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有黎》辜水云

11、聚餐

　　竹林小馆。

　　迎新晚会结束，万遂的表白事件落下帷幕，勇敢的人果然最先享受世界。

　　黎麦乖巧的靠着路鑫坐下，对面是正甜蜜的竹马缠青梅，你侬我侬的交头接耳。

　　梁辰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大家全部落座完毕，万遂才向大家自豪介绍道，“各位301的亲兄弟们，我给大家介绍下，你们的亲嫂子，吴凰。”

　　吴凰悄悄的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脸上泛起微微红晕，拿起桌上的饮料，大方道，“多谢大家陪万遂胡闹了。”

　　万遂是什么性格，她自小便拿捏。

　　“我就以饮料代酒，感谢大家的付出！”

　　说罢，吴凰便一饮而尽，好一个豪迈女子。

　　黎麦却没怎么听，只沉浸在他们的名字当中，吴凰万遂，好巧合哈哈哈。

　　她忍不住咧嘴笑着，一旁的路鑫刚好偏头看她，眼神里那点小九九被他看的真切，也不戳穿。

　　梁辰性子寡言，路鑫笑着举杯回应，于翔则是最活跃的，当场改口，“二嫂太豪迈了，不愧是二嫂。”

　　吴凰听了，脸忽然沉了几分，笑容颇僵的小声询问万遂，“为什么是二！嫂！啊！”

　　万遂还没来的及回答，于翔便抢先一步，双手往右比了一个框，冲着黎麦道，“大嫂不是在这儿呢吗！”

　　黎麦前一秒吃瓜，下一秒成为八卦中心。

　　脸上的笑都愣住了。

　　路鑫一记眼刀飞过去，于翔立刻噤声，不敢造次。

　　路鑫严肃向吴凰解释，“别听于翔这个大嘴巴的，这是我妹妹，麦麦，还小着呢。”

　　说着，又斜瞟一眼于翔，咬牙切齿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

　　黎麦的心下一沉，原本是个玩笑，糊弄两句也就过去了，但是路鑫这般严肃，难免有些让她心凉。

　　正说着，门被嘎吱一声打开。

　　“对不起大家，我来晚了。”

　　顾悦笑着走进来，边走边打量着要在哪里落座。

　　于翔像是找到救命稻草，忽然从座位上弹射起来，殷勤的让出了座位。

　　“团支书，你坐这里。”

　　他笑得殷勤，又补了一句，“这下好了，真正的大嫂来了。”

　　万遂跟着一笑，梁辰则趣味深长的瞥了一眼路鑫。

　　黎麦侧头去瞧路鑫，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波动，与刚才想要迅速撇开关系的模样完全不同。

　　顾悦自是打趣，“你是喝了吗，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啊，毁我清白，我要罚你三杯！”

　　几人哄笑着，一顿饭的功夫也就过去了。

　　黎麦没什么胃口的挑了几根空心菜吃，郁气在胸腔内聚集，憋屈的难受，偏偏她还坐在路鑫和顾悦中间。

　　顾悦为人周到，几次给她夹菜，与路鑫隔空对望几眼。

　　眼神说不上清白，在暧昧的边缘徘徊。

　　她黎麦竟然成为了他们play的一环！

　　气死黎麦了！

　　酒菜过半，黎麦再也受不住了，和路鑫提道：“路鑫哥，我明天还有训练，就先走了。”

　　“我和你一起吧。”路鑫说着和万遂他们打了招呼，拿起外套准备和黎麦一起走。

　　黎麦闷闷的，看一眼旁边的顾悦，拒绝道：“不用了吧，你和于翔哥他们一起……”

　　话还没说完，路鑫直接打断，“我不和你一起走，你今晚想把果冻留在我那儿？”

　　果冻！

　　黎麦这才想起来，果冻还在他家。

　　“那好吧。”

　　黎麦不再挣扎，倒是一旁的顾悦插话，“果冻是谁？”

　　黎麦看路鑫一眼，他似乎没有搭话的意思，补充道： “果冻是室友的猫猫。”

　　“这样啊，”顾悦恍然大悟一般，忽而道，“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小彩虹了，我和你们一块走吧。”

　　她说得自然，手已经拿起了外套。

　　恍恍惚惚的，黎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局面。

　　白色汽车在晚高峰中慢如蜗牛。

　　顾悦在车上担当起气氛者，“麦麦，你今年多大了呀？”

