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落日与梨

2、第 2 章

　　“Surprise！！”胡悦和胡柏宇两张放大的脸挤在她的眼前，对她挤眉弄眼。
　　“路过了学校花店、荒野到海边...”有人在唱歌。
　　宋洛川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在他俩嬉笑着分开的脸中间，视线里与角落里握着麦克风的学长对上。
　　当时，她心中一万个问号飞升。
　　他目光还没移开，还在唱着——“有一种浪漫的爱，是浪费时间。”
　　包厢人挺多的，都是她不认识的面孔，昏暗吵闹的光线里，她看着他。
　　身边的人疯狂为他打call：“哇！卢春安！”“太好听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宋洛川朝他笑了笑，他也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只这一眼，她就感觉有万般海水涌过自己。

　　两人一个坐在左边，一个坐在最右边。
　　胡柏宇和胡悦已经炸开了锅。
　　“今天好好表现，让他记住你！”
　　“我们宋姐唱歌也相当好听！”
　　“勾住他的心！”
　　她指指自己的嗓子，小声说：“我嗓子发炎了！”
　　“啊？...”

　　包厢门又被推开，刚刚宋洛川在外面看到的抽烟的人进来了。
　　那人跟胡柏宇打了招呼，又坐在胡柏宇旁边，抡起酒瓶子就喝。
　　过了一会，大家都推脱着麦克风。
　　那个抽烟的人也是个学长，他突然越过胡柏宇把麦克风塞向宋洛川手里。

　　宋洛川连忙后退，摆手拒绝。
　　“我嗓子发炎了唱不了。”
　　“哎呀就唱一首，就一首，这里每个人都得唱。”
　　“我真不唱了。”
　　“你搞什么特殊！”
　　所有人的目光被他吸引过去。

　　他突然抓向宋洛川的手腕。
　　宋洛川还没来得及挣脱，一只手就搭上了那个学长的手腕，把他和宋洛川分了开来。
　　卢春安站在那里，淡淡地问道：“你喝多了吧，没听见她说嗓子发炎了。”他又转向那人旁边的男生。
　　“曾皓祁，给他弄出去。”同样不容质疑的语气，那个喝多了的学长旁边的男生起来，连拖带拽地给他拖了出去。
　　“放开我！”
　　他手搭在酒水台上，俯身问她：“没事吧？”
　　在ktv迷幻的灯光下，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是有星辰。
　　“没事！谢谢学长！”
　　他点头，回到了座位。

　　接下来，她时不时地瞥那边一眼，却看到他一直坐在那里，不曾看过来。
　　过了一会，快结束时，胡柏宇悄悄拉着她：“我撺掇你俩加个微信哈。”
　　“怎么加？..”她话音未落，胡柏宇就过去了：“卢哥，她喜欢你这棕色马甲，你能给她个链接吗？”
　　她手马上扶上了额头。好老套的方式！！眼神躲避着那边...
　　他似乎有点愣：“啊？这件吗，这件不是在网上买的，我不知道我爸在哪买的..”
　　“噢~”胡柏宇非常尴尬地笑了笑。
　　最后以两人微信也没加上、局也散了告终。
　　宋洛川回去脚趾扣地了三天。

　　晨光曦微，宋洛川、胡悦和胡柏宇三人正坐在食堂吃早餐。
　　今天有点雾，晨光淡淡地照进食堂里。
　　胡悦咬着煎饼果子，说着胡柏宇：“那个你们小区的学长真离谱，拉着宋洛川不放，以后绝对不要叫他出来干嘛！”
　　胡柏宇也点头。
　　“还有，”胡悦接着说：“要链接，你这个桥段我八百年前就用过了。”
　　宋洛川还在无比尴尬中。

　　门口突然进来一个人，卢春安不知怎的来了南食堂，宋洛川一看到他，立马把头低下，拿余光瞥着他。

　　只见他去买了份饭，拎着走向他们仨在的桌子。

　　“Hi！学长！”胡柏宇热情地招呼他。
　　“喂！”宋洛川拼命地给他使着眼色。
　　卢春安笑着回应胡柏宇，走到他们旁边。

　　宋洛川有点尴尬地跟他打了招呼。
　　“我回去问我爸了，这件马甲是在利群买的，但是是去年的款了，不知道今年还有没有。”
　　他话说的太诚恳了，他竟然真的回去问了他爸。
　　胡悦和宋洛川愣住，看向彼此。只有胡柏宇一脸得意。
　　宋洛川连忙道谢：“谢谢啊学长。”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他拎了拎手里的早餐。
　　宋洛川看着学长的背影，觉得他真诚地有点可爱，竟跟他的脸和气质一点也不符。

　　胡柏宇骄傲道：“你看，我的方法还是很有成效的嘛！”
　　“你这破方法居然让他上了心。”胡悦服。
　　“哎呀，这个学长很简单的，我了解，他一直和他爸生活，他爸是警察，一家都是非常好的人。”
　　宋洛川挑眉：“警察？那他妈妈呢？”
　　“前几年离婚了，他就跟的他爸。”
　　宋洛川小声说了声噢，接着搅动手里的粥，往嘴里塞了一口，竟然有点没有滋味了。

　　R市一中两个周放一次假，趁着好不容易的休息时间，妈妈带宋洛川去了姥姥家。
　　“大洛啊！”宋洛川还没进门，这熟悉的声音就响彻了她的耳边。
　　这热情开朗的声音来自她姨姜华华。宋洛川从有记忆开始，每次见到姜华华都会被这样热情地欢迎一番。
　　她姨长得极好看，匀称的脸型，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
　　只是，她嫁错了人。嫁的人是外地人，那人娶她姨是图她的钱，结婚后又在外面有了别人，甚至有时候和她吵起架来还会打她...她姨好几次想离婚，却为了孩子忍了下来。

