来,大喊着,“路鑫,路鑫。”
黎麦挽着姚瑶教练的胳膊突然一收,回身去望那声音来源,马路对面是一个棕色长卷发的女孩,穿着鹅黄色连衣裙,斜挎着一只白色包包,此刻正热情的朝这边招手。
准确的说是在和车里的路鑫招手,逆着光,黎麦有些看不清她的轮廓。
“麦麦,怎么了?”姚瑶不解的问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马路对面。
顾悦已经小跑过马路,和路鑫交谈几句,欢欢喜喜的坐上了副驾驶,只留下一道白色汽车残影。
“姚瑶教练,那个姐姐,是不是长得很像玉桂狗呀?”她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是以陈述句结束,声音低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你说什么?”姚瑶没听清,追问着。
“没什么,我们走吧。”说完和姚瑶一起进了场馆。
骆青州不知什么时候拆了个棒棒糖,含在口中,望着路口方向,什么也没看到,只觉得莫名其妙。
*
接下来的几天,青训队的成员陆陆续续到达,终于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集训生活。
黎麦住进了一个两人宿舍,同住的夏歆然来自南方,双臂修长、身姿轻盈,只比黎麦大三个月,身高却已经逼近一米七,黎麦时常仰慕着她的身高。
“歆然,你练游泳多久了啊?”
第一天魔鬼训练后,黎麦瘫倒在宿舍大床上,望着天花板似乎要灵魂出窍,而夏歆然,和她同样的训练强度,此时竟还举着哑铃。
也许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七年了吧。”夏歆然淡淡的回应着。
黎麦在心里盘算着,七年之前,夏歆然六岁。
“你好厉害啊,”黎麦由衷的赞叹着。
“你也很厉害,”夏歆然回夸着,但是笑意不及眼底,只是礼尚往来罢了。
黎麦点开手机,置顶的玉桂狗头像扎眼的弹出红框,那是路鑫几天前发来的慰问消息,一连有十几条,从最初的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训练,到最后一条加油,黎麦一条也没有回复。
“歆然,你很喜欢游泳吗?”
黎麦翻身侧躺着,夏歆然已经在做最后的拉伸,依旧专注着动作,用行动告诉她答案。
黎麦不死心的问,“你为什么喜欢游泳啊?”
夏歆然训练完毕,把哑铃回归墙的一角,正视黎麦,那眼神令人惊心,反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也不知道。
黎麦心里想着,但是她不敢说出来,隐隐有种说出来会落得个被夏歆然当场撕碎的下场。
见她不答,夏歆然回应了她的上一个问题,“我之所以来这里训练,是因为我享受水带给我的极致快感,享受速度遥遥领先、跃出水面时的热烈欢呼,”
“但,这都不是我喜欢游泳的理由,”夏歆然眼神射出精光,似乎要穿透黎麦,“我真正喜欢的是我自己,我喜欢挑战一切不可能,冠军,是我给自己设定的轨道。”
冠军,是我给自己设定的轨道——这句话深深震撼了黎麦。
这天之后,黎麦便开始了魔鬼训练2.0版本,加入了夏歆然个人特色。
三个月后,选拔赛如期举行,黎麦以几秒落差惜败夏歆然,无缘省队。
*
训练结束之后,黎麦又搬回了黎家,日子在一天天颓废,她开始重新沉浸在令人厌恶的数学卷子当中。
上课的时光,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如蜗牛,训练的事情像是一场梦。
黎焱黎淼都在刻苦训练乒乓,每到夜晚家里似乎只剩下她一个闲人,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问了黎家明,“爸,我可不可以,也去练习乒乓?”
黎家明没说话。
沉默着,有了答案。、
黎麦有时候会在被子里哭,有时候会在公园里哭,有时候会在做数学卷子的时候哭。
泪水苦咸,浇灭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事情的转机,来自于丁舟山。
丁舟山每次训练完,习惯于夜间在公园里慢跑几圈,某天遇见了哭包黎麦。
星星也不见几颗的夜,白色路灯下的公园萧瑟无比,黎麦就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流眼泪,她哭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眼睛红红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你怎么了?”
丁舟山确认了她的身份后,犹豫着靠近。
黎麦赶紧低头擦泪,想要掩饰窘迫的模样,但也只是掩耳盗铃,只能拼命的摆摆手,想让丁舟山走。
丁舟山看着她那模样,哪能不管她,叹了一口气,在椅子的另一头坐下。
“你是因为没有通过青训队的选拔,进不了省队哭的吗?”丁舟山缓缓开口,他望着墨蓝色的天,也不需要黎麦回答,给黎麦指了一条明路,“一年半后会有一场比赛,如果你能获得二级证的话,就还有机会。”
“啊?”
黎麦终于从抑制不住的眼泪中抽离,迷茫的看向他。
“是真的,我就是有了证,再加上我教练的引荐,才顺利进入省队的,”丁舟山以为她不相信,努力给她解释着。
“你不是因为比赛得了第一名才进的吗?”黎麦哽咽着发出疑问。
“比赛?”
丁舟山讶异一下,忽然明朗,“那不过是一场早已报名的比赛罢了,和我进省队没有关系。”
原来是这样啊。
这之后,黎麦和黎家明重新表明了想要练习游泳的决心,经历了长达一年半的长训,终于拿到了证,在杨志华教练的引荐下,成功进入省队,和丁舟山骆青州夏歆然成为了并肩作战的伙伴、也是竞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