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拜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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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房间里留下痕迹是我故意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找到我其实很轻松。但是你却当做没看见，那就说明你其实很享受这种刺激的感觉对不对？”
“那天真的收获颇丰啊，只不过没想到你竟然跟唐路杳是那种关系。”
程香雪感叹着腾出一只手关掉聒噪的手机扔到后座，意味深长地嘲弄道：“他那样青涩的小孩也能满足你吗，连接个吻都像要昏过去了一样。”
“其实我给过你机会了，如果昨天你不管我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是你自己要让我更对你放不下！”
记忆倒带，俞相的鼻腔好像又被唐路杳身上独有的清甜草莓香气充斥填满。他不自觉地弯起眼角摸了下嘴唇，留恋的模样在程香雪看来就是在回味着亲吻的滋味。
心脏猛地一酸，程香雪的脸上恢复了冷淡表情，咬着牙重重地踩下油门。
车子绕过高速开进了一条单向的山路，这个地方鲜少有车辆通过，铁质的围栏年久失修摇摇欲坠。
轮胎碾过落叶的清脆响声惊起了路中央停憩的几只白色小鸟，俞相心情颇好地盯着它们展开的翅膀，不由自主地和魅魔漆黑没毛的翅翼对比起来。
——小小的也很可爱。
直到最后一只鸟也成为了空中的一个小黑点后俞相才收回视线，耷着长睫打了个呵欠：“嗯嗯嗯你说的都对，所以请问现在我们要去做什么？”
程香雪终于得到了回复，他还没见过俞相这幅散漫的模样，有幸一观新奇得很，心里十分的怒火都消下去了七分。
他挑起一侧细眉戏谑道：“你不害怕？”
“害怕极了。”俞相棒读，“所以你到底想干嘛？”
“李绪你都不怕，怕我干什么？”
程香雪冷笑一声，手上很灵活地转动着方向盘，“本来想骗他绑了你关起来，结果这蠢货没那个胆子，那就只好我自己来了。”
糟糕的童年已经扭曲了他的三观，也将他淬炼为成功的演员。
自从发现李绪对俞相的喜欢后程香雪就开始费尽心思成为了李绪的“爱情军师”，装作对俞相不敢兴趣，诱哄他做些出格的事去摧毁俞相的心理防线甚至绑人囚禁，最后再为自己作嫁衣。
“但是我现在有了新的想法。”
“你身边太多人了。”程香雪自嘲一哂，“尹自然、李绪、米玲子，还有那个唐路杳…你什么时候才看得到我？亲爱的，觊觎你的人太多了，我得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才能安心。”
卧槽。俞相面无表情地咬紧牙关。怎么身边全是变态。
“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闻言俞相眼睛唰的一亮，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安全带。谁说这程香雪变态啊！变态可真是太贴心了！
车速越来越快，在这样曲折的山路上很容易发生事故。程香雪也许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打算把蓄意谋杀伪装成意外坠亡。
对他来说能和俞相死在一起，连血肉都分不出你我的感觉太美好了。
他如同机器一般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窗外的树木因为高速而逐渐变成了一面绿色丝线构成的墙。
车子都如同进入了真空产生了一种漂浮的错觉。不对！俞相扭过头往外面定睛一看。
这真是无数条暗绿色扭动缠绕的光线！一条细线中分裂出无数条，再组合形变成更多灵活的触手。
挡风玻璃前仍是山中凋零的景色，而窗外不停追赶上来的光线却昭示着这里已经脱离了C级世界的束缚。
“怎么开个车还开出世界防线了！偷跑是要直接抹杀的啊卧槽！”俞相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离奇事件，懵了一会儿后赶紧去抢程香雪握着的方向盘。
程香雪像是一点也没注意到现在的情况，眼睛依然注视着前方，只是顺势松了手让俞相掌握了驾驶权。
然而不论俞相怎么打满方向盘或者挂挡车子都不受控制地飞速向前冲刺，失重感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暗绿色的触手张牙舞爪地追了上来，四面八方地攀附上前窗，一寸寸挤压似的生长，直至眼前的山景如同拼图一般碎裂崩塌，消散为一片片亮晶晶的数据代码。
车内，程香雪稳稳地坐在主驾上将手搭在双膝，总是讥诮的脸柔和下来，周身被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性笼罩。
他侧过头看俞相，就像看一尾被冲上岸的活鱼徒劳挣扎。
他慈爱地开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变成了实体的光点，跳跃着不断地拉长，最终绳索一般将俞相一圈圈牢牢捆住。
