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惟阿特

47、第 47 章

　　次日，郑然在只有学生的同学群里说了一下昨天的想法，众人纷纷积极响应，不仅没用他们补，甚至还有点出人意料。
　　许凡没在群里接话，找到私信给郑然转账，然后就合上手机。
　　其他人则在群里七嘴八舌地讨论。
　　李强：“你不地道，现在才说？”
　　郑然：“昨天才想到啊”
　　林意：“我出两百五”
　　江言打岔：“我三百”
　　李强：“那我三百五”
　　徐之念：“那我四百？”
　　徐闻远：“你闭嘴！我来四百，你四百五”
　　徐之念：“我去和舅妈商量一下你下学期的生活费”
　　徐闻远：“……你四百，行了吧”
　　当然不会如此拍卖，江言在事态逐渐离谱之前道
　　“量力而行，不要有心理压力，署名匿名都可以，买完以后会在群里给大家时时汇报物流信息”
　　大家都没时间闲聊，十分钟后便收了声音，让毫无压力的郑然独自忙活。
　　三日后的傍晚，郑然拎着水果鲜花和众人合资买的腕表，敲响了王子刚的家门。
　　“闻老板……”
　　郑然捧着花，呆滞地站在门口看了眼，确定自己没走错，话音拐了又拐，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碰见闻峰。
　　“快进来”
　　郑然闪身进入，亮出左手拎着的水果。
　　王子刚走过来，见到郑然愣住了
　　“进来进来，这时候你来干嘛？既然决定参加考试，那就要全力以赴，这是……”
　　郑然放下水果，把鲜花塞进王子刚怀里，又拿出表盒，还没开口，王子刚就把花放下将表推回去
　　“不不不，不要破费，能不能退？拿去退了”
　　郑然立刻说
　　“不能退了，发票都撕了”
　　王子刚：“……”
　　闻峰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从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递给郑然，郑然一头雾水地接过，继续说自己打好的腹稿
　　“这是咱们班人一起买的，一个都没落，以后你看见这个表，就能想起我们每个人啦”
　　王子刚哭笑不得道
　　“不看表我也能想起你们来！太贵重了，不行你退……”
　　话音没落，想起来郑然刚才铿锵有力的
　　“不能！”
　　王子刚只好作罢，招呼郑然坐下，郑然刚坐下，看见闻峰，忽然浑身一激灵，被教导主任支配的恐惧涌上心头，忙不迭道
　　“不坐了不坐了，我妈等我回家吃饭，王子再见！闻老板再见！”
　　说完一溜烟跑了。
　　闻峰：“我有那么吓人？”
　　王子刚推开他，来不及换鞋就跟出门，把郑然送到楼下。
　　次日，大家去各自的考场踩点，许凡和林意和另外几个人分到了同校，但不在一个班。
　　江言他们则在另一所学校。
　　周蕙全程陪伴许凡去考点、回家，唠叨着
　　“东西我都给你收拾好了，你再检查一下”
　　许凡嗯嗯着，打开文件袋看了眼，继续埋头嘟囔着背题。
　　“凡凡，清清脑子，都背了半年了，今晚要早点睡”
　　许凡还是答应着，直到吃完晚饭，才决定不看了，越看越乱。
　　是夜，各个群聊内消息此起彼伏，王子刚说着
　　“调好闹钟，调不好的可以告诉我，明天我亲自上门把你从床上摇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凡躺在床上，给林意她们送上祝福，又和阿粥聊了两句。
　　最后才回复江言。
　　“考试顺利，金榜题名哦”
　　江言：“你也是，别紧张”
　　许凡本来确实很亢奋，习惯了熬夜，甫一早睡根本睡不着，眼下已经快午夜了。
　　许凡敲敲打打半天，江言问
　　“睡不着？”
　　“嗯”
　　下一秒，江言的电话打来
　　“闹钟调好了吗？睡吧”
　　许凡：“嗯，睡了”
　　许凡砰砰乱跳着的心逐渐恢复平稳有力的跳动，月光调皮地从窗帘的缝隙间溜进来，在她的床上洒下一片银白。
　　许凡在月光中不断调整位置，一会儿把脸凑到月光下，一会儿又隐入黑暗中，折腾了一会儿，听着江言逐渐沉重平缓的呼吸声，沉沉睡去。

