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太子的客卿不好当》青戈卿戈

5、惺惺相惜

　　春雨寒凉，梦中惊惧。
　　“阿筱，你怎么穿着古装啊？”
　　“真漂亮，链接在哪？我和瑶瑶也买一套，最近不是要拍毕业照了吗？正好一起美美毕业！”
　　谢筱被雷声吵醒。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她在床边坐了很久，想着刚刚的梦境，静默着流下了眼泪。
　　她以为那些远去的记忆不会再出现了。她甚至只把曾经种种当作是一场幻梦，可如今真的是一场梦了，反而让她觉得那些经历更加真实了。
　　“雨晨，瑶瑶，我想你们了。”
　　这些年她很少哭，要不是这一场梦，她可能都快忘了，自己是个脆弱的人。
　　谢筱所想念的何止是朋友。她更想念的是父母。可她却不敢想。她害怕自己再也回不去了。绑定的系统是无声地来到她的身边，没有任何提示，没有任何任务，只是一个普通的商城。这个系统好像是世界之主把她丢弃在这个世界，害怕她存活不下去，留给她的工具。
　　她期望能够回去。回到父母身边，回到朋友身边，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
　　谢筱想或许系统等级到达最高级时，她就能回去了吧。
　　窗外，院子里的桃花树被风雨吹打，已经变得消瘦了。她的思念随着时间流逝也越发深重了。谢筱不知道怎么去缓解思念。在这里没有任何家乡的气息，她只能看着系统里那些熟悉商品睹物思人。
　　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品，就像她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
　　早晨，雨已经停了。谢筱打开门看见桃花散落在泥土里，蝴蝶翩翩，吸食着凄凉的味道。
　　隔壁发出声响，谢筱以为是柳清秋回来了，走过去却发现原来是收拾房间的宫女。宫女们身着素衣，在不算宽敞的房间里，来来回回，交叠成影，把那些属于前人留下的物品一一整理出来，好似要搬家了一样。
　　谢筱疑惑之余，心中生出不安的情绪。其中青竹高挑的身影意外显眼，谢筱走上前去，问道：“青竹，柳清秋怎么了？”
　　看出她眼中的慌乱，青竹温和着道：“柳客卿无事。”
　　青竹的语气并未有什么不同，像是往常那般语调温缓，叫人舒心，但现在谢筱总觉得其中藏着她不知道的事情。
　　仔细想来，她竟然不知道柳清秋这次出去是做什么。他那时说楚修奕差他办的事不好与她说，她便没再问。
　　今日青竹带着人来收拾屋子，好似告诉她，柳清秋再也回不来了。青竹口中所说的道别更是永别的意思。
　　她不由问道：“殿下派他去做什么了？”
　　问完才觉得自己急了，青竹又怎么会知道楚修奕的安排？
　　青竹笑着把在屋子里找到的盒子交给她。“谢客卿何故这般着急？可是心忧柳客卿？”
　　说着，她不由打趣道：“想来也该是担忧的。毕竟柳客卿对谢客卿处处关心，胭脂衣裳首饰什么都要托我去买给你。光是赚他的跑路费，我都攒了好些钱。”
　　谢筱看着盒子上的字迹：阿筱收。
　　心中觉得这倒是符合柳清秋的作风，因而也没再疑神疑鬼了。柳清秋以前也常说，他的职责就是跑腿的活，半个月追着一个消息不放也是常有的事情。
　　想着心中轻快许多。楚修奕逼宫在即，一切都要平安才好。
　　“我自然担心柳客卿，你可吃醋了？那些衣裳首饰，我也给你买了好些，怎么不见你说？”
　　青竹知道她是放下心了。她故露出伤感的神情道：“谢客卿给我买的那些，我可穿不得。”
　　说罢，她语气亲昵道：“好了，阿筱，你切莫担忧，柳清秋向来能干。此次收拾屋舍，怕是要去更远的地方了。你以后的衣裳首饰定是少不了的。”
　　她觉得自己再和谢筱多说几句，就不忍心骗她了。
　　柳清秋就是回不来了。
　　等青竹走了，谢筱这才回屋把盒子打开。很多很多封信。他第一封就写道：阿筱如果看到这封信，我当是要离开了。几年恐也见不到了，此不忍离别，特写信相别。
　　阿筱，莫要厌恨殿下的安排。大楚之事如苍木根系错综复杂，你的期望终难实现，你要信任殿下。他才是大楚的未来。
　　“柳清秋你当真是信他。”
　　“切，还说一起去游湖呢。你这样不辞而别算什么？”
　　谢筱有些难过，心中空落落的。她赌气般收起盒子，随意放在了桌子上。
　　竹影斑驳，墙下幽径。昨夜的阴云渐渐散去，早晨的阳光舒缓着抚摸东宫的每一个屋顶。
　　青竹回到自己的住处，净了手便去房中找出册子来，将今日之事记下。她写道：明德三年三月，奉太子之命查柳清秋住所，未见可疑之物。期间遇阿筱，怜之，不忍告知真相。其二人就此分别，到底可叹。
　　她还没写完，就见云川这尊石像来了。呆呆板板，毫无生气。
　　云川将她手中的册子抽去，随手翻了一翻，他道：“做事不留痕，若被有心之人看去，该如何？”
