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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雾中人 ...
【2008年10月30日】
我叫洛雪缘,不久前,从乡村被赶来投靠住在齐明的青梅竹马,目前担任侦探助理一职。
他是一位颇有名气的侦探,叫端木阾墨,以其沉着冷静和细致入微的工作态度而闻名。听说对待每一起案件都极其认真,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作为侦探助理,我的月薪是4000元,这使得我的生活总是忙碌而充实。今天也不例外,我一边匆忙地吃着早餐,一边与警方保持着联系,随后赶往犯罪现场。
是一起凶杀案,地点很僻远。这也是我第一次去现场。
虎珀山的小径被浓雾所笼罩,能见度非常低。树木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是这片山林的守护灵。
端木一边驾车,一边提醒我今天的早餐不能吃得太饱,五分饱就足够了。但我天生就是个贪吃鬼,自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将手上的油条和豆浆一扫而光。
他见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更加专注地驾驶着车。
当我们到达现场时,警方已经将现场封锁,法医也在对尸体进行检验。刑警队长裘白初一看到我们,便急忙跑过来,把我撇在一边,拉着端木详细地介绍了案件的情况。
死者是一位名叫王筠瑶的单身女性,年仅28岁。警方已经联系到了她的家人,据了解,她是在昨天早上九点吃过早餐后独自来爬山的。
我注意到了她的登山装备,确实有一条用于攀爬的锁绳工具。
法医的鉴定结果,王筠瑶的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天下午三点左右。今天一早,一位早起的登山者在小路旁的灌木丛中发现了她的尸体,身上有明显的外伤,显然不是意外。
“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的工具吗?”端木询问道。
“没有发现。”裘白初回答。
端木走向尸体,我也紧随其后,手里拿着记事本。
死者的致命伤在颈部,是刀伤。他的目光转向了周围的灌木丛。
“看这情况,昨天的雾也是蒙了山头……”他自言自语。
面对那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我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胃里的食物开始翻腾,仿佛是被死亡的气息所驱使。
我有后悔没有听他的劝告。
最后我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压力,踉跄着跑到远处,将早餐的食物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
“那小丫头还没适应这种场面吗?”
“谁知道呢……”端木耸了耸肩,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
作为一名侦探助理,这是不可避免的一部分,但每次的经历都像是在挑战我的极限。
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动摇,只有对真相的渴望。
而我,还在努力适应。
我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嘴,重新回到了现场。端木和裘白初还在讨论着案件的细节。
我拿起记事本开始记录。
王筠瑶身着一套白蓝相间的运动装,搭配着一条灰色的紧身裤,她的姿态异常地端正,仿佛是在遭受不幸后被刻意摆放成这样的。
究竟谁会如此残忍?
“你注意到了什么吗?”端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呃?没什么。”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
他只是轻轻点头,然后蹲下身来,对裘白初说道:
“好吧,至少我能确定,她的家人并没有说实话!她的装扮更像是为了晨跑,可谁会选择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跑步。”
洛梅风的推理似乎有些道理,但我对他用的那个形容词持有保留意见,我不相信林子里的那群鸟会忍住。
“那她携带的攀岩装备又怎么解释?”
“那是凶手故意留下的,为了迷惑我们,”端木边说边戴上手套。凶手肯定与她相识,否则不会连她的手机也一并带走。
我心中有些疑惑,他为何能如此肯定。
“对了,目击者在哪里?”
“他现在在警车里。”
“把他带过来。”端木命令道。
裘白初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心领神会,快步走向警车。
我打开警车的后座门,看到的是一位瘦弱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件夹克,眼神显得有些迷茫,脸上写满了紧张,显然和我一样,对这种情况感到不适应。
我不由得对端木心生敬意,他只不过比我年长两岁,却显得如此从容。
“先生,麻烦您下车一趟!”
“啊?下车干什么?”
“只是简单问你点情况。”
“好,好的!”
不知怎么,他的行为有些异常,整个人颤抖着,就像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一样,我开始怀疑他就是凶手。
他磨磨蹭蹭的下了车。
端木问他:“你叫什么?”
“罗汉堂!”
