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
那赵阐将军乃是赵夫人亲兄，他既暂接了兵部侍郎之职，便安置好家眷，独上京去。三千甲士随侍，途经滂海郡，水匪猖獗，赵阐损兵折将，惨失印信。
兵戈之声穿湖而过，吵醒了湖边小洞中卧着一只狐狸，那狐狸通身银灰、油光水滑、七条尾巴像毯子似的把自己裹起来，灰狐听见远处的呐喊声，抖抖耳朵，它张大嘴巴伸了个懒腰，抬爪往另一处洞口走去，出了洞，它身上析出一层光，光亮处皮毛逐渐褪去，化成件灰色衣裳。
没有人看到野地里钻出个女子来。
尤交站起身，她已经死了两回。一次化人形渡劫失败，天雷劈掉了一条尾巴，一次是潜于韦贞梦中修行，叫那天杀的老道识破，又叫她死了一回。
尤交看向周身，心中惊异：洞府之外草木繁盛，算来她离开至今不过十几日光景，怎的就从深秋回转到了盛夏？
她想，该去看看韦贞，时间早已超出她的预估范围，若是因为自己使得韦贞睡这么久饿死了，自己还要承受多的业力，得道飞升怕更难上一层。
想到这里，她回洞取了仅剩的一些财物，径自到沂州去了。
韦贞听闻赵阐将军被革职一事，不安起来，在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么一段故事，当时大长公主分明举荐玉蒿为兵部侍郎，陛下信任同胞长姐，未多思索，欣然同意，怎的如今换成了赵阐将军？还……失了印信？
她总觉得此次是萍末之风，不知何时便会使朝野上下激起腥风血雨。
赵夫人安排人收拾起东西，如今兄长革职待召，困于金鹊城，心中苦闷，传了信过来，恰好滁太妃前两日也寄了信来，自言思念女儿，想要一见，赵夫人便做了打算带韦贞去到沂州。
临行前日，韦家摆了小宴，胶东城临海，鱼贝虾蟹自然不缺。内地州郡眼馋山珍海味中的“海味”，认为是难得的佳肴，可海边生长的人们都知道，海里的玩意儿没有油水，生性带寒，若是有的选，没有哪户人家整日只吃这些的。
刚刚捕捞上的海货十分鲜甜，拿去蒸盐水最为合适，周妈妈在一旁给韦贞收拾了，剩下多半只蘸好料汁给韦贞夹到碟子里头。
侍女端了螃蟹上来，人脸大的螃蟹卸钳敲甲过后，齐整的摆好在盘中。
赵阐将军威武，然如今丢盔弃甲的和这螃蟹又有什么分别？
韦贞夹了一片鱼生，心里想着事情，调料蘸的多了些，呛得皱起了眉头。
此时一人径自闯入，他粗喘着气：“老、老爷、夫人，不好了……刚接到消息，赵阐赵老爷让陛下砍头了！寓所那边已被封了！”
“什么？”赵夫人不顾形象腾的起身，她如遭雷劈，面上血色全失，几欲跌倒。
“母亲！”
“母亲？”
赵夫人的大儿子从身侧搀住她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韦老爷丢下筷子，思索起对策。
一时之间，韦家上下皆成了无头苍蝇。
自顾不暇，便无人再说上京的事情。
赵夫人颤抖着：“老爷，可否修书一封给太妃……向那边打听些消息？”
她两个儿女听闻舅舅被杀，心中悲戚，亦哽咽附和。
“不可，夫人，太妃心系韦氏，若有可能，她自会想方设法传消息过来。”他看向韦贞，“阿贞，先回房去。”
韦学缓并非激进之人，他甚至没有斗志，他说话慢慢的，像是把话咀嚼了一遍又一遍。
“舅舅，我……”
“从理，带你妹妹回去。”
韦从理拉住韦贞：“阿贞。”
“三姐，我真不明白，有什么不能听的，他们总是把咱们当小孩子！”韦贞被她带到自己的院子里，心里焦急，但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就戳在原地跺脚。
韦从理坐到石桌上，两腿荡来荡去，她抬眼看天，全然不把这些当回事：“阿贞，你担忧这些有什么用呢？不如我们收拾收拾准备逃难是正经。”
韦贞想帮些忙，毕竟她心理年龄上已经十六岁了。可她没办法同眼前这个才十一二岁的少年讲这些话，像个大疯子似的。
她拉了韦从理进屋：“姐，你可别开玩笑了。”
她又不是真小孩儿，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不成？
韦贞回了卧房，当务之急还是搞清楚如今的状况，她收拾了东西，给顾霁寄了信去试探风口。
滁太妃果真如韦老爷所说，不过两三日便让人稍了信来要韦贞进京去，信中所言，如今皇上似乎已歇下向其他家族下手的意思。
又过了一日，顾霁回了消息过来，说大长公主驸马的家族被贬嘉楠郡，大长公主携郡主回了金鹊城，如今朝堂动荡，各家大人寝食难安。
韦贞出发了，带着她的包裹，碧洗的天，蓝郁郁的海面，这样的天气，走水路要舒服些。她往怀里揣了一块手帕，回去的路早已看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