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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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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止一动也不敢动,眼珠滴溜溜地转,默默捏紧了传送符,随时准备趁来人不注意溜之大吉。
门外的人几乎也没有声响,若不是日光打在窗柩上映出一点影子,怕是会被常人以为无事发生。
可阿止并不是寻常人,他的灵力感知虽然范围小,但从未出错过。
比如现在,他清晰地感知到,门外看似平平无奇的修真者,法力深厚又带有一丝邪气。
阿止日日和容宛共处一室,连修炼几乎都是被容宛盯着,是以阿止的修为也进跃地飞快。可这种程度的修为,远及不上不速之客。
先看看此人要做什么,必要时刻,急召容宛回来也不是不行。
此刻,一墙之隔的门外。
宋章收起密信,抬眉扫视四周。山灵水秀,高大的竹林几乎将此处小巧的院落围起,却又没有遮挡从缝隙处洒下的日光。
天地灵气倒是都齐全了,他这位大师姐可真会找住处,一点都不委屈自己。
房屋虽简陋,但修真之人早已辟谷,对吃食无甚要求,对房屋的舒适度要求也相应降低。
能遮风挡雨足矣。
宋章简单环顾了下,随即抬手施诀,双唇无声轻启。
淡金色光芒呈圆弧形,逐渐从房门处延伸,向四周攀爬。
不多时,整间屋子都被淡金色探查符文笼罩。
宋章眉眼半垂,喃喃道:“呵,地方不大,动的手脚还不少。”
“可惜了,还是漏出了马脚,”他勾着嘴角,只将掌心贴在门中央的淡金符文处,“谁让我们师承一脉呢……”
那些容宛所布下的阵法,他恰巧也会施展。
并且,也会破。
咔咔——淡金色符文在房屋外壁震颤,随即顺着宋章掌心处生出裂纹。
阵破。
不过如此。宋章轻哧了声,推开门。房屋内的构造不出他所料,破旧又简约。
他心里惦记着任务,只微微抬手,两指并紧,从眼前拨过。
顿时,屋内景象像是完全透明了般,那些桌椅柜门的形象都抵不住显形术的霸道,虚得几乎看不见。
此术最适宜的用途便是,寻找法器。
寻常材质的物品在此术的作用下,于施术人眼中自动淡化,唯有材质特殊,又或是蕴含灵力深厚的修真者,才能被重点标记出来。
宋章顶着涣散却散发暗金色光芒的眸子仔仔细细地观察半天,天花板和地板角落一个也没放过。
没一会儿,他志在必得的神色出现了一丝裂痕。
“没道理啊,”宋章摸了摸下巴,眼中的暗金色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同常人无异的眼眸,“容宛她确确实实住这里,缘何我怎么都找不着那件法器。”
要不是因为容宛出行频繁,也不能被他们抓到漏洞,捕捉到容宛行踪的落点处,他才趁机来此搜查。
现在四处搜寻也没有一点高强法器的痕迹,莫不是容宛听到风声,把法器早早转移走了?
宋章在这边怀疑情报的准确性,另一边的阿止确是差点惊呼出声。
他思绪尚清明,就算不是推测,也凭借着来人这一番动作和自言自语看出些不对劲了。
有人,想要偷他师尊的东西。
一身绛紫色云袍穿得人模人样的,腰间还有天青宗弟子的腰牌,他曾在容宛身上见到过,不过容宛很快就把腰牌收起来了。
但他记住了腰牌的模样。
即便隔着一小段距离,他依旧能看清来人腰牌上的细节。
天青宗,宋章……这哪是“宋章”,根本就是想送死吧。
居然胆敢擅闯师尊的住所,还妄图将师尊的所有物带走?!
他眉眼笼上一层阴霾,品性中的恶劣罕见地显露一瞬。
是想杀人的神色。
不远处的宋章一无所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阿止列入了危险人员名单中——待杀人员。
宋章荣幸的成为了目前为止此名单中的唯一一员。
不过看宋章这副呆鸡模样,估计也是空手而归。开玩笑,容宛的物品岂是这一介宵小之辈能觊觎的,能被他找到东西就怪了。
虽然目前他的能力还不足以打败眼前的男人,但此人的实力却是远不及容宛的。
阿止捏着传送符纸,打定主意。
既然这人看不到他,甚至探查不到他的气息,那他还为何要跑?他倒是要看看,这人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宋章不断施展显形术,一次比一次烦躁。无他,原本他的目的便是取走容宛私藏的至尊法器,那些人说了,此法器非寻常法器,找的时候要仔细,也要小心。
容宛应当是没有携带至尊法器四处游荡的魄力,天底下那么多修士,行走江湖遇见气息不凡的人都要上前攀谈几番,遑论带着法器招摇过市的容宛?
