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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果然谈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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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的不能自己,让温冉有些手足无措。但是我当时无暇顾及,直到终于止住眼泪的时候,我抬眼看着在旁边的温冉,突然之间又有些尴尬。
不知怎么回事,我想起了当初放在口袋里那个帮助我缓解尴尬的金桔。可惜这时是夏天,衣服大多没有口袋,而地上也没有能让我钻进去的洞。
温冉见我缓过来了,终于开口:「我们聊聊?」我点头表示同意。
那天晚上的宿舍中只有我们两个人,挂在墙上的空调嗡嗡运转着,是标准的 26 度。窗户被关得很严实,但是依旧能听见外面树上的嗡嗡作响的蝉。
温冉开始讲述她的经历,直至现在我都惊讶于她当初的真诚。因为我自认为不是一个可靠的人,或者说值得别人去爱的人。
她的父亲和母亲很早就离婚了,母亲后来改嫁跟随新丈夫去了国外,父亲则另娶。若是只是简单的感情破裂也就算了,但是温冉父亲又娶回的妻子,孩子只比温冉小了几个月。
小时候的温冉会向父亲表示不满,会用恶毒的语言来诅咒她的后母。但是在大人眼中,那不过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事情罢了。
温冉就这样用看似冷漠的躯壳将心中弱小的自己藏了起来,张牙舞爪的背后,是极其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温冉的父亲再婚后工作依旧很忙,根本无暇顾及温冉,对于她的关心不过是卡里定期会让秘书打进去的钱,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同样,温冉的后妈对她采取的也是这种漠不关心完全忽视的态度。
而温冉的亲生母亲早就将她视作是自己上一段失败婚姻造成的残次品,远去国外之后,也很少再问及她的事情。
就这样,被忽视的温冉一个人跌跌撞撞长大,在那种压抑的家庭氛围种,患上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疾病——抑郁症。
这是一种很难直接表述出来的病症,因为轻度患者很难直观展现出这种疾病的可怕。它像一只悄无声息的魔掌,牢牢将你的心握入其中。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会一直是痛苦的,难以改善的痛苦。
神经贯穿人体全身,正如一道道枷锁将你死死捆住,挣脱是死亡,忍受是痛苦,逃无可逃。
高中时期的温冉曾经一度需要住进疗养院,还好她的父亲不能容忍自己有个疯子一般的女儿,最终决定将她带回家,找人好生照顾。
那段日子里,永远剧烈跳动难以压制的心脏和永远吃不完的苦药成了温冉唯一的回忆。但是,温冉挺过来了。也许是上天有意如此,苦难发生之前,总会暗自降下治愈的天使。
于是,一个偶然之下加上的好友,一段彼此之间救赎的巧合,让温冉从中得到了拯救。
「你是说,当年那个人是你?」我震惊地发问,恍然大悟之下,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应该是的,竹子女士」温冉冲着我笑笑。
「可,年龄对不上呀,你......」
「人总是要编出些假的东西来,很抱歉我当初骗了你。」
果然果然,难怪当初我提出想线下见见对方时,那个人会那么抗拒。难怪最后见到依旧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原来本来见的就是错误的人,怎么可能找到正确的感觉。
脑中疯狂闪现过当初聊天的记忆,我才明白原来我和温冉之间早就有了不可割舍的感情。
桌子上的脱离枝叶的金桔已经皱成一团,可我知道,那些没有被我摘下的、安安稳稳长在家中的金桔依旧完好如初。
正当我不知道该作何表达之时,温冉的下一句话再次震惊了我。
「竹子,曾经的我也很困惑自己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但是我现在终于终于想明白了,我想告诉你,」她顿了顿,似乎有些紧张,但又紧接着继续:「可能最开始是感谢,但是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那是爱。」
我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究竟说些什么,只好正对着她的目光,示意她继续下去。
「其实我一直有些自卑,我不懂得如何去爱。在我贫瘠的生活中,我很少感受爱这种情感,我可能很难做到一个完美的恋人,或者说爱人。但我已经按捺不住我的心了,我控制不住它,它在向我的整个躯体表达我爱你。」温冉似乎突然词穷了,但是却又费力地解释,像个牙牙学语的小孩那般竭尽全力表达自己的意图。
而我此时,不是个无聊的、自大的大人,我清楚她的意图,明白她的想法,了解她的心,一如当初一般。
然后在她的注视下,我说出了那句,很久很久一直出现在我生命中的话。
「你是在静静的情义中生长。」没有一点声响,你一直走到我心上。突然感谢自己认真听了当代文学史,让我在面对这样一个场合可以快速找到一个表达自己心声的话。
而也很感谢温冉足够明白我的心意,她懂了我的意思,接下来是紧密的相拥,像是求生之人终于找到法门一样的劫后余生的欣喜与感慨。
而从那之后,我们心照不宣地走在了一起。没有大张旗鼓地宣誓我们有些不容世俗的感情,也没有如履薄冰地将所有感情藏起。
我知道,我们有的是细水长流,是一个个被慢慢解开的心结。伤害造成之后,无可挽回,唯一能做的就是彼此舔舐伤口。
见她之前,不知生。
遇她之后,不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