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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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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
鹿丸离开一周后,手鞠察觉到了异样。
家门口站着的暗部,还有急着出门的吉野甚至忘记了和自己打招呼便跟着暗部慌张的离开,让手鞠的心猛地收缩。
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人可以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手鞠只能等待,等待鹿丸回家。
端坐在屋内,没有点灯的屋内静悄悄的。
房门轻轻的震颤一下,手鞠跳起来冲出屋外,院子里散步的野猫受惊,疾步跃出院子。
屋外已经完全黑了,站在院子里可以看到屋外街道边一排排的路灯,笔直的站在路边,守护着晚归的行人。
手鞠记得,鹿丸出任务的那天清晨,自己擦了一整个清晨的地板。
出任务不需要早早到办公室工作,鹿丸难得睡了一个懒觉。
跪在地板上的费劲的把地上的干涸的水渍手鞠擦掉的手鞠,忽然看见眼前站着的一双脚。
想都没想,对着那双脚狠狠拍了一巴掌。
“闪开,挡着我擦地了!”手鞠没好气的对那双脚的主人说。
“啧啧,刚要夸你贤惠呢…暴力女。”睡的一本满足的鹿丸眯着眼睛优哉游哉走到餐厅,餐桌上放着已经温好的的早餐。
吃饱喝饱,鹿丸歪着坐在椅子上闲适的看着手鞠擦地。
“那里没擦干净。”鹿丸指着手鞠刚刚擦过的地方。
手鞠瞪了鹿丸一眼。
“看到脏不会自己过来帮忙一下吗?我快累死了!!”
说着把手里的抹布狠狠扔到鹿丸身边。
“你这么强壮,干这点活根本没问题的啊,我一会儿还要出任务,忙得很。”鹿丸歪着头懒洋洋的说,狭长的眼睛闪着狡黠,嘴角挂着笑。
“谁强壮了?喂,你想挨揍吗?”手鞠索性坐在地上,指着鹿丸威胁。
鹿丸站起来,懒洋洋伸着懒腰,拎起地上的抹布走到手鞠身边。
“给老婆大人奉上。”
说着弯腰双手捧着脏乎乎的抹布在手鞠面前。
手鞠抬头看见鹿丸眼里闪烁着光亮。
心里的疲惫忽然烟消云散,消散在鹿丸满是笑意的脸上,消散在鹿丸狭长的眼睛里。
故意装作没好气的一把拽过抹布,用力擦拭地板,免得被鹿丸看出自己微微酡红的脸。
“喂,你该走了…不早了。”手鞠低着头说,不像在和鹿丸说话,倒像说给地板听一样。
“嗯。”
鹿丸忽然伸手摸了摸手鞠扎起来的头发。
“干嘛…你刚刚拿抹布了,超级脏的。”手鞠炸毛,对着鹿丸一通乱吼。
鹿丸直起腰,“是是是,对不起…走了。”说着慢悠悠走到门口穿鞋,而后头也不回的对自己摇了摇手,消失在门外初曦的光芒中。
手鞠看着木质拉门被鹿丸合上,门外的光芒也消失了。
手鞠站在漆黑的院子里,忽然开始怀疑,那一天清晨鹿丸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的光明全部带走了。
那晚上手鞠在客厅抱膝坐了一晚上,吉野和鹿丸都没有回家。
手鞠的心脏仿佛被人攥住了,惴惴的发慌。
从来没有过的害怕包围了她。
二
吉野回来时,已经是五天后了。
手鞠看到站在门口憔悴的女人时,忽然泪如泉涌。
吉野的头发,在短短的五日的时光里,白了一半。
手鞠知道事情像自己猜想到的最差的境地发展----鹿丸出事了。
