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伊露事件簿》泠川青睐

1、魔女与流星划过的夜晚

　　「序」
　　她睁开眼，新的一天开始了。

　　「1」魔女与流星划过的夜晚

　　伊露坐在树下，透过树影，仰头看夜空。

　　今天，散步到这里。
　　不知明天，会收到怎样的委托？

　　澄澈的夜空，远方天际亮光一闪，星星坠落。
　　是流星……不禁脱口而出。
　　快许愿。
　　仰着头，伊露正打算闭眼许愿。

　　“你在叫我吗？”
　　毛绒绒的影子从树叶里探出枝桠。
　　“呜！”
　　惊吓太过突然，伊露忘记了许愿。
　　“抱歉……原来没在叫我……”
　　毛绒绒抖了抖，叶片舒展，露出一张少女的脸。
　　绿发的，树精灵……？
　　那是魔女手册中遥远的记载，传说，小镇的某处住着树精灵，它们隐匿在小镇与山林千百棵树间，温柔地，凝望一切。

　　上一次，距离树精灵出现，已经很久，很久。
　　“你是……树精灵？”伊露不确定地问。
　　“是我……刚刚对不起，你叫了我的名字，所以……”树精灵抖了抖叶子，有些不知所措，声音越来越小。
　　“好久没见过树精灵啦，你叫什么名字？”伊露没有生气，只是被吓到，反应过来后觉得能遇见很高兴。
　　“我叫星。我也……好久没见过能看得见我们的人类。”
　　“我是一名魔女。”
　　“可是你看起来很小？”
　　“我九岁了。”伊露努力纠正口齿不清，郑重地自我介绍，“我是伊露，是小镇上的魔女。”
　　“我知道，没有人不知道魔女的存在。”
　　树精灵把伊露举起来，让她坐到能看见天空的高度。
　　伊露看向刚刚流星划过的天际，想到那本由上一任魔女留下，纸张边缘沾染墨水的魔女手册。
　　她问：“星，你见过其他的魔女吗？”
　　伊露感觉到树精灵好像沉默了一瞬。
　　紧接着，它再次微笑起来，语气轻柔：“我知道以前这里有个魔女老婆婆，退休后不知去了哪里，虽然我们会活得更久，但没办法移动太远，你知道的。”
　　“会寂寞吗？”伊露摸了摸树干。
　　“有时候会。”树精灵伸展着身体，把树枝拉伸得更长。
　　“为什么不去告诉其他人你在这里呢？”
　　伊露有点不明白，感到寂寞的话，可以去找其他人呀。小镇上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因为我一直在这里，你叫了我的名字，我就出现了。”

　　这时伊露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遇见树精灵。
　　“我看见了流星。”伊露比划着，“从那边过来，划过去了。”
　　“哇，那太好啦。可是我记得，今天的天气——观星者好像没有报告有流星经过？”一直注视一切的树精灵用了不是很确定的语气。
　　“是的。因为是突发事件？”伊露在树干上眺望，希望能看见下一颗流星。
　　“或许，但是你看见真是太好了。”树精灵也和伊露一样眺望远方。
　　在那里，镇上最高的地方，有一座瞭望台，是观星者的家。
　　“好像没有下一颗了。”伊露有点遗憾，“我想，突发事件也很好。”
　　只是一颗天气预报没有预知到的流星，但这样偶然抬头发现的惊喜是日常中的偶然事件，接连不断的日常，就像天空中一颗接一颗闪烁的星。
　　“你喜欢吗？”树精灵把伊露放下来，藤蔓缠绕着花朵为伊露编织出一个花环，戴在她头上。
　　小小的花朵迎风而动，伊露的粉色头发也轻轻浮动，在流星偶然划过的夜晚，年幼的魔女微笑了，“嗯，喜欢哦。”

　　时间，该回去了。明天还有委托。
　　“今天就到这里啦，我会再来找你的，我住在镇北河岸边，院子有一个大花园，很容易辨认，随时欢迎你来。”
　　伊露和她的新朋友挥手，也告别了这个有流星划过气象异常的夜晚。

