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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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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养病的由头,妃砾过上了几天混吃等死的生活,一日三餐有人备着,躺累了就爬起来在院子里转上一圈,无聊了还能跟云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东聊西。
每每跟云雀聊到一些人,记忆里的她们才逐渐鲜活起来,才让她发觉记忆里还有这么些故事。
思绪衍生开来,她去想原主该是怎样的人,一个不身负重任,也没有深受宠爱的孩子,她是怎么做到与其他两人关系如此好的?
难道,靠真心吗?
太子妃初言是皇后嫡女,出生时皇帝还不是皇帝,自幼长在王府,昔日情谊如何,她的记忆里看不出来,可现如今,倒是一副母慈子孝,标准的帝王太子模板。
皇二子妃文殊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父不详,虽对外称是父亲早逝,但按照自个记忆里来看,梦里的男人不过是代为抚养,而其他人似乎不知道此事或者知道了也无所谓,只要是皇帝的孩子,父亲是谁,很重要吗?
皇帝对这个孩子也不过平常,旁人都当皇帝性格稳重内敛,对孩子不外露情绪,直到皇四子出生,众人才见帝王偏心。
可皇三子偏偏没沾到半点光,大家也就很难猜测皇帝的心思,难不成,真是合眼缘?
太子尚文,皇四子尚武,她这个夹在中间的人文不文,武不武的。
她跟太子自幼关系好,毕竟宫里一共才几个孩子,太子又贤良,自个又好像没心肺。
跟皇四子关系好,因为她姐控。
不是,其实妃砾除了这个理由还真没想到什么原因。
毕竟原主也没做什么,不过是装着没心没肺罢了,哪有不跟同胞兄弟关系好,跟同母异父的姊妹关系好的。
思绪越发散跑的越远,她是看不透这些人做事的缘由,不过人就是很随机的动物,世上千千万的人,她怎么可能看透所有人呢?
“殿下。”云雀轻轻拍了拍发呆许久的妃砾,“王臻姑姑在院前候着呢。”
王臻,皇帝身前大宫女,宫中大部分有名有姓的贵人都还尊称一声王臻姑姑,很不巧,妃文殊是这大部分,小部分特指妃乾沐这类。
妃砾只好挤了笑,就像社畜笑脸面对上司,如果她上辈子是个社畜的话,这简直专业对口。
“二殿下,陛下召呢。”王臻倒是没等她表演,只毕恭毕敬传达了旨意。
妃砾还没做好准备去见这记忆中的皇帝。
妃砾站在原地犹疑了一下,云雀便已站出来:“姑姑,我们殿下这身子还病着呢,过了病气给陛下就不好了,还请改日我们殿下身体好些,再去请罪。”
她不由得佩服这些个大宫女的眼色,不愧是能做到大宫女的人,见到主子迟疑,便先代主子回绝,不愧为主子口舌,不过这样的人要是活在现代,或许会活的更好。
“二殿下,陛下说了,您病了六日,该好了。”王臻含着笑,替陛下递话。
得,人家皇帝说你该好了,你能说你没好?
妃砾有些脏话要说,虽然她本身就没什么大碍,但是她起码明面上在病着吧,药也好好地让土地一滴不剩喝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妃砾也只能带着云雀去了。
在殿门口倒是碰巧遇到了她的两个姊妹,气氛不算融洽,两人见了她倒是气氛缓和了片刻。
这算不算修罗场,不对不对,想什么呢。
妃砾被自己的想法抽象到了。
“你病好了啊?太好了,我明儿找你玩,今天…”妃乾沐看了眼妃初言,阴阳怪气道,“有讨厌的人。”
说完便要走,还回头笑着拍了拍妃砾,“说好了哦。”
妃初言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妃砾面前,说道:“四妹还是小孩子心性,不纵着她的人就成了讨厌的人,过些日子就好了。”
她惯不会把这些事放心上,反而转了话头:“你怎么到这来了?”
“回太子的话,陛下召二殿下呢。”王臻替妃砾回了话,她只好笑了笑配合。
笑一笑蒜了,还能咋办。
反倒是妃初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肩,“明天可以来东宫见见你姐夫。”
好吧,明天场赶场。
她又回了头,笑里带着少见的狡黠,“明天可能要占你一天噢。”
姐,你是我亲姐,特地搞修罗场是吧!
云雀和王臻候在了门外,妃砾略带不安,这可是她第一次见记忆里的皇帝妃逸。
出乎所料地,抛开记忆里的滤镜,皇帝的模样跟所有普通女人没有任何的差别。
妃砾盯着她看,这个生了四个孩子的女人,她的精力还是如此旺盛,这该归功于自身,还是该归功于这个玄幻的世界和无数的保姆。
“门外见过你的姊妹了。”皇帝看着奏折,没抬眼看她。
“见过了。”妃砾收了视线,按着记忆里毕恭毕敬地答道,绝不延伸话题。
“原本朕是打算给你安排开府的事情。”皇帝依旧没看她,好像叫她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个。
开府!