端木注视着罗汉堂,他的行为古怪,浑身颤抖得厉害,还没来得及问话,他的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困难。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但端木却显得异常镇定。
“你带阿普唑仑了吗?”他问。
“带了,”罗汉堂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脸色和状态已经透露了一切。”
口干舌燥、身体乏力、注意力难以集中、不自主的颤抖,还有一身阿普唑仑的药味。
“你最近似乎很焦虑,而且连续几天都睡不好。不然你不会擅自增加药量。在下次去医院之前,我建议你暂时停止服用!阿普唑仑产生的依赖性可能会超出你的控制。 ”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罗汉堂回答,表情中带着一丝惊讶。
他吃了身上带的几颗药,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吃力地站了起来,不过腿依旧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你问吧,先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是几点来到这登山的?”我问道。
“早上八点,我本想抄近道去山顶,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在灌木丛里发现了她。”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惊恐。
“你说的那个近道在哪儿?”端木追问。
“我带你们去!”罗汉堂走在前头,带着我们走进了茂密的林子里,林子都是灌木丛,潜伏的鬼针草把我的裤子沾了个遍。
“端木……”我轻声呼唤。
“啊?我有提醒你今天穿牛仔裤的,”端木无情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切,我我才不怕!”我故作坚强地回应。绕了几分钟,裤子几乎满身都是鬼针草,像是被大自然恶作剧般地装饰了一番。
“到了,”罗汉堂停下脚步,然后指了指身前一条通往山顶的泥路。泥道两旁长满了倒挂草,还有那些讨人厌的鬼针。
端木俯下身子仔细观察,同时在泥路上来回走动,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线索。
我有点诧异,这泥道上都没有明显被走过的痕迹,怎么也不会有人选择走这条路。
“嗯,我现在可以确定凶手就是从这儿离开的,而且很死板!”
“什么死板?”我好奇地问。
端木指着泥道说:
“你们看这泥道,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实际上这是凶手走一步擦一步得来的。看长在道上最陡的那一行倒挂草,有几处被拔走了,因为边上山边清除痕迹这个动作不能使他一气呵成。他选择了边休息边清除,这个细节透露出凶手的体力和习惯,他现在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我,他是一位老人。”
“哈哈,我知道了,那他肯定刚上去不久,”裘白初惊喜道,他似乎是在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发现。
“我们去山顶看看!”
端木带头走在前面。
爬完泥路,就是铺满石子的山路小道。
我们跟在后面,山路崎岖不平,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这困难。灵活地穿梭于山林之间,时而跳过石头,时而避开树枝,展现出出色的身手和敏捷性。
经过一段艰难的跋涉,我总算是气喘吁吁地到达了山顶。而端木依旧精力充沛,开始环顾四周,寻找线索。
山顶的雾气比山脚浓重得多,能见度极低,几乎只能看到几米外的人影轮廓。
我找了个大石头落脚调整,顺便把粘人的鬼针拔出来。
“你后面……”
这时,罗汉堂突然指着我身后的方向,大声喊道:“快看后面!”
我心中一惊,猛地转头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赫然立着一个人影,而且离我非常近。
“端木!”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怎么了?”端木的声音闯入我耳朵。
我定睛一看,他拿着个放大镜从雾中走了出来。
“真是大惊小怪,把口罩戴好,”他边说边把口罩递给我。
“侦探先生,我有发现。”裘白初在浓雾中呼唤道。
“这里雾太大,凶手有可能会藏匿在我们周围,跟紧我。”
“嗯,”我点头应道。
来到裘白初面前,他正在一棵松树下徘徊。
“你瞧,这是什么?”他指着树根。
我看了看,树根上有几处用脚踩过的淤泥。
端木用手摸了摸,泥还是软的,说明凶手可能还没有离开这里。
“救命啊!”罗汉堂呼喊道,
我们的目光随之而去,只见一个人影在雾中一闪而过,速度之快让人难以置信。端木和裘白初见状加快脚步,试图追上那个人影。
“你们小心!”我大声提醒,但浓雾中,声音似乎也被吞噬了。
我的脚步很沉重,雾气让我的视线模糊,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端木和裘白初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雾中摸索。
我打算追上他们,可突然,那个人影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害怕的喊着端木,卖足脚力朝着他们方向跑去。
跑着跑着我身体向前一仰,重重摔倒在地。我有些吃疼的撑起身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根木棍就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头上。一阵剧痛过后,我感到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模糊,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
……
冬日的雪,如絮般飘落,覆盖了大地,只留下梅树在寒风中傲然挺立,绽放着火红的花朵。
十岁的端木静静地靠在梅树下,闭着眼睛,嘴角念着:“冬来吹雪,梅红当头。”
提着酱油瓶从杂货店匆匆赶回家的小女孩路过梅树时,不禁被他的身影吸引。她好奇地走近,轻声问道:“端木,你不回家吗?”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死死闭上。“习惯了,等会儿再回去。”
“咦~”小女孩有些纳闷,“你来这里一不赏花,二不回家,想搞哪出?”
