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可无情（GL）》木益

5、伤口

　　这之后，几次碰见，霖音都是低着头不说话，但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她会神情复杂地望着我，里面的感情很是难懂。清霜私底下问过我怎么回事，我只是笑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她也就不再多问，有空还是会找我出去散步，说一些心事。
　　到第六天，我去了比武场，因为陆云风跟我说今天会上台。见到霖音，她对我欲言又止，但想来并不方便说，我就对她点点头，示意回头再谈。
　　看了一会，只听众人一阵欢呼，却是西门柳上台，几招就把一个家伙打了下去。他意气风发，向着我们微笑致意，真是风光无限。几个不服的年轻人上去挑战，都被他轻而易举地击败。最后，陆云风终于忍不住，跳上台去。
　　陆云风的武功我见过，算是个一流高手，但他和西门柳斗在一处，却是旗鼓相当，不相伯仲。本心上，我喜欢陆云风多一些，但一想到他是为了向清霜争宠，我又希望他落败，真是矛盾。但无论如何，两人的比试相当精彩，陆云风剑走空灵，专挑边锋；西门柳大开大阖，滴水不漏，台下喝彩阵阵。
　　百招过后，陆云风剑势转急，越攻越快，西门柳却以不变应万变，守住门户，表面上，陆云风占了上风，但高手却知，陆云风求胜心切，久攻之下必然心浮气躁、气力衰竭，到时候只怕不是保存实力的西门柳的对手。
　　但陆云风也是人中之龙，猛攻不克之后，他故意装做气力不济，招式渐缓，引诱西门柳进攻，自己勉强招架。西门上当，一剑刺去，露出腋下一个小小的空门，结果本来无力的陆云风突然使出一招落日摘星，剑尖化作流星，直点西门破绽。
　　电闪火石之间，西门左手忽然出现了一把小小的匕首，“吭”的一声，匕首被弹飞，却也把宝剑荡开三寸，避开了要害。“咦”，众人惊呼，却是那被磕飞的匕首直直向我飞来，来势甚急。怎么办，我不想在他们面前显露武功，更何况岳封荫就在不远处看着，稍一迟疑，匕首已到身前。
　　“闪开啊！”一个人把我推开，匕首擦身而过，在她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霖音！我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莫名地疼痛起来。“你，……，都是我不好。”我抱住她，开始察看伤口，长长的一道血痕，皮开肉绽，鲜红的血迅速浸湿了衣袖。很疼吧，我真该死！
　　“萧，快抱她进去止血，我去叫大夫。”清霜奔过来，一脸的焦急，运指如飞，闪电般点了她手臂上的穴道。
　　“嗯。”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瞟了一眼跟过来的岳封荫，他也是满脸的心疼不舍，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暗暗咬牙，终于忍住，抱着霖音往屋里走。
　　一阵忙乱之后，所有的人都退下了，我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霖音脸色苍白，但双目有神，正默默地凝视着我。
　　“你本不必这么做。”
　　“我已经这么做了。”
　　“对不起，我，不知该怎么说，但其实你本不用受伤，都是我……”
　　“是我自愿的。”她微合上眼睛，“你知道为什么。”
　　是的，我知道，可是我没有想到在知道我是个女子之后，她还是愿意为我做这一切。一时间，我心里酸涩，只觉得心中的某一处有一根细针，在那里微微发痛。不要对我好，知道吗，这予我是另一种痛苦。
　　“其实早上我就想告诉你，我爱你，无论你是什么人。可是我也知道，你喜欢的是清霜姐。”她咬了咬唇，“但这和我喜欢你没关系。”
　　“你真傻。”我看着她一脸坚持的神情，目光开始迷茫起来，掉转头，我看向窗外，却发现清霜正静静站在门口，手扶着墙。我看着她，眼神变得凄苦，“你知道，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真的喜欢。”
　　“你不知道看到你受伤我有多心疼，我才知道，你在我心中占了多大的分量。真的。”我重重地说着“真的”这两个字，掉转头，对着霖音微笑，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好好睡一觉，快点好起来。我守着你。”
　　不用转身，我知道清霜走了，因为那道目光，已经不在。
　　中国作为文明古国，饮食文化是一大特色，不管在什么时候，该享受的时刻都不会错过。明明白天还打得头破血流，夜间又可以坐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江湖人似乎天生习惯这种豪迈。
　　我有点心神不宁，没有霖音陪坐在一旁，他人过来敬酒我都懒于应对。
　　在我不耐烦的时候，西门柳和陆云风一起出来了，两个人似乎都受了伤，但无大碍。岳封荫急忙让他们坐在身侧。“怎么样，伤不要紧吧？”
　　“小伤，过个七八天就没事了。”西门柳倒没把它当回事。
　　“可惜啊，要是有医圣在就好了，这点小伤还不是手到擒来，师妹怕就不用现在都躺在床上了。”陆云风斜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我心里一紧。
　　“好好的怎么扯到医圣上面去了，岳伯伯不是说他已经亡故了吗？”西门柳不满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话到我耳里却不亚于一声惊雷。“岳盟主，不知您和医圣萧伦什么交情，怎么知道他已经亡故，江湖上可是没人知晓啊。”我端起一杯酒，尽量平静地对着岳封荫说道。
　　“喔，这个说来话长，当年我和萧伦也算至交好友，承蒙他不弃，我叫他一声大哥。可是十年前他家蒙遭大难，满门灭绝，老夫悲痛之余，绝口不提此事，以免徒增伤感。”
　　“盟主既然是其好友，怎么不为其报仇，反而提都不让人提？”我的指甲陷进肉里，酒杯几乎碎裂。这个衣冠禽兽，竟然敢这么说……
　　“这个，其实是有隐衷的，但因果报应，造成当年祸事的人已经伏诛，少侠怎对此这么感兴趣？”
　　“晚辈景仰前人而已，一时好奇连连发问，不敬之处万望见谅。”我不知道是怎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似乎平生的气力都花在了这上面。
　　“喔，哪里，……”岳封荫似乎还说了什么，我却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耳朵里面轰隆隆的，响得厉害。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实在不能坚持了，我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