按照保密协议,即使婚后放弃忍者身份,以砂隐公主身份联姻的手鞠,还是没有权利了解木叶忍者的任何任务。
鹿丸只能模糊的告诉自己,要出任务。
手鞠没有权利多问,哪怕心里担心的要命,只能沉默的接受。
问的过多,只能让鹿丸为难。
手鞠当然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夹在异国身份的自己和木叶之间,即使是鹿丸,也时常会感到尴尬吧。
吉野勉强挤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抱着哭泣的手鞠安慰她:“鹿丸受了一点小伤,可能会晚一些回家…你在家里不要担心,没问题的…”
吉野沙哑的嗓音,也让手鞠心疼。
这个女人,不仅仅是鹿丸的妈妈,也是自己的妈妈。
手鞠擦掉眼泪,给吉野做了一顿美美的晚餐。
这顿晚餐材料,手鞠备了几天。
天刚亮就出门买回新鲜的材料,等着鹿丸和吉野回家。
第二天再次重复前一天,外出买新鲜的材料,等鹿丸和吉野回家
……
手鞠相信,自己终会等到他们归来。
终于,这些食材可以成为食物,放到了吉野身前。
吉野的胃口寥寥,没吃几口就连说自己饱了。
手鞠把鹿丸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出来,他喜欢的几件居家服都让吉野带走,让鹿丸有换洗衣物。
把一样样的菜装进一层层的保温箱里,手鞠也不知道是准备让鹿丸吃,还是让吉野吃。
备着总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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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吃晚饭就带着衣物和保温箱离开了。
寂寞的屋子里,又只剩下手鞠一个人了。
手鞠感觉自己就快被无边的寂寞吞噬了。
嫁给鹿丸之后,手鞠越发忍受不了一个人的生活了。
虽然鹿丸多数时间都不在家,叠着鹿丸的衣物,和吉野一起等鹿丸回家本身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现在,鹿丸不回家,吉野不回家,手鞠也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手鞠努力回想,在嫁给鹿丸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呢?
睡觉?
洗衣服?
打扫卫生?
除了这些事情,还有什么呢?
手鞠想了很久,找不出自己还做过什么有趣的事情。
从前的时间,多数都花在处理各种任务上了,偶尔的闲暇,睡觉都不够用。
那嫁给鹿丸之后的时间呢?
早上起床后和吉野一起打扫卫生。
下午的时间多是清洗家里的衣物和其他杂物。
晚上做好饭等鹿丸回家,晚些时候就可以安心的躺在鹿丸身边陪着他聊天,打闹或者只是他和一起躺在院子里看云。
嫁给鹿丸之后,自己的所有都围绕着鹿丸展开。
现在鹿丸不回家了,自己生活的主心骨也随着消失了。
手鞠越发怀疑,鹿丸那天清晨,一定用了什么魔法,偷着把属于自己的光芒带走了。
三
这期间,小樱、井野、雏田都陆陆续续来看望过自己。
手鞠和他们并没有很熟悉,他们来陪伴自己,大概也是因为鹿丸是她们一起长大的伙伴。
甚至从前被自己打伤过得天天都抽空过来陪自己聊天,手鞠不知道是谁让他们来陪伴自己的,是鹿丸吗?
那样的话,说明鹿丸还健康的活在某个地方对吗?
