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来干》茶末闲

5、朝阳，招惹

　　谢雨怀里抱着书和资料，跟在教导主任的后面，听刚才周围同学的蛐蛐，此人是个实时雷达监控。

　　“我们学校还是不错的，每年重点一本升学率也很高。你去的班是理科尖子班，班级的教学质量是非常不错的！”

　　“嗯，老师。”

　　谢雨跟在后面，心不在焉地应着，谁知，广角突然转身停下来，对着谢雨露出牙疼的表情，抱着东西差点撞进怀里的谢雨：“……”

　　广角正在对他表演“变脸”，前一秒还是一脸的骄傲，后一秒就是满脸的沉痛，对他感情充沛，欲语还休，最后纠结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重重叹了口气。

　　然后他们来到校园长廊，看到了右边的荣誉墙，荣誉墙最左边是高三生，中间高二，右边高一。

　　广角指着最右边的那块，对着谢雨道：“这是高一时他们的排名，现在刚开学，也没有什么大型考试，所以学校还没来得及换。五班的大部分同学都在上面，刚才在教室你应该也是见了一部分，在这你可以先了解一下他们的实力，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们，当然了，老师相信你的实力，这次开学考试之后，你的名字也会出现在这面墙上。”

　　谢雨看着这面墙，真的万分想问一句，你确定这是学校？而不是什么精神病院？

　　只见第一名是一个扎着双麻花辫的小姑娘，叫江念一，她的留言是：“还好吧。#腼腆”这是最正常的一个！

　　接下来依次是秀杰，“前面的，让个位！做美甲，找主播。”

　　江婉，“万年老二，菜就多练！”

　　廖凯翔：“羡慕羡慕得了，不给羊水配方。”

　　柯勤，“看到请自动回复666。”

　　……

　　…………

　　谢雨：“……”

　　贵校都不审核的吗？

　　他从上到下扫了两遍，没有看到安阳的名字，他好奇的问广角：“安阳为什么没在这上面？”

　　广角抽了抽嘴角：“这是荣誉榜！”

　　谢雨懵：“是啊？”

　　广角气急败坏：“他年级倒数第一，上个屁得荣誉榜！”

　　谢雨：“……那个，您刚才说，五班是尖子班！那——”

　　广角：“……他家给学校捐了两栋楼！”

　　谢雨：“……原来是钞能力啊！”

　　谢雨来到教室的时候，整个班都在叽叽喳喳的传卷子，广角用力敲了三下门，吼道：“吵什么吵，有什么好吵的？整栋楼就你们班最吵。”

　　吼完全班安静，他来到最后一排，没看到新搬来的桌子，道：“安阳？我让班长传话，让你帮新同学搬桌椅，桌椅呢？”

　　安阳靠着椅背，双腿交叉，摊手道：“我搬了，就在这了，只是主任您眼神不好，没看见罢了。不信你问他们。”

　　五班全体低头，胳膊肘互相乱碰，“完了完了，安哥又开始了！”

　　广角怒了，扯着嗓子喊：“问屁呢问，咋滴，你还皇帝的新桌呢啊，看把你给能的！”

　　安阳好像不太能理解似的：“我能点怎么了？我这么高大上！”

　　广角：“……”

　　安阳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人，无所畏惧。

　　“老师，您别生气，应该是考试开始了，安阳同学没来得及搬。”

　　安阳惊讶：“呦吼，这小子还知道给自己找补？”

　　刚感叹完，下一秒就听道：“他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桌椅。”

　　安阳：“？？？”
　　五班其他同学：“？？？”

　　“您看，安阳同学关爱新同学，无私奉献，已经打算将他的桌椅给我了，他的桌子上已经放好了给我的礼物，礼物还绑了蝴蝶结，安阳同学可真是用心，我好感动！”

　　安阳：“……不是？”

　　五班：“……好一个倒反天罡！”

　　广角怀疑的问安阳道：”是吗？

　　谢雨迅速接道，没给安阳留哪怕一秒回话的机会：“是的老师，安阳是一个关爱同学、善良，有责任心有担当的好学生。”

　　说完，就对着坐在椅子上的安阳道：“谢谢你安阳同学，我真的很感动，你让我感受到了五班对我的欢迎，学校对我的关爱！”

　　广角在一旁欣慰地点了点头，对着谢雨慈爱地说道：“谢雨同学真是懂事，以后在生活学习中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老师。”然后转头，对安阳面无表情语气冷道：“既然要让桌子，也不早点说！赶快往旁边挪一挪，反正你桌仓里也没什么东西。挪完了赶快下楼给自己弄一套桌椅去，语文都要开始了，这次语文卷子要给我写满，不会也给我绉上，没写满，你看成绩出来我怎么收拾你！。”

　　安阳：“……”