他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哀愁:“你不会明白的,梅花,总多离别。”
话音刚落,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小女孩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哭了?”
……
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一个关于端木阾墨的梦……他十四岁父母下落不明,十八岁立誓出村,二十岁混到小有成就的侦探。
成为村中茶前饭后必谈人物之一。
一个星期前,他邀请我做他的侦探助理,月薪是4000,比村里首富的存款涨得还快,我爸妈眼睛一亮,还有这好事?直接把我打包送走。
来到城里,想着他小时候的童贞无邪跟他混了一个星期,我才发现,男大十八变没有骗人……还有,我的命可能比金刚石还硬。
端木对化学的痴迷程度,就跟我对夜宵的热爱差不多。两天前,他在家搞了个氢气实验,结果,他一打开氢气瓶,又划了根火柴,那火苗一窜,差点就把我们住的地方变成了火焰表演艺术现场,连带还在和周公约会的我。
“哪来的烟,好呛……”
我难受的咳了声,醒来时,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
“欧~疼疼疼……”我感觉到自己隐隐作痛的后脑,想伸手去摸才发现自己被绑在木凳上动弹不得,身前还烧着一盘木炭。
原来是梦中梦啊,我长舒一口气。
就是嘛,那时我及时止损,第一个冲出了房门,留着他一个人灭火。怎么也不可能被呛到,不然我现在都是“火焰侠”的候选人了。不过,说真的,如果哪天他又在家里整什么实验,我一定会先买个灭火器放在床头。
“不然真的很呛…咳咳咳…”
……
我抬头看了看,陌生的环境,无望的逆境。以我近几天修成的职业素养,我即刻冷静,适当观察……
即使我一反常态像个怪物,但后脑勺真的很疼。
我观察这间房子,想必是林中小屋。
小屋陈列着许多生活用品,但大多都是木制。椅子的腿不齐,桌子的表面坑坑洼洼,墙上挂着的画框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画中的景象模糊不清。
门窗都已破败不堪,窗户上的玻璃早已破碎,只剩下几根木条勉强支撑着框架。门板也不再紧闭,吱吱作响地随风摇摆,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屋内昏暗,光透过破碎的窗户勉强照进来,形成几道斑驳的光束。
“你醒了。”是一位老人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应该是背着我跑了一段时间,累的。
“醒了,刚刚……”我回头,顺着他的声音在一个阴暗的床帘旁看到了他。
他穿着件白色貂衣,貂衣上的毛发有些凌乱,沾染了烟灰和泥土。留着的一字胡须,灰白相间,看起来略显沧桑,龟裂的粗手紧抱着把猎枪,看起来随时都有把我干掉的打算。
端木说的没错,凶手就是位老人无疑。
老人看了看我一眼,突然莫名的苦笑道:“躲在这里,你就安全了!”
“安全?”我有些不明所以,安全是指限制我行动,从而让我不构成威胁的意思吗?我小学六年级就毕业了,理解能力有限……
我就这么盯着他,脖子都快扭成麻花了,突然转头,却被那盆木炭的烟熏得眼泪汪汪。
“爷爷,您能把冒烟的木炭挪个地儿吗?快被熏成腊肉了。”我咳嗽着说。
“我……”老人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咽了回去,“咳咳,小姑娘,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我耸了耸肩:“知道啊,我是人质嘛!”
“那你还想让我帮你?”老人一脸不可思议。
“爷爷,人质也是人啊!”
老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哪里的?”
“农村的。”
“胆挺肥啊!”
“以后不会得结石。”
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是在玩火,小姑娘。”
我眨巴着眼睛:“玩火?那岂不是更暖和?”