小樱等人的陪伴,没有让手鞠感觉快乐一些,自己疲于等待的时候,她们的到来反而让手鞠更加疲惫。
自己原本就是不善于和女孩子交往,虽然心底感谢她们,却无法抑制内心的疲惫。
手鞠几次快要忍不住像他们询问鹿丸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还是继续等着吧,总有一天鹿丸会回来的,带着自己的光明回来,照亮角落里的自己。
手鞠一个人躺在屋内,看着窗外的大晴天,一看就是一天。
日子过得太寂寞,就会让人想做点什么大发时间。
手鞠在屋子里折腾了半天,终于找出了收拾着鹿丸学生时代作业的箱子。
吉野在很久之前曾经笑着告诉手鞠,自己把鹿丸学生时代的东西都扔进了一个箱子里。
可惜家里的杂物实在太多,箱子不知所踪。
终于,一直静静的躺在角落里的它被手鞠发现了。
不小的箱子里,塞满了皱皱巴巴的成绩单和受潮了的试卷。
手鞠把鹿丸的那些过去一一摆在地板上,认真规整,熨压,重新放回。
杂乱的卷子中夹着一张鹿丸的忏悔书。
手鞠小心地慢慢展开它,已经受潮粘连在一起的边角还是有些被扯坏。
鹿丸的字迹哪怕受潮晕开,手鞠还是觉得真是幼稚难看。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我是一年级一班的奈良鹿丸,经过伊鲁卡老师一下午的耐心教导,我已经意识到逃课及逃避练习的严重后果,这样做不仅会危害我自己及身边好朋友秋道丁次和漩涡鸣人作为预备忍者的基本功,还给班级里的其他同学造成了不良的影响。我对自己的过错表示沉重的忏悔。最后,伊鲁卡老师那么忙,希望老师保重身体,周末时间就不要来我家家访了…
手鞠读着读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鹿丸的性格,居然写得出这种长篇大论式的忏悔书,一定是真的受到严厉的教训了吧。
手鞠认真仔细的查看每一张与鹿丸有关的过去,自己错过的那些日子里,鹿丸是怎么一步步成长至今,她一页也不想错过。
鹿丸这个懒蛋,在忍者学校的时候居然没有一科成绩超过65分。
他那么聪明,大概是一边做试卷一边算着,够了及格就停笔吧。
鹿丸的试卷里暗藏着玄机。
从一年级到五年级,鹿丸都放弃最后分数比很高两道大题,自然这两道题目需要写的字数也很多,然后从试卷第一题开始,到倒数第三道题,鹿丸空着的题目会逐渐增加,但最后的成绩总是徘徊在60到65分之间。
相比于只做前半部分,完全空出后半部分的做法,鹿丸这种方式可以给阅卷老师一种他确实努力在学,可惜真的不会的错觉。
小时候的鹿丸为了不受到惩罚的偷懒,也真是费尽心思了。
鹿丸童年时期无人察觉到的小聪明,穿过漫长的时间,被一一展现在了手鞠眼前。
在很多年后的今天,手鞠发现了鹿丸童年的小秘密。
重新整理收拾好鹿丸的过去,手鞠躺在地板上,举着鹿丸皱皱巴巴的忏悔书,一遍遍的读。
照进屋内的阳光,透过泛黄的纸张,映在手鞠脸上。
从那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幼稚字迹里,手鞠难得的得到了安慰。
想象着小小的鹿丸被教训了一顿后,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的写检讨书的样子,手鞠就忍不住发笑。
自己多想穿过时间,走到那时候的鹿丸身边,陪着她一起长大啊…
手鞠翻了个身,静静地看着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她不在乎等待的过程有多么艰辛,有多寂寞,有多难过,只要结果是好的,只要鹿丸可以回家,所有的一切,手鞠都不在乎。
只要自己的鹿丸可以再次站在门口,轻轻摸着自己的头发笑着和自己说话就够了。
四
忘记从鹿丸消失的第几天开始,自己在家的手鞠开始整宿整宿的失眠。
放弃忍者身份后,手鞠晚上偶尔也会失眠。
白天的日子太闲散,多年来习惯了紧绷着的神经没办法及时缓释。
睡不着的时候,手鞠习惯趴在床上细细研究鹿丸的脸。
鹿丸和自己不同,白天繁重的任务使他总是很疲惫。
手鞠一寸寸的审视睡梦中鹿丸的脸,鹿丸的眉眼,鹿丸嘴角的弧度,鹿丸睡梦中偶尔皱起的眉头。
手鞠一遍遍把这张脸印在自己心上。
这张脸的主人,给了自己一个家,一个安稳的生活。
婚后吉野对手鞠的照顾时常让手鞠想哭,自己终于又享受到了母爱。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手鞠时常考虑,怎么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好太太。
鹿丸对自己,一直都是无条件的包容。
煎焦了的煎蛋,洗烂的衣服,还有自己偶尔坏脾气在鹿丸身上留下的斑斑点点,鹿丸都能笑着接受。
鹿丸可以笑着吃下锅底泥巴一样的食物,可以继续穿被自己洗烂了又经吉野灵巧的手缝补完的衣服,吉野偶尔诧异鹿丸胳膊上的被自己掐起来的淤青,鹿丸也能面不改色的说自己摔得,害吉野一度怀疑鹿丸的小脑坏掉了,整天把自己摔得身上有淤青。
“我不会说情话,别逼我了…”偶尔手鞠缠着鹿丸要求他说好听的话给自己听,得到的都是鹿丸的求饶。
手鞠每次生气后,又觉得安心。
鹿丸的嘴巴这么笨,也不用担心会勾搭别的女孩子了。
睡不着的时候,手鞠只能回想从前的点点滴滴,聊以解慰。
想到有趣的时候,手鞠会不由自主的笑出声。
每次笑完后,侧头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又会无声的哭。
鹿丸,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才会记起要回家?