　　不是？大清早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安阳回来的时候，已经开考了15分钟，他左手提着桌子，右手架着椅子，从后门进入，“哐”的一声，惊动全班，所有人如同复制粘贴似的回头望了一眼，又速速趴下挠头和题扳手腕去了。

　　安阳刚坐下，谢雨就从旁边递过来卷子，对着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后，低头做题。

　　安阳：“……我怀疑他挑衅我，但我没有证据！”

　　他拿起卷子前后翻了两遍，大致扫了眼题型。昨天他答应全班会做卷子，拿起2B铅笔，在答题卡上将选择题涂了涂，成功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然后趴下睡觉，他答应会做，但做成什么样，就不干他的事了。

　　谢雨做完所有的题后就转过去看安阳，他趴在桌子上，早晨金黄色的阳光通过窗户撒在他黑色的头发，给整个人度了一层金，睡着的少年看起来很乖很温和，一条胳膊搭在脖子上，手指修长白净，骨节分明，很漂亮。他就像这会儿的阳光，没有太热，却可以刺激地让人睁不开眼。

　　谢雨也学着他的样子，趴了下去。

　　银城的暑假时间很长，往往在一个半月到两个月之间。短短的一年时间，他从一个健全的人，变成了一个瞎子，又从一个瞎子，变成了一个在阴暗爬行的怪物。

　　他和安阳之间其实也没有很熟，仔细想想，只不过是他的外婆好心请他去他家吃了顿饭，送给了他一袋牛肉片。后来再遇见，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认出他的同时被自己偷袭一起送进了派出所，一切都是那么荒堂、不可思议。

　　教室里都是刷刷写字的声音，谢雨注意到安阳颤动的睫毛，将脸整个埋进胳膊里，闷头轻声笑了一下，声音不大，刚刚够两个人听到。

　　安阳没有睁眼，那声笑，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靠——怎么感觉像古代青楼的女子招揽客人的，声音那么勾人，不想活了？”

　　他胡思乱想，然后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悄悄透过指缝，看到穿着白色短袖的谢雨去前面交卷了。

　　监考语文的老师是物理老师，名字叫方才。这个老师是个全能型人才，不仅自己的物理讲得溜，数学和化学也能讲，语文也很不错。谢雨将卷子给他后，他那眼神都不对劲了，跟耗子见到米缸，饿得发昏的狗遇见骨头似的，直冒绿光，目送人家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安阳：“……有那么夸张？”

　　他也起身，去讲台快速交卷，立马开溜，果不其然，在下楼梯的那一瞬间，就听到了方才的破口大骂。

　　教学楼的下面是一个大型花圃，里面的花花草草都是这一栋楼的学生负责种的。靠楼层的这边有四棵桃树，今年第一次开桃花，开得很漂亮，让人不得不感慨生命的顽强——因为学校把树苗刚拉来的时候，柯勤为了省力，将根上绑的原种植地的土给拌了个精光，大家以为都活不了，但它不仅活了，长势还非常喜人。

　　花圃的左边是竹廊，上面缠着各种不知名的花，不但散发着怪味，还超爱惹蚊子，夏天的傍晚，只要你在这待上五分钟，就能被叮十个包，唯一的好处大概只有遮阳了。

　　安阳出来没有看见谢雨，人也不知道去哪了，整个学校都很安静，但每个人都很匆忙。

　　他找了个干净的长凳大马金刀坐下，拿出了刚才疯狂震动的手机。

　　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他的妈妈夏梨芝。

　　“为什么不接妈妈电话？”

　　“下午下课后你直接回家，我让司机去接你。”

　　“你大哥回国了，记得说好话。”

　　…………

　　他看着这些信息，沉默了很久，一字一字得打：“今天我考试。”

　　“我说不了好话，所以就不回去了。”

　　网络对面的人似乎一直都在等他，信息秒回：“你这孩子#@＄##@＆……”

　　他看着手机，突然感到一阵无趣，像一个无聊至极的冷笑话。

　　每一次都是这样，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爸爸生病，没人告诉他；爸爸去世，没人告诉他；妈妈和爸爸离婚，没人告诉他；就连自己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有了一个便宜爹和便宜哥，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开学考试的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一场接一场，终于在晚自习结束后全部考完。

　　“我去，你们猜我刚去办公室听到了什么？”

　　“什么？”

　　“该死的语文和数学成绩已经出来了！”

　　“我靠！老师都是机器吗？这么快？”

　　“谁说不是呢？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没解出来啊！”

　　“我才是最惨的好吧，我小数点标错了，后面全白算了。呜呜呜～”

　　教室里的同学吵成一片，柯勤转过身，问安阳：“安哥，你觉得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安阳抬眸：“你没数吗？”

　　柯勤点头，站起身，叫道：“安哥这次又是零分！”

　　安阳桌底踹了他一脚，整个人向桌面趴去，全班见状，哈哈大笑。

　　江婉：“安哥也是你能惹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