　　饭后，姜华华去洗碗。宋洛川把身子转向她姥姥：“姥姥，姨长这么好看，年轻的时候肯定有很多人追吧？”
　　她姥姥噗嗤笑了一声：“是，你姨小年纪有很多追她的人。”
　　“那她跟谁在一起没有？”
　　她思考了一下：“嘶...她是有个男朋友，是她同学，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开了。”
　　姥姥看了一眼窗外：“如果当时她跟着他就好了，他是个好人。”
　　宋洛川看了看在刷碗的姨。
　　“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卢军。”
　　听到她姨的初恋也姓卢，宋洛川有点惊讶，瞬间想起了学长那张真挚的脸。
　　不能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与学长并没有什么交集，但她有时还是能看见他，看见他安静地等着接水，不急不躁地在树下踱步。
　　宋洛川只要见到他，就觉得他，温柔、干净。

　　又是一个周末，她吃完晚饭跟妈妈出去散步的时候，妈妈接到了姥姥的电话。
　　放下电话她对她说：“姥姥做的海鲜粥让我回去拿一下，明天热给你喝。但是我还要去接你姨...”
　　“我姨去哪啦？”
　　“同学聚会，他们好像十年没见了，你姨肯定喝多了。你帮我去接一下行不行？”
　　“噢，好。”

　　宋洛川站在饭店门口，已经给姜华华打了电话，电话里听起来一切正常，她告诉她一会就出去。
　　冬天的空气还是有些冷，宋洛川搓着手，无聊地数着地下的石砖。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人已经走在了她旁边，好看的眼睛同样惊讶地望着她。
　　“额？学长？”
　　卢春安穿了一件黑色大衣，给他衬得长身玉立：“你在这干嘛？”
　　“我来接我姨。”
　　“在这？”卢春安指着饭店。
　　“嗯。”
　　“巧了，我来接我爸。”
　　宋洛川突然把什么联系了起来，姜华华的初恋叫卢军...学长来接他爸，他也姓卢！
　　不会吧！！！！
　　空气中流动着宋洛川淡淡的尴尬。

　　过了一会，饭店门口就出现了一个走路歪歪扭扭的姜华华。
　　“姨！” 宋洛川上前。
　　“大洛啊！”
　　身后卢春安也上前，朝扶着她姨的男人喊了声爸。
　　宋洛川石化了。

　　姜华华一手拿着酒瓶子，另一只手忽地伸向旁边，一把薅住了卢春安的头发。
　　“啊！”卢春安被这一下揪地感觉头发直接掉了一大撮。
　　“卢军！你答应过的！一定要过的比我好！”
　　宋洛川按着他的头，扒拉着她姨的铁爪：“姨！你放手你先放手！！”
　　旁边卢军也上来帮忙，几人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分开了她姨，
　　卢春安揉着头发，好看的脸甚至被揪得有些扭曲。

　　出租车来了，宋洛川抱歉地看向卢春安和卢军，连忙把她姨塞进了出租车里。
　　“不好意思学长！我改日跟你道歉，我得先送她回去了。”
　　卢春安摆摆手，不放心地看着她的背影进了出租车。

　　“姨，那是你初恋啊。”
　　“哎？你怎么知道啊？真聪明我们大洛！”
　　宋洛川觉得很迷幻，姨的初恋竟然是她喜欢的人的爸爸。

　　“爸，”卢春安和卢军溜达回去，摸着隐隐作痛的头皮，看着路灯下枯黄的树叶：“那个阿姨，是不是就是你说过的初恋啊？”

　　“什么？你姨是卢春安他爸的初恋？？”胡悦和胡柏宇在上体育课时听到宋洛川说。
　　“这个世界好神奇。”胡悦笑。

　　宋洛川去跑了几圈后，打了下课铃。
　　她又在操场走了走，看着风卷云舒，天气越发冷了起来，到处都是穿着厚羽绒服的人。
　　她一抬头，看见操场看台上面，卢春安在上面走着。
　　“哎，学长！”卢春安停下，看着这边。
　　宋洛川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上次她姨差点把他薅掉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她顺着高高的石阶爬了上去，坐在看台最高一阶，学长站在她旁边。
　　“学长，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我姨一喝醉就喜欢耍酒疯...你头发没事吧？”
　　“没事。”他不在乎地笑笑，好像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你知道他们是初恋吗？”
　　“知道。”
　　两人都无奈地笑笑，宋洛川胆子也大了些：“学长，我觉得你歌唱的很好，将来想当歌手吗？”
　　本来笑着的眼睛突然有些暗淡，他的目光落向远方不知何处：“我学习并不好...不一定能呢。”、
　　“老师总说，我唱歌再好，学习不好也会被埋没在小城市里。”
　　她早知道他是真挚的，没想到他竟这样单纯，让她有点心疼。
　　第一次看见他有这样的表情，她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由于身高差还微微踮了一下脚：“别听别人的，我们自己做主。”
　　他看着她，充满希望的眼睛望着他的，他心头的阴霾竟不知不觉地散去了一些。
　　身后的人陆陆续续地往教学楼走，他站在那里，不知为何伸出了手，轻轻地、摸了摸她头顶松软的头发。
　　“快上课了，回去吧。”他笑了笑转身往高二楼走去，宋洛川愣住，滞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