　　翌日，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正式拉开帷幕。
　　很多学生不在同一个考场，王子刚只好去本班学生最多的考点，大清早就站在校门口，给分去了其他考场的学生们挨个打电话，嘱咐放松心态。
　　周蕙也很早就起来忙碌
　　“再喝点麦片粥，不然一会儿要饿的”
　　七点半，算是睡了个懒觉，许凡坐在餐桌前哭笑不得
　　“哪有那么容易饿？上午就考一科”
　　虽然如此说着，还是多喝了两口。
　　八点半，各个考场门口围着无数考生和家长，维持秩序的警察叔叔穿梭在人群中，禁止鸣笛，但人声喧哗。
　　许凡看见林意，跟她摆手，林意跑过来
　　“阿姨好”
　　周蕙笑道
　　“好，考试加油哦”
　　家长们跟在各自的孩子身后嘱咐着，乌泱泱的人群涌向校门，鱼贯进入。
　　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们紧张又期待地走进陌生校门，每个人都昂首挺胸，直面并接受在前方等待他们的未来。
　　红枫还是绿叶，阳光穿透叶片，在棕红砖地上投下光影。
　　家长被阻隔在门外，面带焦急地不住看着自家孩子的身影，直到进入室内，消失不见。
　　林意和许凡在一楼分手，各自前往自己的班级。
　　许凡找到自己的位置，把身份证和准考证摆在桌角。
　　这间教室很大，也许是因为每个座位间的间隔很广，所以显得格外空荡，许凡的座位在靠窗第一排。
　　眼下门窗俱开，窗外是一片油绿，穿堂风吹过，甚至有点凉。
　　许凡把外套拉链拉好，暗自庆幸还好把它穿了进来。
　　九点，考试正式开始。
　　室内素不相识的人自报家门的声音停止，纷纷提笔，一时间室内只听得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室外叶片交错发出的声响交映着。
　　不时有人翻动卷子，比如许凡，先大致扫一眼整体，着重看一下作文题目，再翻过来从头开始写。
　　十一点半，不少家长就在外面等着，几乎没人提前交卷，许凡规规矩矩地坐到时间，铃声响起后才出门和林意碰头。
　　两人交流着哪个答案不确定，林意提议道
　　“不行在班里问问吧”
　　许凡摇头果断道
　　“不不，考完再问”
　　林意一想也是，现在问了很影响斗志，便道
　　“你要回家吃饭吗？”
　　许凡无奈地笑
　　“必然要的，你呢？”
　　林意：“必然要的”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笑着走出校门。
　　周蕙和林意的家长见状迎上来，都问
　　“考得不错？看你们俩表情都看得出来”
　　许凡吐吐舌头
　　“不错不错，我愿意相信我考得不错”
　　林意风狂点头赞同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自信”
　　几人又就着下午的数学聊了几句，走出人群，各自回家。
　　直到中午到家，吃过饭后，周蕙催着许凡回去午休，许凡才找到机会看手机。
　　江言：“怎么样？”
　　自从吃完散伙饭后，她和江言就没再见过面，其实和谁都没见过，大家都很忙碌。
　　许凡飞快打字回道
　　“好极了，你呢？”
　　江言秒回：“太棒了”
　　许凡：“你在说谁？”
　　江言：“说我”
　　许凡：“不要脸”
　　江言：“？？？”
　　江言随后发来一张窗外的照片，落单的麻雀立在枝头，好奇地望进他的镜头。
　　许凡：“不睡一会儿？”
　　江言：“睡不着，你能给我唱个小燕子吗？”
　　许凡：“什么小燕子啊？没听过”
　　江言：“那我给你唱”
　　说完一个电话拨过来，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始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许凡把手机挪远了些，不忍打击他，直到江言单曲循环两遍才忍无可忍道
　　“我睡着了，已经睡着了，求求你别唱了”
　　江言委屈地
　　“嘤嘤，你嫌弃我”
　　许凡哑口无言，她不是故意的，但没有吉他加成，江言的歌声确实不堪入耳多了。
　　接着许凡又想起去年初秋江言给她弹唱的歌，两人很默契地没有再说话，放松心情后，各自神游。
　　一点半，许凡清醒过来，轻声问
　　“江言？你醒了吗？”
　　那头的江言好像根本没说，嗓音清明
　　“醒了，下午也加油”
　　许凡说好，挂断电话，站起来醒神。

　　两天里，周蕙每天送走许凡后，就赶紧准备午餐晚餐，然后回到学校，把许凡接回家。
　　许凡只能在进去出来时和林意闲扯两句，再在中午和晚上休息前后，和江言彼此鼓励一番。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许凡和林意走出考场，看见周蕙和林意妈妈手上捧着的花，笑着挥手。
　　许凡：“林意，毕业快乐”
　　林意也道
　　“毕业快乐，认识你可太开心了”
　　许凡莞尔，随后和林意顺着人群跑出校园，分别接过鲜花。
　　纵然人生之路还很漫长，但高考却仿佛成为对于人生前十八年甚至是二十年的整体答卷。
　　无论答得如何，她们都曾在这个过程中尽力而为，挥洒汗水，全力以赴。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她们也永远都有直面未来的勇气。
　　考试结束这天，许凡在这座城市的读书生涯，也宣告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