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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鱼目混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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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笑笑的妹妹刘晨正奇怪她又不住家里看她干嘛。听完苏笑笑的话,她整个人僵住。
她丈夫问:“等一下,大姐,您什么意思?”满脸困惑,“我怎么听不懂?”
苏笑笑想说,我说得很明白啊。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刘晨告诉你工作是她的?”嗤笑一声,“她一直顶我名上班。她在邮局叫苏笑笑!”
刘晨的丈夫转向她:“真的?”
苏笑笑:“不信你可以去邮局问。”
刘晨的丈夫还有一点想不通:“如果她把工作还给你,那她是——”
“无业游民,或者说社会闲散人员。”苏笑笑道。
刘晨恼羞成怒:“够了!你嫌爹娘过分扯我干嘛?我又没欺负过你,你——”
苏笑笑一脸无语:“工作是不是我的?当初说的是叫你上几年班还是把工作让给你?我寻思着你也没得老年痴呆,才四年就忘了?”
当初不是不想换名字,是那个时候革命闹得厉害,刘大军不敢折腾,也不敢为这事麻烦女婿。邮局体谅军嫂一个人带孩子工作辛苦,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让刘晨蒙混多年。
“我记得!可你用得着挑今天说吗?”刘晨厉声问,“我又没说不还!”
苏笑笑无语到想笑,“麻烦你搞清楚,我的工作我爱哪天提哪天提。你说没欺负过我,那你替我工作四五年,给我多少工资?去银行借钱还要给点利息呢。”
刘大伯不禁问:“没给过你?”
苏笑笑庆幸有原主的记忆:“过年都没给过团团压岁钱。”
刘晨下意识辩解:“以前我还没结婚。没结婚不用给压岁钱!娘说的。”
苏笑笑又问:“那你给团团买过衣服吗?”
“我——你说不用买!”
苏笑笑闻言一点也不意外。原主舍得叫妹妹花钱,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下来手里只有几块钱。“那我现在说明儿我就去邮局上班。这句也记住啊!”
刘晨无法反驳,就找爹:“你看大姐,她她就是故意的!”
苏笑笑摸摸团团的小脸问:“明儿跟妈妈去上班好不好?”
看着面目狰狞的小姨,团团不敢回答,小脑袋埋妈妈脖颈处,小手抓着她的衣服。苏笑笑轻轻拍拍孩子:“不怕。我们有爸爸啊。”
刘大军以前不怕大女婿,因为苏笑笑好拿捏。现在苏笑笑变了,极有可能跟军官女婿胡说八道,让女婿找他麻烦,所以当“爸爸”两个字传到刘大军耳朵里,他不敢再对苏笑笑耀武扬威:“小晨,你妈再过一年多就退休了,到时候叫你接班。”
这年头有接班制。当年邮局的工作没能变成刘晨的,苏父苏母也没不依不饶,正是想着团团大了,苏笑笑要回邮局上班的话,就叫刘晨接班。
刘晨不乐意,去灯泡厂当工人哪有在邮局体面。刘晨把怒气压回去,和颜悦色地说:“姐,团团现在还小,离不开你,不如——”
苏笑笑冷着脸道:“我不是和你商量!”
刘晨噎了一下:“我,我可以把工资的一半给你!”
苏笑笑没理她,转头问:“团团,饿不饿?”
团团饿了,点了点小脑袋。
苏笑笑抱着孩子去厨房。
刘晨急得跺脚,就找丈夫求救。她丈夫很不高兴,因为他一直认为刘晨是邮局正式工。早知道在单位她都不敢用真名,他,就算看在她姐夫前途远大的份上还会选择和她结婚,也不会给她买手表,给老丈人家添一台收音机。
刘晨一见丈夫别过脸不理她,就找她爹刘大军。刘大军只敢叹气。刘晨又喊:“哥,嫂子——”
陈雪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苏笑笑添堵,担心她去她爸单位胡闹,“我们都要搬出去了。”言外之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刘晨又转向她大伯。她姑忍不住开口,“小晨,你姐的工作让给你几年,你都不舍得给团团买身衣服,这是你的不是!”