老人似乎是被我逗乐了,嘴角微微上扬:“你这丫头,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那您是笑还是哭呢?”我继续逗趣。
“我……”老爷爷一时语塞,最后只能摆摆手,“算了,我还是先把这木炭挪开吧。”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用钳子从盘中夹出冒烟木炭,心里暗自得意。虽然现在的情况不太妙,但至少我还能保持幽默感,这也算是一种生存技能吧。
“爷爷,您真好!”我调侃道。
“你这丫头,真是的。”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动作却更加小心了,生怕再让我受罪。
我也确定给我头上敲一棍的另有其人,不然以罪犯的性格,身为人质的我现在应该会被绑在外面饱受皮肉之苦。
……
砰砰!门外传来急促的砸门声。
老人突然站起身,紧张地警告我不要说话。我意识到,我的幽默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可能会显得格格不入。
老人与我简短地交谈后,才缓缓走向门边。门一开,一道刺眼的光线射入屋内,紧接着,一个穿着浅绿色军大衣的神秘人物出现在门口。他的脸被防寒面具遮住,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开门怎么这么慢?”那人不耐烦地问。
“刚刚小憩了一会儿。”老人回答。
“小憩?”那人疑惑地重复,然后突然抬头看向我。
“嘿,这里还生着火呢,真暖和。为什么不把她放外面?”他指着我。
“木赊,她还是个孩子。”老人试图辩解。
“我把她打晕让你处理,你却把她背回来,我说你有那力气怎么不省着点背你妻子去医院?”木赊的语气中带着威胁,“别忘了,她还在我这。”
他走到床前,轻轻拉开床帘,我才发现那里躺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婆婆。
她满脸淤青,伴随令人揪心的咳嗽,好像病得不轻。
“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做了……”
“不,还不够。”木赊打断老人的话。
老人有些愤怒:“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怎么样?对了,我看警察也快到了,你去自首吧,就说人是你杀的。”
“你怎么能这样!”老人气得脸色发白,“我们之前不是谈好的吗?我妻子身体不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别担心,等你被判了死刑,我会让她去陪你的。”木赊冷笑着说。
“你……”
“喂,我不是人质吗?”我急忙打断他们的对话,生怕事态进一步恶化。
而且我肯定这个裹的像粽子的人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哦,差点忘了你。”木赊看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疯狂。
“真是敷衍。”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跳加速。从他身上,我感受不到一丝人性的温暖。
“可惜,我这里不收人质。”
“那你想怎么样?”
“既然你这么喜欢烤火,那把你做成腊肉好了。”木赊阴森地说。
“那记得多放点盐!”我勉强接受,但只是心理上的接受,我此刻只想着端木能尽快找到这里。
“哼,茅坑里面打地铺,你是离死不远……”木赊不满地站起身,一脚踢翻我面前火盘,火星四溅,烫到了我的脸。
刺痛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耳朵。
“我愚蠢的肋理,你还在用玩笑话掩饰恐惧吗?”
这时,门口的光忽然被挡住。
我一看,端木如同救世主般矗立在门口。
木赊见状不妙本想抓住我,却被一声巨响击倒在地,我一看,是老人开的枪,不偏不移命中右侧腿部。
“该死的,”木赊捂着流血的腿,拼命往墙上靠。
老人拿着猎枪靠近,却被端木拦下。
“别杀我!”
端木说:“我们当然不会杀你,但可能会适当的报点私仇……”
……
当裘白初率领着一队警察匆匆赶到现场时,木赊已经像一只被捆缚的野兽,无力地躺在地上。这位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警探,此刻面对这个裸露上身、狼狈不堪的男人,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凶手就是你这无耻之徒,”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木赊的手腕,冷冰冰的金属手铐随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不,他不是凶手,他只是帮凶。”端木端坐在我刚刚被绑着的木椅上,仿佛在宣告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帮凶?”裘白初的眉头紧锁,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看看我们的队伍里少了谁?”
“是罗汉堂!”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明明是一起来的,现在却少了他的身影。
“没错,制造假象的攀登工具就是他留下的,”端木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
“你怎么知道?”裘白初追问。
“其实在泥路上我就注意到了,泥道上的脚印虽然被擦掉,但根据泥土的深浅,我很快就能分辨出来,那是不常见的45码鞋印,而罗汉堂正好也穿45码的鞋。”端木的解释清晰而有条理。
“但你当时怎么知道是老人留下的?”
