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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读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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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镜生等了约莫有一刻钟,墨羽从浴室里出来了,少年眉目如画,站在苏绣花鸟纹屏风处,如谪仙一般,他说:“师兄,水已经好了,可以进来了。”
离镜生虽然对现在的情况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根据他的指示进了浴室,当他看到一个飘着热气盛满水的泡澡桶,上面还撒满鲜花花瓣时,他才反应过来是要干什么。
眼看着墨羽要来替他宽衣解带,他立刻抓紧衣服,后退一步拒绝:“我今天突然有点不舒服,不想洗了,明天再说吧。”
墨羽显然是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收回手,拿过附近的木盆,接着说:“那我伺候师兄洗脚。”
估计是离镜生表现的太过和善,小羽意念提醒他:宿主,记住,你是个反派!
离镜生想了想书里反派的所作所为,立刻展现反派的职业修养,一扬手掀翻木盆,面露凶相的说:“贱民也配伺候我?”
哐当一声,木盆落地,水洒了墨羽一身。
那水滴滴答答的顺着衣角往下落,少年的脸上也被溅上了几滴。
少年的玄衣被水洇湿,颜色更深了几许,他站在那里,不置一言,烛光摇曳间,可以看到少年紧绷的嘴角和他渐渐握紧的双手。
少年抬眸,眼底的狠戾和阴鹜清晰可见。
离镜生便是对上了那双恨透了他的眼睛。
呜呜呜,你瞪我也没用,我也要走剧情的。
再说了,您是主角啊!您给我洗脚,我是要折寿的!
虽然他的寿也没什么可折的空间了。
但是,那凶狠的眼神只出现了一瞬。下一刻,少年那双好看的瑞凤眼便被迷茫取代,像是误入迷雾森林的小鹿,清澈茫然。
离镜生有一瞬的诧异,难道主角被我吓傻了?
不至于吧?不就是打翻个洗脚盆吗?又没弄刀没舞剑的。
尽管他很好奇,但是他还是没忘记自己的本分工作,将这个恶人演到底。
他语气凶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
墨羽被他的呵斥训回了神,闻言作辑:“是,师兄,那子规先告退了。”
还没走到门口,离镜生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他:”等等,以后你都不用来伺候了。”说完感觉不够坏,又加了句:“笨手笨脚的。”
墨羽语气隐忍:“是,师兄。”
外面夜色如墨,月凉如水,离镜生想起那遥远的山路,又说了句。
“欸,对了,你今晚住旁边那间屋子吧,方便明天早上叫我起床。”
墨羽抬眸看他,红烛曳光,少年一袭红衣盘坐在凳上,黑发流泻,白皙瘦弱的手腕上带着一个红白相间的手镯,一双桃花眼带着一丝困倦的迷蒙。在烛光的映照下,给少年渡上了一丝柔和的气质。
最重要的是,少年后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曾经浓郁至极的黑色雾气,消失殆尽,连红色雾气都不曾拥有。
刚才在浴室墨羽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现在再次看过去,依旧什么都没有。
琉璃心窥探万物,但是此刻却什么也看不明白。
离镜生只顾着说自己的台词,没注意墨羽的变化,他继续说:“对了,明天让楚闻也搬过来吧,搬过来方便伺候我。”
墨羽看着眼前的少年,却好像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那人说:“山脚那房子能住人吗?又冷又湿,在那住几年,老了准得风湿病。”
风湿病?什么是风湿病?
他听着两重交叠的声音。
一边恶狠狠的说着让他们好好伺候他,另一边又心疼的说着可怜孩子命真苦。
一时间,墨羽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他茫然的看着红烛下容貌昳丽的少年,恍然大悟。
那是对方的心里话。
是因为琉璃心吗?
离镜生话说完了,看墨羽还在发愣,心想:今晚这小子被吓傻了?怎么老是发呆?
他出声催促:“还不快走?还要我请你走吗?”
墨羽回神,冲他作辑:“是,师兄。”
离镜生送走主角,长长的舒了口气。
终于把阎王送走了!
小羽这时候跳出来,高兴的围着他打转:“宿主,你好棒啊!你刚才演的坏蛋好像啊!看的我都想打你了!”