　　黎麦沉默几秒，不想回答，但也不能失了礼貌，盯着空空的副驾驶呆滞答道，“十五岁。”

　　被心上人的暧昧对象问年龄，就像是被钉在耻辱柱上鞭笞，明晃晃的告诉你，你和路鑫是不可能的！

　　“听路鑫说你是游泳运动员啊，每天训练一定很辛苦吧？”

　　顾悦继续问着。

　　“还好。”

　　黎麦真的没有回答的欲望，只能心里默默祈祷这该死的晚高峰快点过去，快点接到果冻，结束今天这场闹剧。

　　“说起来，两年前我就见过你呢。”顾悦回忆着说，“那会儿正好路鑫送你去训练，我碰巧在那附近买咖啡，还顺道蹭了顺风车呢。”

　　“哦。”

　　顾悦似乎不被她冷淡的回应影响，自顾自说着，“待会儿就能见到小彩虹了，哈哈哈我可太开心了。”

　　黎麦偏头去看窗外的夜色，陷入了回忆中。

　　约莫在半年前，那时她还在集训中，为了能够进省队，日复一日的高强度训练。

　　和路鑫的联系也不多，只偶尔聊上几句，大多都是路鑫找她。

　　有一日，路鑫发过来一只三花猫的照片，小小的一只，软萌软萌的卧在路鑫手心里，看得人心都要萌化了。

　　黎麦忍不住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表示已沦陷。

　　后来路鑫便养了那只猫，正是小彩虹。

　　“麦麦，你都不知道，当时在草丛里发现小彩虹的时候，它才这么大点，”顾悦用手比划着，“可怜兮兮的，差点就熬不过那个冬天，我又住在宿舍不能养猫，附近的救助站条件也很差，小彩虹被送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还好有路鑫在，小彩虹现在已经成大猫猫啦。”

　　说得不尽兴，顾悦兴奋的打开相册，黎麦瞧得真切，她的相册里一水的小彩虹生图。

　　“这张，是我第一次喂它吃猫条的时候拍的。”

　　“这张，是我给它买的猫爬架，它可喜欢了，冲着我撒娇了好久。”

　　“还有这张，是它吃多了消化不良，它真是太笨了，只能喵喵喵的和我求助……”

　　顾悦如数家珍般念叨着，每句话都让黎麦的心凉一分。

　　顾悦还要继续，路鑫从镜子里看到黎麦煞白的脸，打断了顾悦，“麦麦，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相由心生呗。

　　黎麦心里不痛快，却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能扯个小谎，“有点晕车，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路鑫顺手从副驾驶座上拿了靠垫递过去，嘱咐道：“你靠着休息会儿，很快就到了。”

　　顾悦主动往她那边凑凑，想要她靠在她肩膀上，能舒服一点。

　　黎麦接过垫子，抱在怀里，把头偏向了窗外，假装没有看到。

　　顾悦察觉到了，尴尬的往后靠了靠。

　　到路鑫家的时候，果冻和小彩虹两只猫团在一起，看过去像是环成了一个爱心的模样。

　　路鑫去厨房给黎麦倒了一杯热水，想让她缓解一下晕车的不适感。

　　顾悦熟门熟路的凑到小彩虹旁边，温柔的顺着小彩虹的毛。

　　这样温馨的画面，黎麦却感不适，在顾悦的眼皮子底下，强行把两只猫咪分开，果冻被她弄醒了，高傲的瞥它一眼，抵不过睡意又闭上了眼。

　　“太晚了，歆然还在等我回去呢，我就先走了。”黎麦把果冻塞进猫包，头也不抬的就要往外走。

　　“我送……”

　　“不用了，我晕车，这边离得不远，我走回去就行。”

　　黎麦走了，等彻底离开路鑫家的小区时，她才敢把情绪发泄出来。

　　委屈、无助、害怕、无力……通通涌上来，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模糊的向前走着。

　　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吗？

　　暗恋，是一个人的悸动狂欢；暗恋结束时，也是一个人的心死落幕。

　　时间在往前走，她与他的距离，始终不在一条轨道上，所以，她无论怎么走，都追不上他。

　　这一切，她都有过预想，有过逃避，如今，被人当面揭穿不堪，破烂难修。

　　刀子，永远是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