五
手鞠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每天上演按照既定要求上演着自己的默片,自己哭,自己笑,自己逗自己开心,自己对着钟表一圈圈帮时针数着分针走了多少下。
一夜之间,院子里的榕树所有的花苞全部绽放了。
手鞠站在树下,享受着初夏的温暖,树叶缝隙中洒到脸上,眼中一片耀眼的光明。
鹿丸从前经常躺在榻榻米上,看着院子里的树囔囔自语:“它怎么还不开花啊…”
一阵风吹过,一朵花轻飘飘的在风中飘落,手鞠用手心小心地捧住花朵。
呐,鹿丸,院子里的榕树开花了,你知道吗?
手鞠不记得鹿丸离开已经有多久了,日子就像被按下了单曲循环,一天天重复着同样的生活。寂寞的活着。
日历被翻过一页后,又过了几天的某天清晨,门外规律的敲门声打破了手鞠的默剧。
鹿丸回来了?
手鞠冲到门前,举起自己失控不停颤抖的手,小心翼翼打开门。
视线看到站在自家门口的勘九郎。
手鞠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看到弟弟及时来陪伴孤独的自己,手鞠应该开心的,却抑制不住心中反复翻滚着的失望。
算了,勘九郎来陪陪自己也不错,至少不用再继续自己上演默剧了。
只是不知为何勘九郎的脸色比自己还要疲惫。
许久没见的弟弟,似乎也消瘦了一些。
“进来吧。”
初夏午后,聒噪的蝉鸣让人烦躁。
勘九郎看着正认真给自己煮茶的手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手鞠抬头的瞬间闭上了嘴,低头认真看着手鞠手边的茶具。
两人相顾无言,只能沉默的面对面坐着,共同等着茶水沸腾。
放弃了忍者的身份,手鞠身上的戾气少了很多。
人都说夫妻在一起时间久了,会越来越像。手鞠嫁给鹿丸时间不长,性子倒是越来越沉稳了。
砂隐不同于木叶,四代风影的曾经的高压统治扭曲了姐弟三的性格。
我爱罗扭曲残暴的性格和手鞠曾经的不近人情,都是父亲大人留给他们的遗产。
勘九郎曾经不止一次担心,自己这个爱逞强宁折不弯的姐姐,远嫁到木叶,会不会受委屈。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吃了亏连个抱怨的人都找不到。
现在看来,脱离常年飞沙走石的砂隐,嫁给奈良鹿丸确实是正确的决定。
奈良鹿丸真是个了不起的男人,连自己固执好强的姐姐,呆在他身边也变成了绕指柔。
想到这里,勘九郎的眼神黯然了很多。
“…姐,收拾一下行李吧,我带你回家…”
勘九郎没有铺垫的话语,让手鞠愣了一下。
“回哪里啊,这里不就是我的家吗?”
就算自己的心底早就知道了答案,现在的手鞠更愿意一直装傻。
手鞠微微笑着继续给勘九郎斟茶。
勘九郎端起小小的茶杯一口饮下茶水,不再说话。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鹿丸…怕是不行了…跟我走吧,别等着木叶村的人赶你走…那样太难看了…”
手鞠续茶的手不经意的颤了一下,小小的茶杯里的茶水溢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他不行了?”