　　青竹温婉一笑，无所谓道：“宫中乏味，我情思难抑，写点日志纾解不行么？云侍卫，你管得多了些。”
　　说着，将册子夺回来。她继续道：“那柳清秋的屋子没什么，根本没有和陆提督来往的信件，更不用说关于陆提督的事了。”
　　云川嗯了声，随后便走了，但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趁青竹没留意将册子抢了过来，然后快步离开了。青竹气得咒骂起来。“真是个忠犬，好极了。”
　　过了会，她也不那么生气了。何至于和一条没思想的狗生气呢。册子上那些事也不全然是真，也不全然都记下了。就比如今日她在柳清秋房里找到的那盒子信，她瞒着没说，自说自话给了谢筱，也算是全了这一年的情谊。
　　云川才走没一会，就有人来说，东海商行的人来寻她。青竹心中不免疑惑起来。来找她的人说道：“可是叫青竹？这是你朋友托我送来的珍珠簪子，你可仔细收好。”
　　青竹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这是柳清秋送谢筱的东西。在相处的一年中，柳清秋凡是送谢筱东西，必须借了她的手送去。青竹知道他是怕谢筱被皇帝的人盯上，这才转了个弯托她送去。
　　“多谢这位小哥。此事切莫说出去。”
　　青竹从荷包里取出二两银子塞到跑腿人手里。那人笑得眉眼弯弯，说道：“姑娘放心，小人晓得。”
　　等回到屋子，她将着精美匣子打开，除了简雅美致的珍珠簪，还有个蓝色晶莹的琉璃球。青竹拿起那琉璃球，阳光穿过窗户再透过它，最后将闪烁的光影折射到她的脸上。犹如水中鱼鳞，光彩透净。
　　“真美。”
　　她想起了谢筱说的那个世界。谢筱曾经开玩笑说自己是个妖精。她说妖精生活在一颗蓝色的星球上，从月亮上看过去就像是一颗晶莹的琉璃球。
　　她说在妖精的世界里，社会秩序是为了妖精而生，他们中绝大多数崇尚和平，支持众生平等，几乎没有战争，不会因饥饿而死，不会因寒冬而死，也不会因忤逆上位者而死；在她们那里信息的传递更便捷，即说即达，他们可一日可跨千里，可以去到月亮上，可以追寻星星的脚步。
　　那时候，谢筱当真表露出是思乡的怯意，竟然在纸上浅浅勾勒出了她的“家乡”。青竹觉得这颗琉璃球当真像谢筱说的妖精的世界。
　　要她说，谢筱的思想当真有趣，不去出书可惜了。她还说资源平等划分，人人享受同等的教育同等的财富，这不过于异想天开。什么妖精不妖精的，只是怨恨这世道的不公罢了。
　　阿筱真的是她见过最仁心的人了。
　　“柳清秋你真的费心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转交给阿筱了。”
　　想罢，青竹心中有些烦闷。其实谢筱说的那些异想天开的话有些令她动摇。她说在那里的女人不再只能是依附男人而生活，可以拥有自己的事业，创出自己的天地。
　　她想，或许和楚修奕谈成的条件可以变一变了。
　　再次来找谢筱时，已是午后。她在玉舍约是待了一个时辰，才等来谢筱。
　　谢筱见她来，多了几分喜悦。“青竹，你今日可是闲了？”
　　其实在这东宫挺乏味的，若非没有柳清秋和青竹，她心中有些苦楚都没人可倾诉了。
　　青竹见她有了些活泼劲，倒没了前几日那般沉默寡言了。
　　“珍珠簪，柳清秋托我给你的。”
　　她将匣子递过去。旁边突然多了几只蝴蝶，飞到了谢筱的桃花簪子上。谢筱轻晃着脑袋，它们就翩翩飞走了。
　　青竹想着，其实也不怪柳清秋如此小心护着她。又或是太子看重她。她心里也是偏爱着的。
　　谢筱和她所认识的女子都不太一样。她的想法太过诡谲，甚至是离经叛道，倒是和她有些相像。她莫名会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她思绪正飘着，谢筱已经打开了匣子，看到了珍珠簪和琉璃球。
　　“这颗琉璃球好像。”
　　谢筱的目光完全被它所吸引。
　　青竹就知道她要哭，拿起准备好的帕子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
　　谢筱也就是在外人面前掩藏自己的脆弱，只有面对她和柳清秋时才肯表露自己的心思。
　　青竹有时候对她是怀有愧疚的。毕竟谢筱是诚心诚意的，而她却有所保留。有时候谢筱对她的经历表示惋惜，她一个尚书之女何故因朝堂纷争而来到东宫当个宫女，实在是太欺辱人了。对此青竹总是轻轻揭过。
　　这件事其实是她和太子的交易。她觉得与其被当作是联姻的棋子送到东宫，还不如投靠楚修奕，为他做事，到时候论功行赏，来点自己想要的权力。
　　“阿筱，别哭了。柳清秋费心讨你欢心，可不是为了让你哭啊。”
　　以前青竹问谢筱怎么就对她和柳清秋多亲近呢，谢筱说她知道他们心里和其他人不一样。
　　青竹觉得谢筱看人对也不对。
　　总之柳清秋和她都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