离镜生: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他知道小羽思维比较简单,也没跟它较真,他直接扑到床上,道:“累死我了,别吵我,我要睡了。”
小羽看他睡了,又化作手镯套在离镜生的手上。
窗外有风吹过,烛光忽明忽暗间,映下了少年熟睡的脸庞。
而此时,住在另一间屋子里的墨羽陷入了迷茫。
他刚才分明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那人的声音与师兄极其相似。
而原本萦绕在离镜生背后的黑色浓雾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琉璃心没有出错,那眼前人对自己并没有恨意,甚至连善意都没有,他是完全透明的。
墨羽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人的心声。
他眼前浮现红衣少年的身影,原本被仇恨蒙蔽的双眸此刻出现了裂隙。
那人好像并不是他之前想的那样。
想起楚闻身后那团如墨的黑雾,他陷入了深思。
明月高悬,月光普照之下,是猜不透的人心。
*
翌日,楚闻早早就上山来,昨晚墨羽一夜未归,他以为又被师兄罚跪了一夜。
毕竟之前就有过这样的事,但是依照墨羽现在的体质,如果跪一夜一定会受不住的。
但没想到一来便看到墨羽毫发无伤的在凤凰木下晨练,他赶忙走过去检查对方有没有什么内伤。
墨羽看他一脸担忧,开口安慰:“我没事,昨晚师兄让我住在了偏殿,所以才没回去,他还说今天让你也搬上来。”
楚闻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问:“师兄有没有为难你?他又做什么过分的事没?”
墨羽摇摇头,昨晚的事太过离奇,他暂时不想说:“没有,师兄什么也没做。”
看时间快到了,墨羽去叫离镜生起床。
他敲了敲离镜生的房门:“师兄,起床了,卯时了。”
惊蛰天,天亮的不算早,离镜生迷茫的睁眼看了一下半亮不亮的天,嘟囔了一句:“天还没亮呢,我再睡一会儿。”
若是换作平时,师兄是不用他们叫的,听了这个回答,墨羽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师兄变了。
于是他又继续说了句:“今日是李玉清长老来教法术,他不喜迟到。”
离镜生花了一分钟才想起自己现在在哪,又花了一分钟时间回忆起外面敲门的是谁,最后用了三分钟时间想起了李玉清又是哪个人。
他一激灵,李玉清?
那个性子急,脾气大的阎王李玉清?!
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随手理了下头发,想拿簪子束发,发现他实在是不会用,于是随便找了根红绸捆了下。
他小时候在孤儿院帮妹妹扎过头发,所以用绸子他还是会的。
等他出去时,楚闻跟墨羽已经等在门外了。
他突然有种秋游时迟到,被全班人等的羞愧感。
但是反派是没有脸面的,他也是。
所以他气定神闲的走了下去。
对于尚未学习御剑飞行的山峰,学院会配备一只仙鹤来负责接送他们。
虽然离镜生已经学习了御剑飞行,但是原主学艺不精,再加上他刚来,还没试过,为了不发生坠落悬崖这等交通事故,他也选择了仙鹤这个交通工具。
那是一只白鹤,白的纯粹如雪,鹤顶有一抹红,让离镜生想起了古装剧里的鹤顶红。
离镜生都要被自己的联想力折服了。
他率先骑上了白鹤,墨羽跟楚闻紧随其后。
白鹤飞的很快,离镜生觉得孙悟空的筋斗云速度也不过如此。
他有些恐高,全程闭着眼睛,两手揪住鹤羽。为了不让后面两人看出来,他还特意坐的板正。
晨风猎猎,吹的他衣袂翻飞,远远看去,倒像是祈泽山莲花池里盛开的红莲。
墨羽在后面看着红衣少年表面坐的端正,仙风道骨,内心却在狂喊:救命呀!好高啊!呜呜呜,鹤大哥,你能不能飞的慢一点!低一点!
墨羽不自觉弯起了唇角。
此时,红日初升,阳光撒下来,给他们增添了一丝温度,他心里的冰霜似乎也消融了一点。
到了伏庐峰,离镜生感觉自己一个不晕车的人都快被颠吐了。
他们不一个年级,自然不会在一个学堂上课。
他强撑着身体跟着小羽的指示去了自己的学堂。
一进门就有三个一看就是社会小哥的人围了过来,离镜生刚被晃的难受,此刻看到他们三人也是一脸懵逼,他还没说话,为首的一个小胖子先开口了:“镜生,不愧是你啊,听说你打那废物了?”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长相猴精的人附和说:“听说是因为一块桃花酥,那废物真偷吃你桃花酥了?”
另一个身高矮小,呆头呆脑的也好奇的问:“听说用木藤鞭打了六十鞭,真的假的?”
听他们这么一说,离镜生算是知道眼前人都是谁了。
简而言之,跟他一样,都是炮灰。
常年欺负主角攻,还因为他的废灵根一口一个废物的骂人家。
为首的这个小胖子身穿青衣,腕袖处有金纹绣制的狮子图案,不出所料,应该是狮子堂的少爷王庸。
而那个长的尖嘴猴腮的应该是王庸的小跟班一号何一,此人惯会拍马屁,有点小聪明,把没脑子的王庸哄的一愣一愣的。
另外一个长的呆头呆脑的应该是王庸的小跟班二号葛大青,此人愚笨,但是绝对忠诚,对王庸说的任何话都是绝对服从。所以王庸才一直让他跟着,虽然人是笨了点,但是听话,毕竟一心一意帮他干坏事的人可不好找。
他如果没记错,这群人的下场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最后都因为与魔族私通而被仙界讨伐,落了个挫骨扬灰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