　　树精灵伸展着叶子对她挥手，看着少女的影子消失在山丘那头。
　　“异常天气……偶然事件吗？”它喃喃自语，看向瞭望台。
　　夜空下，小镇平静祥和。

　　「2」魔女与工作日常

　　这天早上伊露醒来，外面正在下雨，阴沉天气被厚实窗帘阻挡在外，只能听见哗啦啦的雨声。
　　而伊露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是她听见粘稠液体在流动。仿佛其中参杂硬而坚固的物质，似乎还有一点不易流动的液体。它们被搅动，发出凝滞缓慢的声音。
　　观星者说过今天有雨吗？
　　观星者很少出错。可是，没有人是从不出错的。
　　伊露理所当然地接受突如其来的雨，行装整理完毕。
　　小小的魔女外出工作。
　　今天的委托与甜品店有关。
　　开甜品店的可可姐姐委托魔女检查新品菜单。
　　可可姐姐说，拜托了很多人试吃，所以也要来委托魔女，这样才算合格。
　　伊露撑着一把小小的黄伞，穿着黄色小靴子，从倒映蓝白天空的积水上空走过。
　　雨丝如雾，空气宜人。
　　远远的，微风送来甜品店的香气。
　　小小的魔女在店门口收起黄伞。
　　「叮铃」
　　门铃欢迎每个喜爱甜品的客人，
　　“可可小姐。”伊露说。
　　一身烘培师围裙的可可从柜台后走出：“要叫姐姐。”
　　可可强调：“甜品店的姐姐，这样听起来才够符合氛围。”
　　可可小姐是个温柔的人，身上被香甜气息包裹，甜味轻轻柔柔，传递给每个从店门前路过的人。
　　可可热衷于让每个孩子叫她姐姐，可可非常热衷于甜品店该有的氛围，连魔女也不例外。
　　因为除了是魔女，伊露还符合另一重身份。
　　桌上已经摆满了小碟甜品，伊露坐好，认真地，从头至尾，挨个品尝。
　　“真好。”可可站在柜台后，身形笔直，脸上露出怀念神情。
　　比起轻甜系烘培师大姐姐，她似乎更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炊事员，即使站在柜台后，明亮的店铺玻璃和闪烁柔和光芒的甜品柜也没能完全掩盖她对这份工作还不那么适应。
　　那是当然的，伊露一边品尝一边想，可可姐姐最近才来到这里。
　　可可会慈爱地望着每个品尝甜品的孩子，尤其是伊露。
　　因为……
　　这是孩子们该得到的。在努力一天之后。
　　雨中撑伞而来，再没有比这更适合品尝甜品的时间了。
　　伊露边吃边记，写下对每种口味感受如何。
　　最后她写：「每种都很好吃」
　　临走可可再次塞给伊露一大盒点心。
　　“这是揽客宣传啦，常来哦。”可可好像还没办法把话说得太俏皮，语气稍显僵硬。
　　伊露撑着小黄伞，在雨中的小镇漫游。
　　雨丝一直轻柔，风也轻轻，蓝白色天空像一层轻盈的纱，忽然，天空一瞬转暗。
　　「咔」
　　打雷了。
　　伊露刚好走到图书馆门前。
　　从门外望去，馆内只有一人。管理员海森女士在柜台后埋头整理。
　　「咔」
　　天空再次闪烁，伊露推门而入。
　　海森女士看起来有些困扰。
　　伊露出现在柜台前时，海森十分自然抬头。
　　“怎么了吗？”伊露问。
　　“哦，亲爱的，”海森微笑，“有一本书不见了，我们努力试着寻找，很遗憾没能找到，想要等天晴时发出委托。”
　　“我在这里。”伊露说。她今天没有其他委托，正好帮忙。
　　海森填写委托单，装进信封交给伊露。
　　信封上画着插画。
　　撑着小黄伞的魔女在窗外眺望。一两滴雨珠从伞面跃起，落在地面漾起波纹。魔女身后留下串串脚印，雨水中倒映出晴天。
　　即将到来的晴天。
　　“是一本故事绘本，名叫——魔法的秘密。”海森在图书表单中指出说明。
　　“今天可能不会有客人，可以慢慢找，或者坐下喝点什么，来杯热牛奶怎么样，亲爱的？”
　　伊露把从可可那拿到的蛋糕放在柜台上。
　　图书馆的柜台不是很高，所有公共设施都不是很高，对一个孩子来说刚刚好。
　　伊露在图书馆里，和管理人海森女士吃了一顿茶点午餐。
　　“不要着急，慢慢找，亲爱的。”海森叮嘱开始完成委托的伊露。
　　魔女消失在图书馆过道深处，海森回到柜台后，继续核对图书表单。
　　伊露走过一个又一个书柜。
　　书柜的高度刚刚好，不会太过高大，让小小的魔女陷入书柜迷宫。
　　站在最后一排书柜前，伊露向空中伸出双手。
　　“魔法的秘密。”她说。
　　空中亮起柔光。
　　柔和的光团闪烁，化作点点星光。
　　「啪嗒」
　　一本书落在伊露手中。
　　“找到啦。”
　　伊露把书交给海森女士。
　　“就是这本，”海森在表单上打勾，书重新递到伊露面前，“她是一本会消失不见，有魔法的绘本。要读读看吗，亲爱的？”
　　绘本封面画着魔女。
　　两个辫子束在身后，一头粉发的魔女，戴着尖尖帽子，贴近地面飞行。
　　更远处，许多尖尖帽影模糊不清。
　　好像在举办活动，场面热闹欢快。
　　伊露接过绘本。
　　“不必返还，她会找到回去的路。”
　　临走，海森女士温柔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