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手鞠讶异自己的冷静。
手鞠很小的时候,就发现那些或因崇拜或因热爱而执着了很久的东西,等自己可以触碰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紧张害怕了。
可能是自己的那颗执着的心,在能够触碰到它之前漫长的日子里,早已被磨的足够圆滑,失去了棱角。
“我们一起完成的那次任务…他的胸都被刺透了,失血太多了,送回来的时候就不行了…现在…又过了这么久了…”
一阵沉寂,屋檐上的小燕子正把头伸出窝外,叽叽喳喳的要燕子父母投食给自己。
勘九郎低着头,等待手鞠的爆发。
桌上的茶具猛地被一把掀翻。
手鞠拎着勘九郎的衣领拽起他,颤声质问:“你为什么不帮他一把?”
不忍心看到手鞠满是血丝的眼睛,勘九郎闭上了眼睛。
“…我尽力了,对不起。”
手鞠的手渐渐滑下,低着头看着光滑的地面,视线有些模糊,地面被滴上了一滴滴水滴。
她取出抹布,把水滴擦拭干净。
家里的地板,她每天都要擦几遍,为了防止鹿丸回家再嫌弃自己没有擦干净地面。
“我知道你很难过,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别再拗了,他回不来了…跟我走吧。”
手鞠用力擦拭着干净光滑的地板,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勘九郎的声音。
“滚出去。”
“姐…”手鞠起身拖着勘九郎拽向门外,“你给我滚出去…”
随着‘砰’的一声,鹿丸家的大门被狠狠关上。
勘九郎站在门外,久久的看着门外的天空。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关上门,瘫倒在地的手鞠终于可以痛快的哭出声了。
手鞠终于可以确定了,鹿丸那天,真的带走了自己的所有光芒了…
六
沙漏里的沙子,不会因为谁的眼泪暂缓下落的速度。
墙上滴滴答答的钟表,年年如一日的来回摆动。
手鞠终于哭够了,从院子里爬起来,踉踉跄跄返回屋子。
哭了整整一下午,眼泪终于干涸了。
眼睛涩的厉害,眨动的时候会有种粘连的感觉,很难受。
回想自己的寂寥的前半生,母亲加琉罗难产早逝,舅舅夜叉丸的离开,到现在鹿丸也离开了。
自己一定是被人诅咒了,所有爱着自己,疼爱自己的人,都要注定死于非命。
手鞠不害怕活在地狱中,她真正害怕的是,经历过天堂的美好,却注定一生一世被束缚在煎熬的地狱,心心念念着曾经开心的日子。
鹿丸曾经给自己的温暖,才是她最害怕的。
晚风习习,初夏的晚上,气温还带有稍许凉意。
手鞠把自己缩成一团,用力抱住自己。
走过很多曲折的路,她终于明白,这辈子,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一直温暖自己。
阳台上的燕子父母来来回回,忙碌着喂饱自己的小宝宝。
叽叽喳喳的声音,勉强给死气沉沉的屋子,带来了一点生机。
院子里缠绕在榕树周围的藤蔓,被风吹的飒飒作响。
嫁给鹿丸那天晚上,手鞠曾认真的询问鹿丸:“你会爱我到老吗?”
鹿丸愣了一下。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能不能活到老还是个问题…”
鹿丸的回答让手鞠很不满意,那晚上手鞠也用自己的拳头成功让鹿丸接收到自己不满意的讯息。
手鞠不止一次考虑过自己和鹿丸究竟是一直什么关系呢?
风雨夫妻?人生伴侣?
