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言一》文雨亭是文雨亭

14、Chapter 14

　　这样折腾了一天，张言一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凌晨。
　　应皓珩也还没睡，问他：“送嘉禾回去了，她怎么样了？”
　　张言一应了一声，说：“她替何冰叶开心，说来你可能不知道，在何冰叶生日的前几天，她就跟嘉禾说她喜欢你，你问了嘉禾之后挑的礼物也是嘉禾悄悄试探何冰叶的。你看她今天问你那真心话，一看就知道她是真的希望你们俩能幸福。”
　　“那她今日要和林漫去喝酒，也是因为高兴，看着有点古怪啊？”应皓珩又问他。
　　“应该是高兴吧，何冰叶幸福，她没有理由不高兴。”张言一淡淡地说。
　　“既然这样，那我就在群里告诉吕文印和王君翊了，他俩也着急，要不是有项目估计早跟去了。林漫和嘉禾也是，也不在群里说句话，怪叫人担心的。”应皓珩自己很幸福，也记挂着别人的幸福。他肩膀碰碰张言一，“欸，笑哥，按你说，觉不觉得吕文印和王君翊他俩，喜欢许嘉禾，或者林漫啊？”
　　张言一没有说话，连个眼神丝也没给应皓珩。

　　他正在看通话记录。
　　有一条未知号码打来的记录，是在半个小时前。半个小时前，他刚在开车回宿舍的路上，彼时正在为将许嘉禾的车停在哪而苦恼，因此也忽略了来电铃声。等他停好车，已经错过了。张言一不认得那个号码，却认识号码的归属地——北京。
　　他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9年了都没有联系过他，音讯全无。但张言一还记得有这样一个人。
　　他想，就算是诈骗电话，应该也不会这么巧吧。然后鬼使神差地拨回去。

　　对面也没有及时接起电话，呼叫铃声几乎要结束了。他仿佛忘了现在已经是凌晨。张言一想，怎么可能会是文晞。文晞以前绝对会在电话铃响三声之前接起。
　　他忽然觉得一阵轻松，不是文晞也好。
　　她就应该一辈子这么冷漠绝情，永远都不联系他。

　　张言一准备要挂掉电话的时候，对面接起了。
　　但是没有人说话，张言一只听到了和缓的呼吸声。
　　他先出声，“喂？”
　　“是张言一吗？”对面传来一阵轻柔的女声，“我是文晞。”
　　“无锡一中高三2班的文晞。”
　　“……哦，是文晞。”张言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文晞问候他，过得怎么样。
　　他说，挺好的，九月份就读博士了。又问文晞，是不是还在北京。
　　文晞说，是的，她还在北京。

　　“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张言一问她。“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一句消息带给我，我还以为你这么多年了还在讨厌我。”
　　文晞没想到张言一会这么说。她急忙否认，“言一，我没有讨厌你。”
　　“如果不是讨厌我成绩不够你好，那你当年，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言一，不是这样的。”文晞的声音有点苦涩，“我们先不要提过去的事情好不好？我是想告诉你，我要结婚了。”
　　她打电话来告诉他，她要结婚了？如果不是文晞的声音听起来足够诚恳，甚至带着小心翼翼，张言一想立刻把电话挂断。
　　他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言一，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走出当年的分手，但我直到去年认识现在的先生，我才慢慢从我们当年分手的阴影里走出来。在这之前，我根本没办法忘记你。”文晞说。“你当年是那么的骄傲和优秀，1班的张言一，是老师们都看好的市状元冲刺人选。你本来可以到清北去的，但是却因为和我谈了恋爱，你没有去成，而我去了。张言一，你知道吗？我每每想起我都很愧疚，愧疚你因为我而和你的理想擦肩而过。我当时根本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张言一知道，当年的分手有很大的原因是他高考失利，他却没想过文晞会记得这么久。每每独自一人在清大小道上走的时候，文晞的内心又会受怎样的煎熬？
　　她太善良了。善良到要将本不属于她的错揽到她自己身上，然后一遍一遍被这个不属于她的错误鞭打自己的灵魂。

　　该说文晞傻，还是该说她呆。
　　张言一无言以对。

　　文晞的情绪掩藏得很好，她笑了，说：“但是都过去了，言一。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给你寄了一张请帖，如果你愿意祝福我，欢迎你来北京喝我的喜酒；如果不愿意，请帖你就扔了吧。”她还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都不再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了。你也会有自己的幸福的。”

　　她说的没错。文晞不再是18岁的文晞，她已经在北京闯荡出一片属于她的天地。纵然她曾经在很多个夜晚都在因张言一而感到愧疚，但她花了6年的时间，已经走出来并且再次得到了幸福。
　　张言一发自心底地祝福她。
　　但不代表张言一也要忘掉那段过去。张言一想，文晞最终还是要藏在他心底一辈子了。

　　“皓珩，文晞她要结婚了。”他挂掉电话，在椅子上坐了许久，说。
　　“跟谁？她不是一直都在北京吗？”应皓珩在看书。
　　“不知道，应该是在北京读书或者工作的时候认识的吧。”张言一像周身的力都被卸掉，他靠在椅背上，用手臂挡住眼睛。
　　应皓珩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张言一，文晞还有他都是无锡一中09届的。当年张言一和文晞的事情他也是略有耳闻，到后来他们分手，应皓珩还跟着年级别的同学叹气，叹金童玉女最后还是毕业收场。他认识张言一多年，除了文晞，他再没看他跟别的女生有情感纠葛。和文晞分手后，也只有一个许嘉禾带着林漫和何冰叶稍微和他们亲近一点。

　　许嘉禾对他而言是妹妹，林漫和何冰叶就是普通朋友。应皓珩这么多年也稍微看透一点，张言一固执，表面上不在意文晞，实际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意得很，只是不动声色。

　　现在文晞结婚，只怕张言一需要一段时间自己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