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可得》御慕溪

14、深入敌营

　　酒过三巡，HT酒吧的氛围变得愈发喧闹，音乐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许诺被包裹在这片人声鼎沸的氛围中，烈酒让她有些飘然，仿佛灵魂轻飘飘地脱离了躯壳。她迷迷糊糊地看见沈望舒的身影走到她的桌前，与每个人简单碰杯致意，随后低声对她说想单独谈谈。
　　她怔怔地站起身，像个幽魂似的跟在他的身后，仿佛被一种无形的牵引力所吸引。她分不清自己是醉还是醒，只是机械地跟随，直到两人站到外面清冷的夜风中，周围不再有吵杂的音乐和烟雾，才渐渐清醒过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夜色中凝视着微醺的许诺。心底有一种陌生的情绪正蠢蠢欲动。他说不清这情绪究竟从何而来，甚至不愿承认自己竟然在意。但他确实为她的模样而感到心乱。早在酒吧里，他就不由自主地留在角落的座位上，远远看着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眼中带着一丝难掩的失落和哀伤。那情景像是轻轻挑动着他心底的某根弦，让他无法移开视线，甚至感到莫名的烦躁。
　　他原本完全可以在应酬结束后直接离开，可那时的他，脚步竟停住了，不知为何想要在她身边守着。这种在意让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看着她红润的脸颊和微微眯起的眼神，那一丝脆弱模样深深刺痛了他的内心。他想开口斥责她，提醒她别在这种场合随意喝酒，可话到唇边，最终只是化成了矛盾的叹息。
　　他侧过头掩饰自己的复杂情绪，故作平静地说：“女孩子在这种地方别喝这么多酒，容易被人盯上。”话一出口，他便有些懊恼，语气冷硬得过了头，仿佛在刻意压抑自己心底的担忧和那一点点关心。理智告诉他应该保持距离，可内心的冲动却让他忍不住想要提醒她，小心周围的“猎手”。
　　许诺微微一愣，感到他的冷淡，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原本的几分得意与满足。她低头咬了咬唇，心中暗暗自嘲：自己实在是不该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他并不会因为她的靠近而改变什么。他只是出于礼貌或责任而关心，并非出自真心。
　　可她依然忍不住为自己解释，抬起头淡淡一笑道：“其实没事的，我约好了下周二去Sam的公司看看，终于能突破半年都进不去的仓库了。如果有任何发现，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金子辰？”沈望舒皱了皱眉，语气里透出一丝疑惑和担忧。
　　“对，就是咸丰贸易的那个合伙人。”许诺带着几分小得意解释道，“今晚用了一点激将法，总算让他答应带我去他们公司转转。”
　　沈望舒微微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语气中透出几分不安：“我听说他风评不好，坊间对他传言不少，甚至还牵涉了几起纠纷。贸然跟他去主场，恐怕并不安全。”
　　许诺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语气轻松：“放心吧，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夜店里灯光昏暗，他多半是看走了眼，才给了我机会。这种‘昏头’的机会，未必会有第二次。”
　　她轻轻拍了拍沈望舒的肩膀，带着几分笃定的自信：“我会小心的，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她坚定的态度让沈望舒心中一阵揪紧，像吊着十五个瓶子一般上下不安。他本想再劝几句，可是他明白，许诺一旦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那一刻，他感到一种复杂的无力感。