端木停顿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我在那些倒挂的草丛中发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脚印,而且步伐沉稳,能有这种意识的,只有一直潜伏在这片林中,经验丰富的猎户。至于为什么会认为是老人,那是因为现在的年轻人见识多了,自然不愿意来这种深山老林。”
“而老人正是他们可以威胁的对象,木赊这种欺软怕硬家伙的就是来负责胁迫老人成为替罪羊的。”
端木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对木赊的轻蔑,不过木赊倒像是默认了,什么都不说。
罗汉堂制造出诱人的线索,装作对小路很熟悉的样子,目的是为了引诱我们上山去。因为山上有已经安排好的木赊还有被威胁的老人。
“等我们上去,就能把嫌疑全推给老人,在雾中看到人影时,他的反应也是最大的,从他的表情中我能看到一丝得逞之意。只不过那个人是我,当他知道又不免有些失色。等我们走开,他真正看到木赊和老人后,又开始呼救吸引开我们,他则趁机逃跑,这样加上他有目击证人的身份和焦虑症,即使被抓住,他自然也会认为自己是最容易摆脱嫌疑的,但这些只是小把戏。”
裘白初问:“我们刚才在迷雾中和他失联了,现在该去哪里找他?”
“别忘了,我刚才只是说制造假象的是他们,杀人的真凶不是木赊,也不是罗汉堂,他们是帮凶。而真正的凶手是正在控制王筠瑶家属的左撇子,我猜罗汉堂肯定也去那里了。”
听到这些,躺在地上的木赊长叹了一口气,“都结束了!”这表明端木的推理是正确的。
……
“我们得在他之前赶到那里!”端木大声说。
“那老爷爷和婆婆怎么办……”我担心地问,如果不及时接受治疗,老婆婆可能撑不过太久。
“我已经通知了急救中心,他们会很快赶到。至于老人……”裘白初犹豫了一下,“他或许会得到法律的制裁。”
……
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我忍不住向端木提出了我的疑问:“端木,你是如何确定凶手身份的?”
“关键在于观察细节。”端木一边驶着方向盘,一边回答:“我注意到死者的双手皮肤粗糙,尤其是拇指的指纹几乎被磨平,这表明她很可能在外地的工厂流水线上工作过。这样的工作环境往往使得工人的双手变得粗糙。而且,死者是单身出去打拼,这让我联想到很多情侣都是在外地工作时相识并相亲相爱的。”
“我确信的凶手是同在那个工厂工作,且拇指同样磨平的男朋友。他很可能就在死者家中,而家属帮忙掩盖真相就是最好的证据。他们可能受到了凶手的威胁或挟持。”
“那你是怎么得出他是左撇子的?”我问。
端木冷静回答:
“那是基于对死者脖子上伤口的细致分析,我一般懒得解释。而且我还肯定这人心软又胆小!”
“喔。”听了端木的解释,我一下明白了许多。他确实有一套,记忆力惊人,仿佛能将所有事情牢牢记住。
我识的字不多,他的要求也不多,我只需在记事本上简单记几笔,他就能迅速还原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亏了他的出色能力,加上我们多年的深厚友谊,才有机会得到这份好工作。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永远无法触及这份工作的光芒。我的童年,是在泥土和汗水中度过的。
当年六年级毕业后,我就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农活。而端木,他的成绩单上,永远是那令人羡慕的满分。他的才华得到了政府的青睐,一路绿灯,从初中到大学,他的名字在校园里传为佳话。
那年,他十八岁,意气风发,誓言要闯出一片天地,让名字响彻云霄。我羡慕他,羡慕他的才华,羡慕他的勇气。而我,只能在家中的破旧书桌前,默默地自学,梦想着有一天能够自学成才。
我知道青春是短暂的,我想在这段宝贵的时光里,学习那些我所热爱的事物。
学吉他……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
汽车行驶了五十分钟进了一座名叫湖川的小镇,这里车水马轮,路道修得很紧,我们赌了十多分钟才驶进了离王筠瑶家不远四百米处的停车场。
从停车场向北转过一个巷子直走300米再向右转走100米左右找到一个小别楼,门口上挂着一个避邪镜就是王筠瑶家。
屋外非常寂静,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有我和端木两个人来,其他的警察都在潜伏待命。
“有人在家吗?”端木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
“你这样太逊了,”我小声对他说。
他有些不解。
“我来我来!”
我把他推到一边,专业的事还是专业的人来做。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努力平复自己在乡下时的样子。
“王叔,开门撒,问你点事,”说着连续敲打了不下一百次门。
我想里面的人是受不住我了,最后一个戴着老花眼镜的阿姨开了门,后面还躲着一个壮实有力的青年。
“吵什么吵?没看到我们不欢迎你们吗?”