她怎么把这事忘了,皇子16岁开府,便可搬出宫去了,她前一个是太子,自然不用搬出宫去,只在宫外操办了宅子,也就难怪妃砾忘了。
实际上,她才是真正第一位开府搬出宫去的皇子。
“可瞧瞧,朕还没唤你来,你的两个姊妹,其中一个还是朕的太子,为了你的事,在朕的殿内吵个不停。”
随着重音而来的是摔在地上的奏折,“打开看看!”
妃砾被狠狠吓了一跳,不用任何佐证,她都知道皇帝此刻在生气,可她思来想去,自个怎么着跟朝堂内部没什么关系啊。
她弯腰捡起奏折,打开一看。
你妹,你是真坑姐啊,你真姐控啊,此处省略一个脏话。
奏折里是来哭诉的,骆家说自己根本不知道琴湖畔宅院的事情,四皇子误判是非,闹到他家,把家里的男仆人都打了,虽没伤到骆家的小姐公子,但诛心,这让别人怎么看他们。
好好好,仆人不算人是吧,好好好,这万恶的奴隶社会。
“你怎么看?”皇帝接着发问。
怎么看?
看不了一点,闭着眼睛不看,她能说啥,四妹不过孩子心性?
她偷偷看皇帝脸色,才发现她根本没有一丝怒气,好好好,你们都是影后级别的演技,语气和脸色分开长是吧。
事情都到这地步,妃砾又不是傻子,更何况明确提了琴湖畔宅院,那琴师必然是个幌子。
她不由得阴谋论一下,那琴师不会原本是冲着四皇子去的吧?
骆家,一个朝散大夫的职位等级,具体是什么,她记不太清了。
一个正五品下的官员能往皇子名下的宅院塞人,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连个五品官都能打探到消息,甚至有行动力。
那四品呢?三品呢?二品呢?是不是分分钟能打探到皇帝消息,还能有点行动力。
这事说小不小,可说大了也不大,该怎么处置,还得看皇帝是愿意轻拿轻放还是杀鸡儆猴。
“儿臣知错了。”
但她还能说什么,想到的这些什么都不能说,她只是个文不文,武不武的混子,难道还要说四妹妹打得好,是混子不是傻子。
“你何错之有啊?”
“儿臣害姊妹为我相争,伤了姊妹情谊,又害骆家受这无妄之灾,还用这事扰了母皇。”
道歉三连,既然不能争辩,不能分析利害,不能做个傻子,那她直接做个胆小的圣人。
怪我怪我都怪我,怪我魅力无限。
良久的沉默,让妃砾倍感压力,果然有句老话说得好,沉默是上位者的特权,瞧瞧这威压。
“……太子主张得了证据,该上报,依法惩治。”
扯皮,我懂。
“你四妹妹主张得了证据,直接有仇报仇。”
仗势欺人,我懂。
“如果是你,你怎么做?”皇帝发问。
妃砾不免有种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即视感,她迟疑了片刻。
太子的想法没问题,但这事在法律上哪有盖棺定论的条律?
骆家只要咬死不承认,这就只是个乌龙,不过是个下人,又哪里称得上犯法?
四皇子倒是直接上门去闹,好在仗着她本身的受宠程度,这也不过又是件证明四皇子受宠的小事。
如此说来,妃砾倒是认同四皇子的做法,她仔细一想,这事还非得四皇子去闹。
骆家不管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被四皇子这一闹,倒是人尽皆知了,也可以侧面敲打一些有点攀龙附凤心思的人。
之后在补偿点骆家有的没的,这事也基本就是翻篇了,只是四皇子的名声更差了些。
思绪在妃砾脑子里打转,可吐出来的话却是:“儿臣不知,皇姐和皇妹的做法肯定都有自己的道理。”
皇帝漠然地看着她迟疑的模样,听了她说出的话,又问:“依朕看,太子过于循规蹈矩,墨守成规,四皇子又太嚣张跋扈,不屑于人,你怎么看?”
不敢看,这话题是她能插嘴的吗?
“儿臣不敢妄议。”
“你呢,一问摇头三不知,泯然众人,这叫朕如何是好啊。”
完了,她是不是走不出这光益殿了,这些是她能听的吗!
皇帝已经走至她的身前,象征性地为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放柔了声音,比起帝王,她现在更像是母亲了。
“明天去清明书斋见见苏辞。”
谁?
妃砾抬头,与皇帝对视,妃逸只拍了拍她的臂膀,轻声道:“去吧。”
谢谢妈,明天没有修罗场了。
毕竟她要奉旨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