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言一》文雨亭是文雨亭

10、Chapter 10

　　张言一还想着往教室的角落里缩，可惜他被人推了出来。
　　文晞看着眼前这个略有点拘谨的男孩，觉得有点眼熟。
　　咦，好像是那天在篮球场遇到的那个欸。文晞恍然大悟。
　　她一点也不怯场，走到张言一面前，问他：“张同学，你把篮筐扯下来的那件事，告诉你们班主任了吗？”
　　“哇！”1班全班哗然，这件事文晞居然都知道！

　　张言一这个问题能答上来了。“当时谢谢你，篮筐的钱我已经赔给学校了。”文晞点点头，意思是知道了，说完转身就走。

　　文晞发现，自从她同意了张言一的好友申请，他就一直没话找话。
　　比如问她在家干什么，她今天在家又做了什么。偶尔还会来问问她数学题。
　　文晞心里想，这个人在搞什么啊。他在1班尖子班，还要来问她在2班的数学题。
　　真的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吗？但是她有被取悦到。

　　文晞问她的舍友，“如果一个男生频繁地没话找话，他是什么意思？”
　　她问的这个舍友从初中就开始谈恋爱，情史可谓是丰富。她说：“那肯定是对你有意思，想追你呀！”
　　文晞震惊，她说，“应该不会吧，他有什么理由追我。”

　　舍友好奇地凑过去，问她：“是谁呀？”文晞吓一跳，跳回自己的床。“不说了不说了，睡了！”

　　在文晞开窍后不久，张言一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向文晞表白了。
　　他说，这是他这么热烈地想要追求一个女孩子，想要和她在一起。文晞的好学和明媚，都是他所向往的，他会好好待文晞，不会让文晞伤心难过。
　　文晞答应了。
　　他们的恋情，始于2008年。

　　文晞和张言一谈恋爱之后，成绩反升不降。所以即使是老师们都觉察到2班的文晞在和1班的张言一谈恋爱，他们也没怎么阻止，反而在暗地里看好这对金童玉女，希望他们能考到市状元，为学校争光。
　　文晞的语数英都在年级拔尖，她的弱项在物理，但物理和化学并不计入高考总分，所以文晞是有希望争市状元的；张言一是完全没有弱项，真正的全才，但他的文科发挥并不算稳定。
　　市状元，老师们更看好文晞。

　　文晞永远是理智的，就算是在和张言一谈恋爱的时候，她也是。
　　高考出分的那天晚上，张言一一个人在书桌前坐了很久。
　　他的成绩依然优秀，但他不满意。按这个分数，他要错失清北的好专业。
　　张言一打通了文晞的电话，问文晞考得如不如愿。

　　文晞说，她考得很好。
　　她问张言一，考得满意吗？
　　张言一没有说话。

　　文晞也沉默。
　　良久，文晞开口，却是要和他分手。
　　她说，“言一，我以为我们的爱情会让你变得更好。但是你并没有变得更好。对不起，或许在当初我不应该答应你，你就不会分心，或许你能实现你的梦想，为航天事业献出一份力量。”她重复，“对不起，言一。我知道你会很难过，但是，我们分手吧。”
　　张言一苦涩，他不明白为什么文晞要将他没考好的错揽在自己身上，明明不是她的错。
　　“文晞，这不是你的错。”张言一挽留她。
　　她却没有说话，在电话挂断之前，张言一好像听到一声抽噎。

　　后来学校通告了喜讯，祝贺高三2班文晞考上清大。
　　2009年，文晞和张言一都没有拿到市状元。
　　文晞去了清大，张言一被南大录取。
　　他们彻底断了联系。

　　刚过收费站，张言一的故事就讲完了。而许嘉禾听完这个故事，心里百般滋味。
　　刻骨铭心。张言一没有说错。文晞是这么的优秀，他和文晞的这段感情被太多人看好，最后因为张言一的失误而惨淡收场。换许嘉禾，她也会不甘心。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现在还和她有联系吗？”
　　张言一瞥她一眼，像是在问她有没有认真听他讲。“没有。”他干脆地说。“可能她也谈恋爱了吧。”然后又嘟囔，“文晞那性子，谁和她谈恋爱都会被她气急。”

