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主神都是她大客户》银烛鸢尾

8、争执

　　燕渡尘突然到访，这是裴灵舟始料未及的，但她立即意识到对方来的时机刚刚好，立刻从椅子上起身，热情迎了过去。
　　“阎王殿下，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先坐，我给您斟杯水。”

　　“水就不必了。”燕渡尘在桌前落座，平静抬眸，“这位是？”
　　对面的牧云似笑非笑，将他端详一回：“末世空间，牧云。”
　　“地狱空间，燕渡尘。”

　　“能让地狱空间的主神亲自到访，可见裴老板的价值的确不一般。”
　　“我想，需要裴老板力量的空间主神，绝不止你我二人。”
　　“所以呢？”
　　“所以裴老板的力量，不该由某一空间独占，应取决于她个人的意愿。”

　　裴灵舟当即表态：“我最想留在本空间，殿下也能满足我的意愿吗？”
　　燕渡尘看了她一眼，神色无波无澜：“就目前而言，还是可以的。”

　　她听懂了，这说明地狱空间目前的形势，他暂且还能控制，并不是很需要她。
　　一旦必须借助她的力量了，恐怕她不去也得去。

　　可尽管性质都差不多，她对燕渡尘的警戒心也比牧云要稍微少一点，毕竟燕渡尘没放任孤魂野鬼随便祸害本空间原住民，阎王是有底线的。
　　她往燕渡尘的方向挪了半步。
　　“容我插一句，先别说二位的空间形势是否严峻，单说我只有一个人，到底要去哪的问题——你们怎么决定？”
　　牧云笑了：“那裴老板更倾向于谁呢？”

　　其实裴灵舟谁也不倾向，不过考虑到自己有必要给出个答案，她毅然决定祸水东引，先出卖没在现场的迪兰·梵卓先生。
　　“啊……前段日子血族空间的成员也找过我了，我感觉他那里比较有意思，不如你们去找他商量商量？”

　　“我们并不熟，商量毫无意义。”牧云压根不理她的茬，他像是势在必得，“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血族空间的主神没有来，就让我先邀请裴老板前往末世空间，或许你也会爱上那里的。”
　　他嘴上说着“请”，可手已经伸出去扯过了她的衣袖，明摆着她不同意就要绑她走。

　　关键时刻，燕渡尘抬手拦在两人中间，制止了他的进一步行动。
　　“动用武力，未免有失风度。”
　　“那依阁下的意思呢？”牧云一面反问，一面也没闲着，迅速用自己的腕表和裴灵舟的法器建立了空间连接，“我从不相信什么君子协定，更何况特殊时期，我是等不及的——我今天必须要带她走。”

　　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处理，裴灵舟万一真去了末世空间，很可能就成为了牧云的私有财产。
　　届时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其他空间，都是有害无利的。

　　燕渡尘深谙此理，他沉默许久，转过头对裴灵舟提议。
　　“地狱空间居住条件不错，你又认识老七老八，总比去完全陌生的地方要好。”
　　“……”

　　事已至此，谈是谈不拢了，形势只有糟糕和更糟糕的区别。
　　裴灵舟忍住了朝他们一人泼一杯水的冲动，她咬紧了后槽牙，不得不采取缓兵之计。

　　“算了，反正我也就是个□□工具，没什么发言权，你俩打一架决定我的归属吧。”她说，“但在那之前，我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给我三天时间，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 ＊ ＊ ＊ ＊ ＊

　　鉴于裴灵舟的法器已经被绑定，燕渡尘和牧云随时都能找得到她，所以她的要求被允许了。

　　然而裴灵舟却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她暗中联系了迪兰。

　　既然走哪条路都大同小异，与其和那两位城府深的大佬朝夕相处，她倒不如选择更单纯一点的迪兰。
　　再怎么说，她和迪兰也算是旧相识，沟通起来自在多了。

　　深夜。
　　她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对面墙壁显示出清晰的投影画面。

　　迪兰很显然正身处一座复古华丽的欧式城堡中，他穿着柔软的真丝睡袍，手持红酒坐在一座镶嵌十字架的黑檀木棺材上，又惊又喜笑着和她打招呼。
　　“裴老板，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确实遇着点麻烦。”裴灵舟说，“很抱歉你的秘密瞒不住了，现在末世空间和地狱空间的主神，都想把我带回去维持空间稳定。”
　　迪兰一惊：“那你准备跟谁走？”
　　“我谁也不想跟，不然还能问你？你那边能容我借住几天吗？”