她大怒道。
“抱歉,我对您女儿的事深感惋惜…那个我们是主要负责这起案子的侦探,这是我的助手!”我指了指端木。
端木也是识趣,冷肃着对阿姨身后的青年抬出右手,“我叫端木阾墨,对于杀害王筠瑶的凶手,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我们现在现在来只是简单做个笔录,并带着你们去桑拿房认尸体。”
“这样啊!”青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他的右手在阿姨的背后轻描淡写地掠过,然后伸出左手与端木握手。
“先生,你的拇指似乎磨得很光滑。”端木突然开口,语气平和,但眼神中却闪烁着警觉的光芒。
“有吗?”青年轻声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
端木没有回答,他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要迅速。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身体如同猎豹一般扑向青年,青年措手不及,被撞得一个踉跄,向后栽倒。
端木趁机抓住青年的右手,用力一拧,青年手中的刀子随之落地。不给青年任何喘息的机会,端木迅速用膝盖压住青年的背部,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
就在这一刻,潜伏在四周的警察迅速现身,立刻将青年铐住。
我搀扶着阿姨目睹了这一切,她心中的重担仿佛在瞬间卸下,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瘫软在地,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女儿啊!我的宝贝女儿……”
……
抓到凶手后,我们又潜伏了一段时间,抓住了前来会合的罗汉堂,并带着他们回了警察局审问。
经过几小时的讯录,我也是掌握了大多信息。
青年名叫卢飞,26岁,是王筠瑶的男友。罗汉堂和木赊则是他的江湖好友。
“没想到我这么好的计划,居然也会被搅。”审讯室里,卢飞十分不服气。
“为什么要杀王筠瑶?”裘白初问他。
“我为什么要杀掉那恶妇?哦,理由可多了,看来我得讲讲我的故事了!”
他开始变得喋喋不休,我和端木在一边认真的分析着。
三年前,卢飞是个十分英俊的小伙子,他聪明老实,吃苦能干,和罗汉堂和木赊一起到了会西电子厂上班。
在四月份,他在厂房结识了刚入职的王筠瑶,或许是情窦初开,卢飞开始无止境追求她。而王筠瑶也在他的死缠烂打和周围人的软磨硬泡下,愉快地答应了他的追求,一对鸳鸯就这样深深相爱。不久,卢飞为了他们将来的婚姻生活,决定一同去拜坊双方父母。
起初在回来的路上还是很顺利。他们下了高速到加油站休息,这加油站建立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阴森恐怖的,卢飞曾几次要求王筠瑶坚持一会儿到城里。
可王筠瑶像是打了鸡血般,非要在这休息,卢飞也拿她没办法。
把来时买的盒饭放好,等去方便回来时,一群大汉突然出现在加油站,就围在他身边。二话不说就是对他一顿毒打,然后点开手机对他的狼狈模样录起视频。
卢飞的意识转过来时,才发现正在拍视频的就是他的女友王筠瑶。
她夹杂在那群男的中间,笑得非常高兴。
“喂喂喂,和你玩点甜蜜游戏,你还当真了?”
王筠瑶边录视频,边抽打着他的脸,“三天后,给我准备十万来删掉这个视频,不然我就发给你家里人过过眼……”
他们放下狠话就走了,卢飞这才意识到他遇到了仙人跳。
可对方已经放下了条件,要么准备钱,要么发视频,发视频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可没有钱又是一个事实……而且限时还在三天……
无奈之下,他打电话给了他的两位江湖好友,而两位好友和他一起凑起来的钱也才七万多。
没钱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即使是有,也肯定不会……
打着这样的想法,他们三个制定了一个较为完美的杀人计划……由于罗汉堂有焦虑症,他就当了目击证人。
卢飞事先给王筠瑶打去电话,并单独约她当面给钱。并好心告诉他:“这样你就可以不被其他人发现的情况下,圈钱跑路了。瑶瑶,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活好,可以吗?”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知道王筠瑶是个爱钱如命的人,王筠瑶听了卢飞的美话,觉得美貌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然后就爽快答应了他的要求。
俩人见面的地方是虎珀山,卢飞将钱交到他她手上,王筠瑶可不相信这个男人能在短短三天之内拿出10万,不信邪的拉开背包,然后蹲下身一点一点的数起了钱来。
而刚好这给卢飞创造了一个机会,背对着她就开始了行凶。
这就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你为什么要嫁祸给豹才?”裘白初问。
豹才就是那位老人。
卢飞叹了口气,“我本想把她扔进灌木丛就走的,没有想到会被一直藏在树林中的猎户看到,他当时是送老婆去医院,看到我们行凶过场躲起来的,被小解的木赊看到,没有办法,为了自保,我们也只能要挟他们。”
“要挟归要挟,为什么要殴打他的老婆?”