“4028。”
俞相当然很不可思议地怔住了，听到自己的工号从程香雪这个npc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不由得长睫一颤，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艰难地呼吸着，集中注意想要调动精神力来把光圈解开，但任由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再使用一丝一毫，甚至随着每一次吸气，脆弱的精神海都会刺痛起来。
随着光圈的缩小，他感觉自己几乎五脏六腑都要被勒出来，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动却被缠得更紧。
好吧。俞相的额发几乎都被疼出的冷汗打湿，他叹了口气，阖上双眼开始躺平。不知道是惹了哪位大佬，等死算了。
“很遗憾，你的改造失败了。”
“不过这个世界这么多爱你的人，在这里被抹杀好像都不算一种惩罚了。”
“程香雪”缓缓地眨了下瞳孔变白的眼睛，他很满意看到俞相痛苦的模样，此时也不吝于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
他慢条斯理地挥了挥手：“拜拜，俞相。”
……
疼。
不仅是身体被肢解，连灵魂都经历了毁灭性的折磨。
星河深处，流光溢彩的天穹之下漂浮着一团白雾，随着雾气散去，露出其间隐秘。
那是一潭泛着暖光的乳白色泉水，一具骨架完全浸没在里面，逐渐生长出血管脉络。
内脏、皮肉和毛发，属于人类男性的躯体正在飞快地重组。
“前、咳，0428。”
刚长成的莹润眼球微动，接收到一面刺眼的光屏。
投影上的那个人有些不修边幅，白色制服胡乱搭在身上，一头卷毛顽固地蓬起来。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古怪，尴尬又有些兴奋：“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监察科的失误导致你的惩罚世界崩塌了。”
“作为补偿，下一个世界里会给你配备一个小助手，帮助你降低惩罚力度早点完成改造。”
俞相伸展着四肢安静地泡在泉水里，移开眼球回想上一个世界里的事情——
记忆一股脑地涌入。
李绪进派出所，程香雪开车上了山路，然后就是一场很莫名其妙的抹杀。
他忍住灵魂震荡的眩晕，艰难地张开刚重塑到一半的嘴唇，他的口腔结构还不是很完整，半截牙齿是很诡异的森白，“你是监察科的？”
靳拾双瞥了眼对面办公桌上绑着红绿色丝带的透明盒子，双手握拳抵在下颌正色道：“嗯，我就是负责你的监察者。”
俞相狐疑地问他：“不是唐路杳吗？”
靳拾双眼神飘移：“呃…就是我。好了，等你身体什么时候修复好了就快点进下一个世界。”
还有人在等你。
俞相看出了对方的局促于是不再多问，半垂着长睫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他看着还没被皮肤遮掩住的心脏胡乱地开始放空，唐路杳呢？那个漂亮又神秘的小魅魔，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吗。他不是监察者？
黏腻的乳白色泉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俞相倏地站了起来，心念一动就变出了件浴袍披在身上。他活动了一下新生的手臂，是如同以前一样的结实健壮。
他翻看两下满意地笑笑，抬起头望向靳拾双：“我好了，现在就可以开始。”
算了，就把他当成过客吧。任何人都不值得自己留恋，或许下一个世界还能碰上更好玩的人。
他在心里喃喃道。
“拜拜。”
黑暗中。
十六根泛黄骨杖支起用鲜血绘制成的兽皮图腾，上面赫然是一只暗红色的眼睛，它被包裹在无数大张着嘴露出利齿惊声尖叫的魂灵之中，无情而漠然地注视着一切。
“滴答——”
“滴答——”
腥气扑鼻的血液悄声坠落，炸开一朵朵绽放的血花。
古老的祭坛中空无一人，但仍传出密切的窸窣交谈声。
“又失败了，什么时候才能造出新的‘神’？”
“如果再没有新‘神’的出现，我们都会完蛋！”
“你们以为很简单吗？要让‘神’受尽折磨但是仍然保留爱人之心，光是开始给那些种子施加一点伤害就让他们受不了崩溃了，现在别说‘神’，咱们连种子都快没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颤抖道：“看来真是报应……我们当初就不该听信那些鬼话……现在完了，全完了……”
“闭嘴！老不死的只会自乱阵脚！我们还有时间，种子没了再抓就是，反正那些人那么愚蠢，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忘了我们才是主宰！”
良久，这些声音终于达成了共识，一齐在虚空中重复着吟唱起来。
“造神。”
“造神。”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拜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