　　眼瞧着车马上要开进南大，许嘉禾忙说，“把我送去叶叶她们宿舍楼下！”

　　“所以说，叶叶，张学长这么多年了都忘不掉文晞学姐，你说，他什么时候能回头看看我呢？”何冰叶宿舍里没人，舍友都上课去了。许嘉禾趴在她床上，苦闷地说。
　　“小禾，”何冰叶递给她一杯水，“除了张学长自己走出来，没人能让他放下文晞。何况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早放下了吧。谁会一直对一个人念念不忘，那不是傻吗？”她来回踱步，“但是如果传说中的这位文晞学姐果真这么漂亮和优秀，那张学长忘不掉，也太正常了吧。”
　　“所以，如果他忘了就最好；如果没有，除非文晞学姐回头，不然我觉得张学长很难死心的。”何冰叶最后说。
　　许嘉禾更苦闷了，“原来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她沉思，“我觉得言一学长没有忘，他说起文晞学姐，话里的失落我都听得出来。”
　　“他比你大五岁，我觉得我们这几次出去玩，张学长都把你当妹妹一样照顾。就他上次和我们爬山，一把把你拽着走的那个力度，可是一点绮思都没有啊小禾。”

　　“所以叶叶，我这场暗恋注定要无疾而终了吗？”许嘉禾说，“我是真的很喜欢张言一，从他回到无锡一中给我们开高考动员大会的时候，我就对他一见钟情了。后来就算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也是一直都念着他。好不容易认识了他，我们也成为了好朋友。我会很庆幸他是我爸爸的学生，他会在小爱离去、我悲伤无助的时候开车来找到我，开解我让我相信小爱就是天上的某一颗星星。他真的太好了，好到我忍不住沉溺其中。可他却告诉我，他有一个藏在心底的刻骨铭心，一个可能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存在。叶叶，我真的很伤心，他将他的过去和盘托出，这是信任，但他不知道这也是伤害。”许嘉禾把脸埋进何冰叶的枕头，声音闷闷的。“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想一直呆在他身边。”

　　“小禾，”何冰叶也爬上床，坐在她旁边，“不管怎样，张学长现在都把你当成他的妹妹，你看他身边除了应学长，没有什么人了，更别说有什么女生。俗话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一直不分开，不就是在一起吗？”她拍拍许嘉禾屁股，“你要相信日久见人心，他总会看到你的。”
　　“叶叶，我不大信这些。”许嘉禾说，“我在想，他如果有着空白的感情史，或者不是那么空白。我的意思是……那些人可以都是过客，意味着没人在他的过去里占有份量，那我就知道该怎么做。我可擅长讨人喜欢。可是现在他心里已经有一个人，这个人会被他拿来跟他后来遇到的女生去比较。而我连文晞是怎样的一个人都不知道，又要如何去超越文晞在他心中的份量呢？说实话，我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输给了文晞。”

　　“小禾。”何冰叶心疼地看着她。“你应该学会不要被他的过去所影响你和你对他的态度。你们现在只是朋友，他对你就像兄妹一样，你不能将你自己放置在一个他未来女朋友的位置上，从而影响了你的判断。就像你说的，他告诉你他的过去是一种信任。在他眼里是一种信任，他不知道这会对你造成伤害，告诉一个视作妹妹的人自己的感情经历，会伤害妹妹吗？可想而知不会。如果张言一知道这是一种伤害，他不会告诉你。那么你是想知道更多他的故事，还是希望他以保护的方式隐瞒一切你可能会不能接受的事情呢？”

　　许嘉禾沉默。“叶叶，你真理智。”
　　何冰叶苦笑，“什么理智，只是我自己也身在其中，难以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