“因为他不听话,我们也只能顺着他的软肋牵着他,”接着他又贬低起了他的好友。
“还有罗汉堂和木赊,两个纯纯的怂蛋,没一个敢动手,中途还来劝我,打人的事情全程都是我自己来的。”
如果这句话说的只是罗汉堂,我可能会信一点。
“我收拾完了这边的情况,还得跑到那个贱女人的家里去要挟他的家人,毕竟离家这么远,为把罪名都托给豹才…我就以攀山为题,毕竟猎户杀入侵者何曾又不是一个不可避免的嫌疑,哈哈哈~”
“然后等所有的罪名都托给了豹才,我在斩草除根,没想到,还是少算了一步……”
“你不会的,”端木打断他,“如果你想要斩草除根,在警察打完电话后你就已经动手了。”
“这样吗?”卢飞又叹了口气,眼眶有些湿润,嘴角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一个星期后,卢飞谋杀罪成立,在枪毙的前一天晚上,端木和他见了一面。
这位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犹如迷失方向般的船帆,直愣愣的坐在椅上,两眼空洞。
他问端木,“我这样做的对不对……”
端木说:“对你而言是对的。”
“哈哈,你这算不算是对我死前的慰藉?”
“不算,”端木否认道,“这是你自己所选择的正义,我没有权力评判对错,毕竟你在最后还留了一丝自己的善良……”
完成了他的复仇计划,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已无所留恋。第二天,在刑场上,他带着微笑,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与王筠瑶同伙作案的人在不久后也全部落网。
……
对于端木对卢飞说的:“还留了一丝自己的善良……”的话,我一直不理解,明明他还伤害到了其他无辜的人,为什么还可以被称之善良?
直到一个星期后,我去医院探望老奶奶,把关于卢飞的事情从头到尾给她讲了一遍,但说不出结局。
她叹了一口长气,遗憾的说,“多好的孩子!”
我有些不明白,直到她开始讲述她真正遇到的时,我才得知了真相。原来,卢飞并没有伤害她,她脸上的伤都是豹才醉酒后所为。
醒酒后的豹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第一时间带她去医院,没想到撞见了杀人行凶的片场,他没有选择跑,而是选择躲在树后观看,可不巧被发现。
豹才吓得丢下自己的老婆就跑,不过力气哪还比得过三个年轻人,没多远就被按倒在地。
卢飞当时就是在昏昏沉沉的老奶奶口中得知了这件事,于是一生向来讨厌家暴的他威胁豹才去当替罪羊也是罪有应得。
不过老婆还是要成为筹码,这样才确保成功。
这些事,卢飞都没有讲过。
回到小屋后,看着家中破败不堪的景象,于心不忍的卢飞在让豹才去放攀爬工具时,悄悄在老奶奶的枕头底放了一万块现金,这只有老奶奶知道。
不过端木能说出这些话,想必也是知道了。
现在,我已经分不清到底谁对谁错。
……
咚~咚~
齐明的钟楼响了,在昏黄的傍阳下打乱了我的思绪。
我的脸傍着余晖,晃忽听到老奶奶在问我:“他还好吗?”。我随同那钟响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我迷茫地望着老奶奶,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但同时也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问的是“他”,那个已经离她而去的人,曾让她感觉到过一丝温暖,或许至今仍在心底默默牵挂的人。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或许已经问了不下数次,每一次都是对过去的一次回望,每一次都是对未来的一次无力的期盼。
在生命的长河中,有些问题注定没有答案,有些痛苦注定无法抹平。我只能默默地坐在那里,任由钟声在心中回荡,任由夕阳的余晖渐渐暗淡,直到夜幕降临,将一切笼罩在黑暗之中。
此刻,我如雾中迷茫的篝火,不知为谁而燃……
……
新人小白,谢谢大家的支持!望您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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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雾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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