但目前知道这法器在容宛手中的人并不算多,他算是半个知情人员。
法器一定就在哪里藏着,兴许,是容宛施展的更加高深的法术。
左找右找,整间屋子都没有异常。
“该死的!”
宋章没忍住踢了脚凳子,凳子顿时咣当倒地,扬起淡淡粉尘。
踢什么东西啊!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阿止牙都快咬碎了。眼看着怒火就要烧到脸上,他暗自施展的控制术也初具雏形,就等着最后收尾,给宋章这个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咕咕——
窗外突兀地传来一阵鸟叫,宋章神色变了一瞬,咕哝道:“回来这么快。”
他不甘地看了一眼屋子,还是敛下神色,抬手恢复了房屋外侧的符文。
一晃眼的功夫,身影消失得干干净净。
已经酝酿好术法准备偷袭的阿止:“……”
很好,这次算他运气好,要是再被他撞见宋章敢做坏事,他第一个不放过他。
容宛出现在院落中的下一秒,眉头就拧了起来。
此次出门,她被贼人设计,为了拿到想要的情报,在城外耗了好一阵子,本以为拖时间就能将贼人的耐心拖没,谁料一个经验不太足的小跟班眼神不住飘忽。
她心思百转,转眼想通缘由,也没工夫再耗。
一番逼问之下,贼人们蜷缩在地,鼻涕眼泪血液糊作一团,抖着身子告饶。
“仙人,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那人只是给了我们一袋子灵石,让我们把过路的女修拖住……也就是仙人您。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了。”
容宛的剑从始至终都没出鞘,她握着剑柄,剑鞘抵在痛哭的贼人脖颈处,微微用力,“给你们灵石的人,容貌如何?”
“啊?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啊,哎呦,仙人啊,我真想不起来那人长啥样了!”
“……滚吧。”一帮被人利用还沾沾自喜的废物,修真者稍微施点咒法就能模糊面容,这些草包当然记不清。
现在她也没有什么能被注意的地方,唯一一个特别些的,只能是……
她连施了几个传送诀,甫一落在院中,就捕捉到一丝异样。
果然,那些人来了此处。
房屋外的阵法虽然看起来无甚不同,但破坏符文的人太过自负,根本没有仔细检查最初容宛所施展的符文。
容宛在墙角处蹲下,食指在墙面上一抹而过。
淡得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的小符文碎成了渣渣,顽强地挂在墙上。
容宛:“……”
倒是不知道,她这间破屋子值得那些人用如此庞大的灵力破坏开来。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屋内传来,由远及近,容宛身子没动,低垂着眼一副沉思模样。
阿止拉开门,果然就看到了容宛,他先喊了声:“师尊。”
容宛淡淡的嗯了声。
阿止又抬眼看,容宛像研究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聚精会神的,他一时间不忍打扰,默不作声地贴近了。
感受着身旁较平时更急促一些的呼吸,容宛微一抬手,将墙上的法阵恢复如初,随后若无其事起身。
阿止眼睛一直跟着容宛的动作转,但是看容宛好像也没有要发问的意思,他率先忍不住了,微微上前一步,拦住了容宛进屋的步伐。
容宛歪了下头,眉间微挑,明知故问:“何事?我不过出门半日,你便这么思念为师?连进屋的时间都不愿意给?”
阿止偏头咳了下,被容宛的话一呛,脸后知后觉地起了热,他气焰弱了一大半:“弟子不敢,师尊,您请进。”
一副挨了霜冻的蔫巴样。
容宛坐稳后,瞥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阿止,面无表情地开口:“还要我请你吗?有事就直说。”
阿止:“……”
那不是怕打扰师尊您吗,但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腹诽一番就算了。
“禀师尊,今日有生人来访,”他皱了下眉,反应过来自己不该用“来访”,宋章明明是偷偷摸摸来的,遂改口道,“但此人行踪鬼祟,我提前躲了起来,结果就看见他自顾自推开门,还在屋里看来看去的。”
“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术法,眼睛暗暗的,很是怪异。”
“对了,弟子看到了他的腰牌,上面写着——天青宗,”阿止抬眼盯着容宛,不慌不忙地接上,“宋章。”
出乎预料的,容宛神色自若,连眉眼的弧度都没变。
阿止紧接着问:“师尊,此人,您可知晓?”
容宛只淡淡斜了他一眼,嘴里吐露的语句却让他猛地一愣。
“认识啊,妄图赶超我的废物师弟罢了。不用在意,他翻不起什么风浪。”
“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他可是闯入了师尊的领地!”阿止呼吸急了些,声音不自觉放大。
“阿止,你失态了。”
容宛没多作反应,只是这样平静地看他一眼。
“……是,弟子知错了。”阿止顿时如被夹了尾巴的猫一样,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什么容宛对此事的反应如此平淡。
甚至,在他试图跟容宛强调事态的严重性的时候,用那样冷淡的眼神看自己。
像在看什么大麻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