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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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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蔡北家的门铃响了,来客是蔡北怎么都想不到的,蔡北的父母。
那时开门的是钟越,蔡北的父亲几乎在看到钟越的瞬间就破口大骂了。蔡北被争吵声吵醒,朦胧着双眼出来,就看到一年未见的父母正站在家门口,一脸厌恶地看着钟越。蔡北脸色刷地白了,钟越听到脚步声就回了头,走到蔡北身边帮他把外套的扣子给扣上,蔡北的手受伤之后,这些事一直是钟越在做。
大战是没有发生,气氛也是诡异得可以了,最后钟越给蔡北和父母叫了外卖,拿上自己的外套就无奈地出了门。
蔡北的手受伤确实把老两口心疼了呛,但也没有完全平复蔡北老爹心口的怒气,等钟越一走,就指着蔡北大骂:“我说你个臭小子对你大哥大嫂的事情这么上心,你是盘算着家里有了后,就可以让你在外面乱来了是吧?告诉你,我们蔡家丢不起这种人。”
蔡北表情木木地:“我只是想帮帮我哥我嫂……我和钟越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那刚刚还在你房子里的那是谁?”蔡老爹快气死了,原本觉得家里老二从小成绩好人又乖,简直是蔡家好几代都没出过的光耀门楣的种,哪想到一出起问题来就把蔡家给轰炸了个体无完肤。
“我只是手受伤了,他来照顾我而已。”蔡北没什么精神应付二老,幸好母亲疼儿子,把老头劝了劝,就让蔡北继续去房里休息了。
蔡北这边是一直没有准备客房的,蔡家二老本来是想好久没见二儿子,加上家里那边有老乡过来,就同行着来看看儿子,但是眼下看到蔡北手受了伤,便是不打算多住也非得留下来了。蔡妈妈很迅速地就把舒服的那个简易床给收拾出来了,那是以前钟越办公的时候偶尔用过的。
蔡北晚上自然是把主卧留给了爹妈自个儿去睡书房了,小心翼翼地拿了手机,有三条未读新短信。下午没敢在二老眼皮子底下瞅手机,蔡北等父母进了卧室才开始看。
“小北我先回去了,有事打电话给我,我手机会一直开着。”这是钟越刚刚走的时候发的,估计出了门就发过来了。
“好好陪陪你爸妈,想吃什么就在餐馆叫,账我会付。你的手注意别碰水。好好养伤。”这是没几分钟之后叮嘱的。
最后一条就在差不多刚刚来的:“小北,晚上好好睡觉。”
蔡北想我当然要好好睡了,睡不好的痛苦简直太不可忍受了。结果这晚居然又噩梦复发了,蔡北觉得在噩梦中挣扎了很久,满头冷汗地醒来,才发现不过入睡了半个小时。蔡北在床上愣愣地坐着,他以为换了一个地方,应该就不会了,没想到梦魇还依然没有离开。难道前几天睡得那么好,是因为……钟越在身边?
第二个晚上蔡北依然在噩梦梦醒间纠缠地时候,蔡北就确认了,自己果然是没能彻底离开那种崩溃的睡眠方式。冷汗涔涔的蔡北觉得口干舌燥,干脆轻声起来去厨房倒水喝。经过父母卧室的时候,里面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蔡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说老头子,今天我给老二擦背,都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老二虽说一直不是身强力壮,但好歹也是个健康的小子,你看看现在,我今天看到老二的背,我这当娘的都想掉泪。”
然后是蔡老爹一声浑浊的叹气。
“老头子,你说我们这么逼着儿子……我看着现在老二脸色这么差,说不定都是心里有事给闹的。你看今天中饭晚饭,都跟个小鸟似的啄那么一点点。”
“……老二以前吃饭哪里挑过食。”
“谁说不是,”菜妈妈也叹气,“哎……我是真怕把儿子逼死。你忘了老王家的丫头啦,年纪轻轻地就那么想不开没了,不也是为了家里不同意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我们家老二能和人家丫头一样?两个男人……说出去都丢脸!”
“唉……”
然后就是悉悉索索的声音,二老该是睡下了。蔡北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想起被到磕伤的那天,自己恍惚飘过的危险的想法,自己并没有觉得想不开,却的确有一种无所依恋的颓丧感。好像没有那个人,往后的生活并不再有什么期待了。
蔡北喝了水回到床上躺下,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迟迟不敢闭上,他一直是唯物论者,却终究也受不住噩梦的纠缠,疲累已经到了极限,快到崩溃的边缘。下意识地就那么按下了通话键,那边的声音微微地低沉模糊,那是钟越被吵醒的时候才会有的嗓音。
“钟越,我又睡不着了。”蔡北对着手机轻轻地说。
钟越似乎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又做噩梦了?”
“嗯。”
“我给你唱歌?”钟越想了想又推翻了,“有人说我唱歌像杀猪,还是算了,要不我给你讲个晚安故事?”
“你会讲什么?”
“白雪公主睡美人?”
蔡北鄙夷:“太老套了吧。”
“那我过来?”
“……算了,你都睡下了吧。”
“那你不要关手机,我和你说说话吧,你尽量让自己睡着?”
蔡北满意了:“好。钟越,你说会有三十岁的男人像我这么糟糕么?”
“小北,你一点都不糟糕。真的。”……
这天蔡北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睡着的那一刻耳边肯定是有钟越透过手机传过来的声音。这一夜再无噩梦。
这段时间蔡家三口的饲料一直靠着餐馆外卖供给,还有每天定时送来的煲汤,蔡妈妈闻闻味道,说这东西应该挺补的,蔡北刚受过伤,吃点补血的正合适。蔡北笑笑,只让父母当这是自己订的。
受伤的蔡北除了睡觉发呆无事可做,午饭吃得饱饱的之后偷偷给钟越发短信:“钟越啊,那个煲好腻好难吃的T_T”蔡北依稀记得他的哪个学生给他短信的时候发过这种表情,便也十分取而用之了。蔡北因为很长一段时间的失眠,加上后来这次受伤,精神上对钟越的依赖有点爆炸式地爆发,多少不再太顾忌之前要分开就分得干脆的承诺,反而在父母眼皮底下对钟越开始撒娇起来。
过了一会儿钟越也没回短信,蔡北就有点犯困,直接倒在床上不安稳地睡了。蔡妈妈担心儿子午睡着凉,进屋来给他盖被子。正瞅到儿子的手机轻轻地震,快要掉到地上去了,蔡妈妈忙把手机拿了。蔡妈妈一农村劳动妇女,自然是不太接触这种所谓的现代通讯设备的,但至少还是识字的,被那条亮闪闪的“来自钟越”的短信给惊到了,小心翼翼按了个键,居然还真把短信内容给按出来了。
“乖,不好吃也要全部吃掉,那东西是补血的。要不,我明天让药膳馆换个口味给你做?昨晚睡得好吗?我今天去学了一首歌,今晚你要是还睡不着,我就可以唱给你听了。摸脑袋,要快点好起来。”
短短两句话,字里行间的关怀和温柔却是显而易见的,蔡妈妈从来不能理解为何自己的儿子会爱上一个男人,她也从来无法想象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会如何,但是看到这条短信的这一刻,她却蓦然为自己的儿子感到了辛酸。短信那边的那个男人,确实是在掏心掏肺地关心她家老二。
蔡妈妈揉揉眼睛,走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