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可得》御慕溪

20、实地考察

　　差不多用了三个小时，他们终于抵达了Betty在T区的公寓。
　　一路上的荒凉景象让许诺彻底理解了沈望舒为什么坚持要住在这里。
　　这个开发区方圆几公里内几乎没有任何商业设施，更不用提酒店了，四周几乎是大片的空地。
　　许诺望着窗外的景象，不禁好奇地问道：“Betty，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有公寓啊？”
　　Betty笑了笑，语气轻松却带着一丝自信：“投资而已。这个开发商一向眼光独到，以前在其他省份开发的楼盘周围，短时间内都会有各类配套设施跟进。这片地虽然现在偏，但我相信未来会有很大升值空间。而且我挺喜欢这里的风景，安静的大海和辽阔的视野，能让人放松下来，觉得一切都平静了许多。”
　　许诺听得若有所思。她自己向来保守，所有的理财选择都是稳妥为先，基本上是低风险的银行理财，从未考虑过这种长期投资。
　　她一时间被Betty的远见和大胆所吸引，暗自佩服她独特的投资眼光。
　　“看来你确实很有研究啊。”沈望舒点点头，目光透出几分欣赏，“其实T区的未来发展，早在几年前市里就有了相关规划，可能需要几年时间，但相信这里会逐渐发展起来。”
　　许诺默默听着他们的交谈，心中对Betty的独到眼光和自信多了几分钦佩。
　　原来，见识的积累和选择的果敢，真的能为一个人带来截然不同的生活。

　　三人进门后，许诺环顾了一圈，公寓的布局宽敞明亮，装潢是纯正的欧式风格，从沙发到餐桌，每一件家具都透着精致的质感，一看就是进口的，带着她从未接触过的高端氛围。
　　Betty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自己则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扫了一眼，“这附近没什么吃的地方，我就提前让S县的朋友带了些食材过来。”
　　沈望舒看向许诺，微笑着问：“你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许诺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从来没见过他在这样轻松自然的状态下，尤其是主动问她意见。
　　这一切似乎让她产生了一丝疏离感，仿佛他在展现的，是她从未见过的另一面。
　　Betty在厨房里探出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哟，沈大厨要出山了吗？冰箱里有牛肉，我还想着你做的水煮牛肉呢。”
　　“好，那就来一道水煮牛肉吧。”沈望舒轻轻点头，随即走进厨房，与Betty一起忙活起来，配合默契。
　　许诺坐在客厅里，望着两人自然而亲密的互动，内心微微一阵恍惚。
　　原来他竟然还会做饭？这个她从未见识过的沈望舒，似乎只在他与Betty的世界里出现。
　　她忽然感到自己像个局外人，闯入了这个陌生的、仿佛已经被精心打磨好的空间。
　　为了掩饰心中的失落，她拿出包里的小说，低头翻开，却发现一行字也难以看进脑中。

　　约莫一小时后，厨房飘来诱人的香气，Betty欢快地招呼道：“开饭了！”
　　“许诺，吃饭了。”沈望舒走到客厅叫她，眼神中带着些许关切，“你今天看起来有点安静，身体不舒服吗？”
　　许诺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异样，摇了摇头。
　　“什么小说这么有意思？从车上看到现在。”他指了指她手中的书。
　　许诺有些不自在地加快了把书放回包里的动作，笑着说：“只是无聊的言情小说，没什么营养。”
　　沈望舒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三人坐定，眼前是三菜一汤，两素一荤，菜肴色泽明艳、香气扑鼻，格外赏心悦目。
　　许诺尝了一口，味道恰到好处，不咸不淡，沈望舒的手艺竟让她微微诧异，心底泛起些莫名的情绪：原来他不止是职场上的冷静理智，还隐藏着这样的一面。
　　一顿饭，许诺却始终无法融入谈话的节奏。
　　Betty轻松地提起两人曾在异国出差的趣事，聊到从前一些并肩作战的日子，她语气间流露出的熟悉亲密，许诺不禁敏锐地察觉到，这并非仅是“同事”能够带来的默契。
　　她看着两人自然而然地相视一笑，沈望舒偶尔会回应Betty几句，连玩笑的尺度也在她难以企及的深度上。
　　他们交谈的内容，涉及专业的难题和跨国的复杂项目，而Betty的发言中总带着自信和风趣，让人感受到她的游刃有余。
　　许诺低头默默地夹了一筷子菜，微笑着掩饰自己微妙的情绪。
　　此刻，她像是被旁观着的局外人，坐在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环境中，看到的沈望舒，仿佛是一个自己未曾认识的全新版本。
　　那种自然的融洽，让她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远比她想象的要大。

