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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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以南！桑以南，快别睡了。”
“隔壁陈婶儿，给我们送了包子。”
“白师兄？”
桑以南缓缓睁开眼睛，好像是白师兄的声音。
白新霜看着桑以南迷迷糊糊得样子，坐在他床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也不热啊。
“昨天就那点酒，现在还没醒酒吗？头疼吗？”
桑以南还是愣愣得：“不，不疼。”
“不疼赶紧起来，桑度早就爬起来练剑了，快点起来！”
说完拍了拍桑以南的脑门，起身就出门去了。
对了，这是幻境世的小世界里，宗门收到求助，叫他们师兄弟几个来除邪祟。昨天收服了邪祟后和村民一起喝酒庆祝来着。今天要回宗门了，是要早点起来。
桑以南起身出了门，天才蒙蒙亮，一眼就能望尽的农家小院。
墙角堆放着没劈完的柴火，院子中间西面立着一排葡萄架，晚秋的葡萄挂在葡萄架上结了一层细细的白霜，隔着院墙能听见白新霜在外面指导桑度练剑的声音。
是啊，桑度一向比他勤奋，在修行上一直强过他。
坐在木桌前的桑以南，揭开倒扣的饭盆，里面刚出锅的包子热气喧腾，细细小小的水雾弥漫在桑以南面前，在清晨微弱的阳光是那么温暖。
正在愣神的桑以南，后脑勺被打了一下。
“愣着干什么？包子都凉了。”陈旭说着，顺手抄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顺手将佩剑放在桌上。
“陈师兄。”
晚秋的早晨已经有些冷了，可是陈旭依旧是一身短打。他好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灰尘。
“村长听说咱们要走了，非要杀猪。”
“我还说了，昨天已经吃了三叔家里的鸭子。嘿，这老头偏说，三叔家的席面跟他陈老汉什么关系！”
“刚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猪给他塞回猪圈去！蹭我一身灰，大早上起来跟猪打一架，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
桑度看着面前的陈旭，嘴上一刻不停的说着，总觉得这一幕异常的熟悉。
是了，这里是幻世境三千小世界中的一个小小的村庄。陈家庄，百十户人家，秋收的时候田里出了一只邪祟，伤了捡麦穗的孩子。来历练的外门弟子擒不住它，受了伤，传信给宗门求助，他们师兄弟四人是来捉这邪祟的。
外门弟子！突然桑以南脸色变得很难看，手里的包子掉落在地上。猛地站起身，拿起陈旭桌上的佩剑朝西院跑去。
“诶？不是！干什么去啊？”陈旭看着桑以南一连串莫名奇妙的动作，搞不明白怎么了，连忙跟上去。
只见桑以南踹开西院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陈旭追来也很意外：“他不是受伤了嘛？人呢？”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这！”
桑以南只觉得一身的血直冲头顶，双眼通红：“焦素他……”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一声惊呼。糟了！
本来桑度正跟着白新霜练习剑法，却发现该在房间修养的焦素，不知什么时候竟出现在门口的大槐树上，直愣愣的望着他们。
白新霜早就发现焦素在树上了，并没有点破。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看到了焦素的善良和善，村民们对他也是赞不绝口。
这次他还为救护村民受了重伤。刚好些，就来偷看他们练剑，勤学苦练的外门弟子，多年不能如愿。今日就要走了，白新霜也有意多让焦素看看，希望对他下次考内门有所帮助。
没成想焦素被桑度发现后，竟猛地持剑朝桑度俯冲过来，桑度手里的木剑瞬间断裂开来。刹那间，白新霜也察觉焦素身上的杀气，抽出佩剑将桑度护在身后，
桑度怒吼着：“焦素你在干什么？”
桑以南和陈旭冲出屋子，就瞧见白新霜和焦素缠斗在一起。焦素下手狠辣，那里像是多年不得志的外门弟子。白新霜被压得步步后退，还要护着身后的桑度，竟隐隐有些落了下乘。
陈旭赶紧夺回自己的佩剑，冲上去拦住焦素。
焦素看着院内冲出来的陈旭，微微后退站定在槐树上。
“干什么？看不出吗？杀你们啊？”
原本憨厚的面庞如今布满杀气，眼前的焦素显然已经入了邪道。
住在隔壁的陈婶显然也听见了打斗声，刚要从院门出来，被陈旭发现了，连忙丢了个定身符过去。
“困兽阵！”
多年的默契让白新霜和陈旭迅速做出反应，结了个困兽阵，将焦素和他们四人框在里面。
两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放焦素出去伤人。
看见困兽阵，焦素反倒笑了：“瓮中捉鳖？也不知道咱们谁被捉啊？”
幻境世本就是为了供养仙魔创建的。
修真之士巩固道心，多以医者、道士、侠客等隐士身份来此历练，品味人间疾苦；魔修食人欲，主杀戮、情欲、贪欲……故而大多入世在战场、官场、市井之间，多年来两方井水不犯河水。
没成想，焦素却入了邪道。邪道杀人夺舍，吞噬他人修为，在修真界和魔界历来都是不被接纳的。白新霜和陈旭又怎么会放过他。
焦素很狂妄：“放心！外面那些人我还看不上，不然还会留着他们到现在？”