十分钟前她姑不这样认为,她认为苏笑笑不懂事,故意选刘晨回门这天挑事。
现在知道她弟和弟媳妇可着苏笑笑一人欺负,她姑看不下去:“大军,笑笑不想改姓,那是因为答应了你老丈人。你心里不痛快也不能这么欺负孩子。住在你老丈人家,你晚上睡得着吗?”
苏笑笑在厨房听到这话很意外,原来这个家还有明事理的。想想昨晚看的小说,这些亲戚还没出场她就睡着了。也许作者就没写。
本来打算煮点面汤她和团团吃。闻言苏笑笑改了主意,煮粥,煮一锅浓稠的粥。
早上剩的鸡蛋羹在橱柜里,苏笑笑拿出来打算一会儿热了她和团团吃。可团团真饿了,看到鸡蛋羹就上手。苏笑笑赶忙把他抱起来:“去堂屋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豌豆黄、糖耳朵那些好吃的在陈雪屋里,以至于苏笑笑翻遍堂屋所有柜子就找到一点红糖。苏笑笑冲一杯红糖水,然后去厨房拿勺子喂团团。
团团刚喝一口红糖水,苏母拎着大包小包进门,见大家都在院里,很奇怪:“怎么不进去?”
刘晨像找到救星:“娘,快帮我劝劝姐!”
“她又咋了?”
“她叫我把工作还给她!”
苏母朝堂屋就吼:“没完了你?苏笑笑——”
刘大姑打断:“叫笑笑干嘛?晨晨的工作本来就是笑笑的,笑笑要回去咋了?”
“不是,大姐,说啥呢?”这话哪能当着女婿的面讲啊。苏母下意识看新女婿,然而只看到个后脑勺。苏母转向大姑姐,刘大姑一副“看我干啥?难道我说错了”的样子让苏母不知如何反驳。她又瞅瞅丈夫,大姐怎么也跟变了个人似的?她不是一向疼晨晨吗。
刘晨的丈夫嫌丢人,嫌贪得无厌的新婚妻子丢人,嫌偏心眼的丈母娘丢人。他很是无语,只能笑一声表达他此刻心情,然后毫不留恋地出去。
刘晨见状顾不上工作,慌忙去追丈夫。
姑娘家家的哪拉得住大小伙子。刘大姑想到这点就对刘小叔说:“快去拦住他,不能让他回去!他正在气头上,回去跟父母一说,这婚事就黄了!”
刘大军陡然惊醒:“对,小旭,你也去!”
苏笑笑闻言就把红糖水倒碗里:“团团,在这儿慢慢喝,妈妈出去一下。”
小孩拉住她的手,抿着小嘴,看起来很紧张。苏笑笑摸摸他的小脸:“我们有爸爸,不怕的。他们不敢欺负妈妈。”把勺子塞他手里,“快喝吧。”
“妈妈喝!”
苏笑笑:“妈妈一会儿就喝。妈妈不走远,在门口。”
小孩不放心,扭头盯着苏笑笑。苏笑笑到门外一动不动,小孩才敢继续喝。苏笑笑笑着看一眼孩子,转向一院子大人就收起笑容:“爹,娘,看在刘晨是我妹又刚结婚的份上,我给她一周时间。一周后还在邮局,我就去刘晨公爹单位探望他老人家!”
苏母张张口:“你,我看你不把这个家拆了,你是不死心!”
人都不在了,还要什么家啊。原主泉下有知的话可能会怪苏笑笑。可现在活着的人不是原主。
“随你怎么想。三日之内搬出去,一周之内把工作还给我,你见天儿在门口骂我都行。只要你敢!”苏笑笑说完冲弟妹陈雪眨一下眼。
苏母顿时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就怕她前一秒骂苏笑笑,苏笑笑后一秒去问候陈雪的父母,接着又去问候刘晨的公婆。
苏母心里很纳闷,以她对闺女的了解,她心里有气对他们不满,应该去灯泡厂找他们领导或者找公婆撑腰啊。
苏笑笑回到屋里轻声问:“团团,没骗你吧?”