　　在Betty的公寓里，三人各自有一间房，但浴室只有一个，许诺为了不占用大家的时间，特意选了最后一个洗澡。
　　沈望舒洗完后，他敲了敲她的房门，低声说道：“许诺，浴室好了，你可以去用了。”
　　许诺走到门口，却没想到会看见沈望舒站在门边，白色T恤微微贴身，隐约显现出线条分明的肌肉，他头发湿漉漉的，还未来得及擦干，水珠顺着鬓角缓缓滑下。他下意识地抬手，用T恤下摆擦了一把额头，衣摆一掀起，许诺的目光就捕捉到他结实的腹肌线条，那种无意间的撩拨让她一时有些怔住。
　　“嗯……谢谢你提醒。”她声音轻轻，努力抑制住心跳的加速，生怕自己的反应被他察觉，眼神有些游移，不敢直视。
　　而沈望舒则正好捕捉到她短暂停留的目光，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内心竟生出几分隐隐的愉悦，忍不住放缓了动作，看着她微微带着些窘迫的表情。
　　那一瞬间，他也不免被她身上那种自然的魅力吸引，不禁想多看她一眼。
　　“你快去洗吧。”他平静地说道，但眼神却掠过她的侧脸，带着些掩饰不住的欣赏。
　　许诺微微点头，抱着洗漱用品匆匆从他身旁走过，心里莫名有种微妙的紧张。
　　关上浴室门后，她才发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无意间流露出的温柔和那份带着男性魅力的线条。
　　沈望舒站在门口，回味着刚刚的对视，抬手捋了一把头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原以为自己能够平静自持，但她的一颦一笑总会轻易打破他的平衡。

　　在此次考察中，Betty和沈望舒的任务侧重于政策面的考察，主要围绕当地政府的税收优惠政策和相关的产业扶持。
　　许诺则被委派前往人事局，重点收集T区的劳动力供给和福利制度等数据。
　　在调查中，她发现T区与A市的人才环境差距显著，整体薪酬水平偏低，具备高等教育背景的人才相对匮乏。
　　以人才供给的角度来看，T区并不符合研发中心对专业技术人力的高标准需求。
　　许诺带着一叠数据回到约定地点，等待沈望舒和Betty的到来。
　　她在心中反复斟酌着，公司这次在国内设立研发中心的决策是否真能带来预期的回报。
　　毕竟，药物研发需要大量资金投入且周期漫长，而目前国内的技术水平也尚未完全成熟。
　　不一会儿，Betty和沈望舒到达，两人看起来神情轻松，显然会谈进展顺利。
　　许诺上车后，沈望舒关切地问道：“资料都收集好了吗？人事局那边配合得还算顺利吧？”
　　“还不错，”许诺点头说道，“我们毕竟是投资方，他们对接待很积极。”话虽如此，她的神情却带有一丝疑虑。
　　沈望舒察觉到她的迟疑，问道：“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许诺将自己的疑问表达出来：“其实我一直在想，药物研发的周期特别长，而且研发投入相当高昂。尤其是在国内技术相对薄弱的情况下，公司为什么会选择现在大规模投入建设研发中心？”
　　沈望舒看了她一眼，正要解释，Betty补充道：“你的问题切入得很好。我们设立的这个研发中心定位其实是临床研究阶段中的末期，也就是上市前的临床试验和注册研究。根据国内政策，任何药物在上市前必须进行一段时间的本地临床试验，而随着国内药品市场逐步开放，会有更多的国际药物选择在国内注册上市。这意味着，未来对本地临床试验的需求将不断增长。”
　　“换句话说，我们的研发中心将为跨国药企在国内进行药物试验和注册提供高效的支持。”Betty继续说道，“这对于我们公司而言，是一个提高业务广度和深度的机会。”
　　许诺听完，心里逐渐清晰起来。
　　原来，公司的战略并非是全面的基础药物研发，而是精准瞄准了药物上市前的本地临床试验环节。

　　许诺出差回到家，一眼就察觉出楚安乔的异常，她整个人蜷在沙发角落里，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坐到楚安乔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问道：“安乔，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楚安乔微微动了一下，抬头看向许诺，眼中充满了疲惫和失落。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许诺心里越发不安，看着楚安乔这副模样，忍不住问道：“你别憋在心里啊，跟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楚安乔沉默片刻，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隐忍的愤怒和心痛：“你知道这次研发中心的投资，是谁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