这些词太文艺了,模糊了两人之间明确的关系。
形容两人关系最佳的词是寄生。
手鞠把自己的命运,寄生在鹿丸身上。
像院子里的藤蔓,一圈圈缠绕在榕树之上,和它共同生存。
自己从没间断从鹿丸身上获得自己需要的爱,需要的温暖,让鹿丸支撑着自己向上生长。
只是疲惫的大树终有一天会倒塌,那时候,无力支撑起自己的藤蔓只能趴伏在地上,苟延残喘。
就像现在的自己,失去了鹿丸,软弱的一塌糊涂。
心里比谁都清楚,继续守着无望的等待,只会沦为他人口中的笑谈。
浅显的道理,手鞠比谁都清楚,却舍不得放手。
还在固执的执着自己手中的红线,隔着渺茫的沧海,等着鹿丸重新握紧线的另一端。
已经丢弃的故作坚强,手鞠怎样都不愿再背负起了。
鹿丸的怀里太温暖了,无声无息的消磨了自己的英气。
相比于那个骄傲的砂隐第一女忍者,手鞠更愿意像现在做一个人的小女人。
命运从来没有停止对自己的愚弄。
如果自己注定要一个人,为什么还要让这样捉弄自己呢?
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无依无靠的自己,可是一切都变了。
没吃过糖的人,不知道甜蜜的滋味,所以吃不到糖不会觉得煎熬。
品尝过了蜜罐子里的生活了,再被打回原形,谈何容易。
手鞠花了两天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继续等待着。
只是从勘九郎离开后,手鞠开始等待有天木叶村的人来赶走自己。
木叶正式下达的死亡通知,才可以让自己真正断了念想。
把鹿丸的衣服一件件最后一次清洗干净,晾干,规整的叠起来。
把地板擦亮。
家里鹿丸没撒完的谷子,代替鹿丸洒在院子里,给不时过来休息的小鸟吃。
门口的小野猫小野狗,手鞠也记得每天给他们投食。
这样,每天躺在屋子里,还可以听见院子里叽叽喳喳的鸟叫,。
清晨,门外的小野狗按时拍打自家大门,要手鞠喂食。
手鞠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自己营造出鹿丸还在的感觉。
只有这样,自己没有着落的内心才会得到稍许安慰。
七
鹿丸消失的第32天,清晨。
手鞠被门外小狗拍门的声音吵醒。
打开门,却看到一个人逆光站在门口。
“哟,吵醒我老婆大人了。”鹿丸闲散的声音响起。
手鞠端着手里的饭菜呆住了。
还在做梦吗?
手鞠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呆呆的想。
梦中鹿丸回家了太多次,手鞠已经分不清梦和现实的区别。
反正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自己永远都是一个人,轮回在孤单的、无休止的等待中。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自己的脸,“傻了吗?”
手鞠感觉的出,这只微微粗糙的手,是鹿丸的手。
“…鹿丸?”
“嗯。”鹿丸正倚在门边笑着看着自己。
手鞠终于看清,鹿丸正站在自己面前,抿着嘴笑着温柔的看着自己。
手中的碗滑落,手鞠一把抱住眼前的人。
“鹿丸?”
“喂,你又把碗摔破了…再这么摔我们家连碗都买不起了…”鹿丸一边紧紧抱着手鞠,一边抱怨。
“鹿丸?”
手鞠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祈祷着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
身体一下子腾空了。
鹿丸打横抱着自己进了门。
“是我,是我,我们先回屋。”手鞠紧紧搂着鹿丸的脖子,把脸蹭到鹿丸身上,闻到鹿丸身上有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才想起鹿丸受了很重的伤。
“你放我下来…你不是受伤了?”手鞠紧张的搂着鹿丸的脖子问。
鹿丸忽然停住,低头看着手鞠,“你舍得下来?”
手鞠看见了鹿丸眼中的光芒,像极了他身后的太阳。
“…那我放手了。”见手鞠半晌不回话,鹿丸说着微微松了自己抱着手鞠的手。
“不要。”感觉鹿丸要松手,手鞠用力搂着鹿丸的脖子,力气大到鹿丸不得不微微歪着脖子适应手鞠的力气。
“那不就行了。”
吉野笑着跟在鹿丸身后,捡起地上碎掉的碗茬。
身旁的小野狗正摇着尾巴等待吉野的命令再开始吃早餐。
鹿丸消失的第32天,手鞠结束了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