　　“……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不直接把你带回来吗？”迪兰朝门外看了一眼，本能地压低嗓音，“我哥和几位长老的行事作风，跟我不太一样，我没把握他们会不会有礼貌地对待你——我需要和我哥进行完整详细的交涉，免得你来了，反而陷入危险。”
　　“实不相瞒，我已经挺危险了。”裴灵舟叹了口气，“我顶多还有两天时间，然后下一次你要是还能见到我，我不是在丧尸堆里，就是在地狱十八层的油锅里。”

　　迪兰也紧张起来：“真有这么严重吗？”
　　“我觉得挺严重，毕竟我也不了解各空间的□□方式，万一是杀了我献祭呢？”

　　那她可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她必须跟他们同归于尽。
　　……当然，能活着最好还是活着。

　　岂料两人的谈话还没出个结果，裴灵舟忽觉房屋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仿佛是地震到临的前兆，她险些从沙发上摔下去。
　　这情况大约持续了半分钟，待一切恢复平静，她听到迪兰在担忧询问。
　　“裴老板？没事吗？”

　　“……没事。”
　　她趿拉着拖鞋走向厨房，透过窗户俯瞰楼下，意外发现公寓楼的对面那片广场，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陌生的、热闹的游乐场。

　　＊ ＊ ＊ ＊ ＊ ＊

　　裴灵舟暂时中断了和迪兰的联系，她披衣下楼，想去那座游乐场一探究竟。
　　她怀疑这又是系统失衡所造成的，不同空间出现了交叉混乱。

　　现在本空间状况百出，四处游荡着各种品种的鬼怪，社会大面积停工，正常居民十有八.九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了。
　　但这座游乐场里的人，可真是不少。

　　不仅不少，由于刚才突如其来的空间震颤，一大半的游乐设施都出了故障。
　　全园的灯光明暗闪烁，过山车卡在轨道上，跳楼机和大摆锤停在高空，海盗船几乎在滑道的最高点倒扣下来……
　　游客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而总控制室毫无动静，工作人员不晓得都跑哪去了。

　　……裴灵舟正站在过山车的不远处，为难挠头。

　　她刚去了一趟总控制室，里面确实没人，她也按照操作示意图把该按的按钮都按了一遍，设施依旧没反应。
　　所以这群可怜的游客，注定要在这里吹一夜的冷风吗？

　　事实证明不会。
　　游客们的命运，远比她想象得更加惨烈。

　　游乐场的广播里，突兀传来了一声清脆铃音。
　　这铃音犹如追魂索命的提示音，一触即发。

　　下一秒，所有的娱乐设施恢复运行，像是设置了十倍速，发了疯似地在各自轨道上冲刺。

　　砰——！！！

　　裴灵舟听见了重物轰然坠落的声音，像极了大型爆.破，连地面也颤了三颤。
　　是跳楼机坠毁了。

　　远处，海盗船彻底翻船，落地时将满满一船的游客，全都扣在了船底。
　　大摆锤在高空画出完美弧线，远远抛飞出去。
　　除此之外，还有转转杯、双人飞椅、峡谷漂流……
　　震声如雷，集体当场报废。

　　火焰四起，尸横遍地。
　　那些人活不了了。

　　裴灵舟背脊发寒，开始怀疑自己进来这个地方的意义是什么，就为了亲眼目睹一场旷世惨剧吗？

　　……然而尖叫声还没有结束。
　　她后知后觉抬起头。

　　仍旧疯狂疾驶的过山车，终于在攀爬至轨道顶端的时刻，火光迸溅，车轮脱离轨道。
　　巨大的阴影似泰山压顶，径直朝她的方向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