小孩点点头,举起勺子:“妈妈,喝!”
苏笑笑低头喝一口:“团团也喝。”
“妈妈团团一起喝!”小孩学苏笑笑早上喂他吃鸡蛋羹,他一口妈妈一口。
母子俩把红糖水喝完,刘晨的丈夫被苏笑笑的小叔和弟弟刘旭拽回来。
虽然刘大姑指责刘晨过分——苏笑笑为她着想把工作让出去,她竟然都不舍得几毛钱压岁钱。可她也不希望刘晨刚结婚就离婚,所以就劝刘晨的丈夫消消气。
刘大姑又解释刘晨只是暂时没工作,过个一年半载,刘晨就可以接她妈班。
刘大军心里不痛快,不敢冲苏笑笑大声吵吵,也不敢冲女婿使性子,就不阴不阳地说:“你不也是临时工。”
刘晨丈夫的脸色变得非常不自然,想说什么又无法反驳。
确实他父母还没退休,他没法接班。他跟刘旭同岁,初中毕业后不去当兵,又没工作,就得下乡。很多知青不想下乡就削尖了脑袋向部队里钻或者托关系走后门进厂。可是僧多粥少!哪怕刘晨的公爹是国企小领导,也没法把她丈夫塞进去,只能给他找个临时工作先干着。
给刘晨和她丈夫牵线的中间人提到刘家情况,就说苏笑笑是军属,在家带孩子,她丈夫前途远大。刘晨在邮局上班,刘旭在食品厂。刘晨的丈夫得知大舅子是正式工,潜意识认为刘晨也是邮局正式工。
刘晨的公公婆婆非但没有嫌弃刘大军倒插门,还怕这门婚事黄了,所以俩人交往两个月就把婚事定下来,从相亲见面到结婚满打满算五个月。
刘大姑见侄女婿愤怒厌恶的神色不在就趁机劝他进屋。
苏笑笑不等妹夫走近就抱着团团去厨房。刘晨的丈夫下意识想喊“大姐”,还没张开嘴,人就从他眼前消失。
刘晨丈夫很尴尬。刘大姑打圆场:“不是冲你!”
那就是冲刘晨。面对这种情况她丈夫袁大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袁大庆自小接受的教育是多个朋友多条路。虽然没到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地步,但情商够用。他第一次来苏家就给团团带一包奶糖。可惜团团只吃几个,袁大庆一走那包糖就被苏母放儿媳妇屋里,只因袁大庆跟苏笑笑显摆三粒糖等于一杯奶。
袁大庆本意是“你看,我多疼团团啊。”然后由苏笑笑的口传到她丈夫耳朵里。
这么精明一人,苏笑笑要是他姐,怕他下乡受罪把工作让出来,袁大庆得天天姐长姐短,把团团当亲儿子疼。
即便脑袋被门夹了,袁大庆也干不出三年不给外甥压岁钱这种缺心眼的事。
袁大庆不怪苏笑笑这么生气,可又不想承认他自以为是错把鱼目当珍珠,就怪刘晨有意骗他。
要面子的袁大庆也干不出当众顶撞长辈的事,干脆当没听见。刘晨见他一个人走在前头,她爹娘心神不安动作拘谨地跟在后面,顿时怒气上头,快步到袁大庆跟前:“甩脸色给谁看?怪我瞒着你我不是正式工,你问了吗?”
“你没问我,那你怎么知道我是临时工?”
袁家不希望造成不必要的误会,结亲结成仇,俩人见面时袁大庆主动说的。
刘晨张张口,“那,就算这工作不是我的,也是我家的!说不说有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