　　临近下班时，许诺按照与Sam的约定准时来到了咸丰的工厂大门前。她拨通了Sam的电话，心中带着些许紧张，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温柔：“Sam，我到咸丰仓库门口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丝犹疑，Sam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答道：“你在仓库？我们约好了吗？”
　　许诺微微一怔，但迅速调整了语气，带着一丝撒娇似的埋怨说道：“上周喝酒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带我参观公司的吗？”
　　她的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期待，让Sam不禁心头一热。他连忙回应道：“哦，当然，当然……你等着，我让保安带你进去。”
　　许诺内心一松，紧张的手心微微出汗。挂了电话，她望着这座防备森严的仓库，内心一边揣测着可能藏在里面的秘密，一边平复着心跳。片刻后，门口的保安接到了指示，脸色严肃地打开了铁门，沉重的大门发出低沉的“咔哒”声，缓缓滑动。
　　“许小姐，请跟我来。”保安面无表情地将她引入仓库。
　　走进仓库的瞬间，许诺的直觉瞬间紧绷起来。整个仓库的陈设一丝不苟，所有物品摆放整齐，灯光明亮，没有一丝混乱。这种过分的“整洁”让她心生疑惑。这真的是一个普通的仓库吗？
　　她随着保安走上二楼，一路上，心中的戒备越来越强烈。二楼的透明玻璃办公室显得格外孤寂，像是一间被隔绝的小屋。保安将她领进办公室后，礼貌地退了出去，而许诺刚想张口道谢，却听到一声轻响——门在保安身后自动反锁了。
　　她微微皱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放眼四周，空荡的办公室里只有一排上锁的文件柜和一张光秃秃的办公桌，仿佛在刻意保持着一种表面上的整洁。
　　许诺深吸一口气，暗自安抚自己，随即走到落地玻璃前，借机观察着仓库里的情况。她迅速从包中拿出数码相机，低调地对准仓库内的每个角落，试图捕捉到异常的细节。然而，仓库内的药品堆放似乎都在预期之内，整齐而规范，表面上看不到丝毫破绽。
　　然而，她的视线忽然停在了一箱药品上，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些药品的包装样式，竟然是三年前的批次，而按道理，这类药物的保质期一般只有三到五年，且早该在流通渠道中销尽才对。可这些药，竟然大批量地囤积在仓库里。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又向前仔细查看——这些药品摆放得过于整齐，甚至有些刻意，像是专门为了遮掩什么。按照咸丰递交的业绩报表，这批药早该消耗殆尽，为何会在这里成堆地保存？
　　此刻的她，分明感到一种奇异的压迫感。她环视四周，空旷的办公室与森严的安防系统，不禁让她心生寒意——这个仓库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许诺听到铁门的声音后，迅速把相机塞回包里，按压住略微紧张的情绪，装作不经意地坐回椅子，眼睛盯着桌上的一叠文件，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这时，脚步声逐渐靠近，Sam快步走了上来，带着明显的喜悦神色。许诺抬起头，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Sam的目光不由得在她身上稍作停留，带着几分打量，他很快收起得意的神色，走到她面前。
　　“不好意思啊，许小姐，让你等久了。”他的语气满是歉意，嘴角却扬起了掩不住的笑意，显得既亲切又带几分得意。
　　“哪里，是我不请自来才麻烦到你了。”许诺微微一笑，保持着礼貌与得体。她站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裙，一边留意着四周，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室内的每个角落。
　　见她不卑不亢、举止优雅，Sam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隐秘的赞赏与欲望。他笑着挥了挥手，带着几分得意说道：“既然来了，我带你随便看看吧，应该能让你对咸丰的规模有些了解。”
　　许诺微微颔首，尽量保持镇定，随他走向仓库的更深处。沿途他耐心介绍着咸丰贸易的部分业务，指点着一些陈列整齐的货架，似乎有意无意地夸耀着自己的实力。许诺仔细聆听，同时暗中留意四周的布局，心里越发确定，这个仓库比她之前看到的表面面积小了不少，仿佛内部被隐匿着某些东西。
　　她偶尔点头，微笑着表示赞同，而目光却不时地掠过周围。渐渐地，她注意到一处堆放的药品批次似乎和仓库内其他的有所不同，包装显得略旧，这正是她在玻璃房时观察到的那些三年前的批次。按理来说，这批药品早该出库，为何会堆积在仓库内？
　　许诺心里暗自思忖，保持着若无其事的表情。当两人转到仓库后方，她装作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下四周，随口问道：“刚刚喝了不少水，有点急，不知附近有洗手间吗？”
　　Sam微微一怔，随即露出绅士的微笑：“当然可以，我带你过去。”
　　许诺原本希望能借机独自一人四处探查，但Sam却亲自带路，径直将她送到了洗手间门口。“你慢慢来，我就在外面等你。”他刻意站得不远，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显然没有打算给她单独行动的机会。
　　许诺故作镇定，微笑点头，随后走进洗手间，轻轻关上门。她站在狭小而封闭的空间内，四周围全是没有窗户的墙壁，空气中带着些许清洁剂的气味。她不由得微微皱眉，意识到这种环境下很难找到线索。忽然，她的目光被上方的一个排气扇吸引住了。虽然排气扇位置偏高，但正对门的墙上露出一个排风口。
　　许诺心中一动，她踮起脚尖，试图向外窥探，但距离太远根本看不到任何景象。她略一思忖，从包里拿出相机，试图对着排气扇的方向拍几张照片。由于光线暗淡，最初几张都模糊不清，她调试了几次焦距，终于捕捉到一些轮廓。透过照片，她隐约看到排气扇外的区域似乎并非空荡，而是一片封闭的房间，角落里堆放着一台被破布遮住的机器，隐约露出一些老旧的零件，看起来既诡异又神秘。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Sam关切的声音：“许小姐？你还好吗？”
　　许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心头一紧，立刻收起相机，将它快速塞进包中，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紧张，故作镇定地按下马桶冲水，随后回应道：“我没事，谢谢关心。”
　　她走出洗手间，微笑着看向Sam。Sam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仍保持着表面的殷勤，随后微微一笑，说道：“参观得差不多了，要不然我带你去市中心吃顿饭吧？聊聊合作之类的。”
　　许诺压下心中些许不安，意识到此刻恐怕无法轻易脱身。她努力维持微笑，点了点头，跟着Sam走出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