“我要的是你们！”
白新霜：“你竟然入了邪道！”
“是又如何？”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来幻境世了！你知道我考了多少年吗？”
“邪道！呵，邪道可比正道，容易多了！一年筑基，五年就能结丹。”
焦素原是个很普通的外门弟子，外门期考，十五年不过就要去幻境世历练三十年，两次入幻境世，少说也经历了六十年。
修真之士生命很长，六十年很容易忍，一次一次的失败，才是无法承受的。
“来幻境世的外门弟子，修为实在是太低了！”
焦素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半本剑谱，修炼时才发觉是邪道，不成想被同他在一起的外门弟子撞破，慌乱间将其误杀，没成想让他一步筑基，索性就此开了杀戮。
幻境世行走在尘世间，历练道心重回宗门的人很多，但是沉迷于世间繁华，舍弃修道的人也不少。
焦素就盯紧了来此历练的外门弟子，几年间杀了不少人，他并不满足，来这的外门修为太差了。索性就放出个小邪祟，设计引内门弟子来。
“还是内门弟子更诱人啊，四个金丹，吃了你们，我就能更进一步了。”
焦素贪婪得望着院中的四人，像豺狼盯着快到嘴边的肥肉。
“你们两个护好自己，看师兄们捉了这邪祟！”白新霜和陈旭相视一笑，持剑冲了上去。
桑度和桑以南也才刚刚结丹不久，用的都是内门统一发的练习木剑。这次只是跟着白新霜和陈旭两位师兄出门见见世面，没成想竟遇见这样的事情。虽说也是金丹，但是二人都没有实战经验，贸然冲上去只会添乱。
桑以南两人就被安排在一个安全的角落。师兄别去！别去！
桑以南很想要冲上前去帮着师兄们。可是他的双腿根本不听使唤，嘴巴也喊不出声，灵魂被困在这躯壳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像木偶一样被安排在角落里。
院外不大的空地上，三人纠缠在一起，焦素虽说入了邪道，可到底低估白新霜二人，不多刻就身受重伤。
白新霜将剑刺进焦素体内：“终究是邪不压正！焦素你……”
话音未落，紧接着他脸色一变，猛地拽着身旁的陈旭扑倒在地。只听砰得一声，焦素引体自爆了，爆炸的热浪将众人翻到在地。
桑以南二人起身扑上去查看情况，白新霜当场身亡，陈旭重伤倒在槐树下，却朝着桑以南和桑度大喊：“杀了我！”
原本邪祟伤人事件，只是一件极小的任务，通常来说，无忧宗一般只会排两个金丹修为的弟子前来，焦素也没想到竟然他们会有四人，心中有些犹豫，可是又实在不想错过四个金丹。
焦素也怕不敌他们，就留了后手，将一缕精魂藏在槐树上。如今大败，本体自爆，那一缕精魂趁着陈旭重伤竟侵入他体内，妄图夺舍。
当年的那一幕再次上演了。
陈旭满脸痛苦盯着桑以南大喊：“桑以南！杀了我！拿剑杀了我！”
好友身死，他又重伤，很容易就会被焦素夺了心神。趁着现在他还能压制住焦素，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杀啊！杀了我，你师兄也活不成了！”
“让你师兄跟我一起死啊！”
焦素的面容在陈旭脸上一闪而过：“拿起剑！桑以南！”
“师兄！我们回宗门，长老们一定有办法的。师兄！你坚持一下。”桑以南完全听不见陈旭的话，一定有办法的，包扎止血，陈旭不能再流血了。
他不能看着师兄死，只能紧紧地抱着陈旭胳膊的断口，压着一直往外冒的鲜血，企图从怀里套出通讯器。
“桑度！桑度！杀了我！”
陈旭快坚持不住了，重伤的身体眼看就要被焦素控制。
长老的通讯器还没接通，怀中的陈旭就被一把利剑穿透了心脏，鲜血喷溅出来，浇了桑以南一身。
桑以南的视线被鲜血糊住了，明明太阳升的老高他却觉得浑身冰冷。
隐约瞧见了困兽阵外门焦急的村民，村长还穿着带血的围裙，原本端在手中的饭盆已经倒扣在地上，早上跟陈旭打架的猪还是死了，可是他再也吃不上了。
是桑度动手了。
“你看，你还是不行。”
突然间，耳边没了村民的哭喊声，怀里的陈旭不见了，身上的鲜血也消失了，桑以南依旧呆愣愣地跪坐在槐树下，面前站着的也不是桑度，是他自己。
“你还是那个懦夫，拿不起剑。”
这个梦，桑以南做了很多次。
他知道陈旭被夺舍救不回来了，可是他还是想试试。每一次都一样，他帮不上忙，他更没有勇气拿起剑。当年也是这样，是桑度动的手。
桑以南知道桑度是对的，他杀了邪祟，可他也杀了师兄。
他依旧忍不住怨恨，恨自己学艺不精不能帮忙，恨桑度的果决为什么不等等，也恨自己道心不稳除不了邪祟。滔天的恨意迷了他的心智，让他几乎入魔。
“你后悔了吗？如果当初是你杀了焦素，也许你就是掌门弟子了。”面前这人长着和桑以南一模一样的面孔，却穿着无忧宗内门弟子的道袍。
“我不后悔，我没错。”
桑以南第一次，在梦里直视另一个自己。
“错的是邪祟，我只是想救师兄，桑度没错，我也没错。”
桑以南的心结解开了，是啊，错的从来都不是他们，是邪祟。无论经历多少次，桑以南都不会拿起剑，他永远都不会放弃救陈旭。
无论失败与否，无论是谁在评判，桑以南只认自己心中的对错。
“你终于进阶了。”是熊森的声音。
桑以南睁开双眼，望着站在窗边熊森，一脸平静：“是的，师傅。”
辛旷：“大师兄！要放烟花庆祝一下嘛！”
自百乐城归来，桑以南就闭关进阶，已经一个多月了，辛旷几人每日都来。都会被熊森拦在屋外。
今日巧遇桑以南醒了，还成功进阶元婴期，很是替他高兴。
桑以南：“好啊。”
望着窗外冒出来的四个脑袋，心中默念：以后我也会像陈旭师兄们一样，好好护着你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