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晚归先不归

37、此一世，发现了有用的恒静态2。

　　“那年冬天下了好的的雪。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就连山上能挖出来吃的东西都被吃完了。妈带着我和妹妹一路走到很远的地方去乞讨了。一路上，大部分人家都是挥挥手示意我们离开，不让进到人家的院子里面去。你不知道，我们都饿的走不动了，路上碰见过和我们一样的乞讨的人，有个老头子带着孙子走的比我们还慢。妈还把我们要到的两个窝窝头给老头了一个。那个小孙子，一口就吃掉了大半个。大家都太饿了。可能是妈心善感动了老天爷，我们没走多久就遇到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那户人家不仅没有把我们挡在门外，还让我们进去取暖。我们三个第一次吃饱饭，小妹开心的要跪下感谢人家。小妹的举动让那家的女主人很受感触。那家的女主人说她们家有三个儿子，现在都有了自己的正式工作，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生个闺女。如果小妹能养到她们家的话，一定会好好抚养她，有三个哥哥的招呼，以后不可能过得不好。妈看着干瘦的小妹，思考了良久，就同意了把小妹养到这家人家。临走的时候，女主人给了我们半袋面粉，说是可以让我们随时来看小妹。家里有困难可以随时过来拿粮食。”

　　“小妹现在好吗？”我问。

　　“最后一次见小妹是妈特别想念她，妈拉上院子里面的那只奶羊说是要送给人家。小妹喝羊奶喝惯了。那次我是陪着妈一起去的，小妹见到我们很开心。几个月不见，她已经长得胖了起来。本来看的好好地，那家的女主人也很开心见到我们来，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招呼我和妈。可是，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小妹就嚷嚷要和我们一起回家。妈问她在那里过得好着不，她说阿姨对她非常好，吃的好，穿的暖。我和妈骗小妹说下次会来带她走。然后就回来了。之后，我们再没去看过小妹。妈说，见了小妹都舍不得，小妹过得好就行，回家来了受罪。”

　　“我现在挣钱了，我去把小妹接回来。虎子，你陪着我一起去。”一边说，一边我已经准备好出门了。虎子看着母亲，不敢动。

　　“妈，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现在我已经能挣钱了，养活一个小妹没问题。你就让我们去接小妹吧。”我恳求道。

　　“你别去了，阿彪。我看过小妹很多次了，我一个人去偷偷看的。小妹现在过得很好，她有护着她的哥哥嫂子，有疼爱她的养父养母，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咱们这几个村里的光景好的人家都比不上的。小妹已经开始读学前班了。老师说她很伶俐。我们这样两家人来回拉扯她的话，会影响她的前程的。”母亲说完低下了头。

　　“难道我们就不能供小妹上学吗？”我质问道。

　　“你和虎子是男孩，你再过几年也到了要成家的年龄了。成家需要攒钱，现在彩礼都得好多呢！况且还有虎子，如果真有钱的话，我想让虎子上学。已经把你耽误了，不能再把虎子耽误了。”原来母亲都考虑好了。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聊了好多好多。最终还是决定不能打扰小妹现在的美好生活。
　　母亲说以前在三姐一个班的那个爱哭鼻子的男孩李华峰终于考上了小中专，马上就可以分配工作了。母亲说她对不起我。如果当时把房子卖了供我读书的话，现在我也快有工作了。

　　我在母亲和弟弟睡着以后，一个人哭了好久，我真的，好想拥有一份正式的工作呀，我知道现在的这个社会，有了正式工作就是抱住了金饭碗。真可惜，我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挣钱，一定要让虎子上学，努力考上小中专，这样整个家族的命运就可以被改变了。家里只要有一个人有了正式的工作，那其他人在村子里也不可能受欺负。想起虎子说的，自父亲过世以后，母亲和他被村里那些狡诈的人压榨的连块好地都种不上的时候，我就无比的气愤。

　　过完春节，我收拾起离家的行囊，带着母亲给我缝制的两双布鞋再次踏上了离家的征程。除了路上需要的费用，剩下的钱我都给母亲放下了。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虎子好好上学，钱的事情我一定靠正途挣回来。

　　接下来几年的生活是稳步前进的，我的铁皮加工的技术越来越好，也越来越能出活，挣的钱也逐渐的多了起来。

　　每年攒的钱我都在春节的时候带回老家给母亲。母亲除了供虎子上学的必要花销外，也把家里的院子整的焕然一新。

　　母亲说我是长子，要开始给我准备结婚了。我算了一下家里的积蓄，就目前的收入来说，结婚和虎子上学还是都不能同时得到保证。母亲说的不错，现在的姑娘彩礼钱要的真是高，有儿有女的人家哪一个不是靠女儿的彩礼钱给儿子娶媳妇的？母亲舍不得让女儿嫁的不好，条件好的人家也不想给普通人家的女孩彩礼。我结婚的彩礼钱和婚礼钱就只能靠我自己挣了。

　　可是,在我心目中，虎子读书这件事情更加重要，尤其是在我知道那个笨小孩李华峰现在已经被分配到县上的初中当老师以后，我就更加确定书这个东西，只要肯读，一定会有未来。只要虎子能读书有成，整个家族就会充满希望，迟一点结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三年后。

　　“哥，我学不动了。我想跟着隔壁村的老孟学习弹三弦。”虎子终于不想再装了。

　　这几年哥哥和母亲逼着自己学习，自己也是够努力了。可老师讲的那些歪歪扭扭的东西实在是太让人瞌睡了。虎子当然也明白自己肩负着振兴家族的大任。可学不动，就是学不动。

　　每天背着干粮去上学，路上就把干粮吃光了。到了中午就太饿了。饿了更不想上学。很多次，虎子实在是忍受不了老师的白眼和教棍了，一个人偷偷在山上呆上一整天。

　　有一次在山上溜达的时候，碰见了弹三弦的老孟。老孟表示愿意教他弹三弦。虎子跟了老孟弹了几天三弦就确定了这辈子自己要干的事情。

　　弹三弦，这辈子要靠这个挣钱。

　　从未接触过音律的虎子不到一个月就学会了如何弹出抑扬顿挫的曲调。虽然虎子读书不成器，课文怎么都背不过。但对于那些三弦对应的剧本，他竟能做到读上两边就能配合着三弦唱出来。

　　这是“说书”，虎子最为擅长的领域。

　　在村里，一个优秀的书匠收入是相当可观的。村民们不论是丧事、喜事、还是庙会，或是请神都是需要雇佣书匠来说上一本书的。

　　请书匠说书是一件高雅的事情。富有的或是有声望的人家更是通过请优秀的书匠来捧场以达到图吉利，显示自家在村里的影响力。

　　总之，虎子是要吃这碗饭的。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书匠，赚很多很多的钱，让母亲过上富足的生活。

　　“你脑子有病吧？你知道读书的机会有多么的难得吗？说书能改变家里人的命运吗？这些年大哥在外面是怎么过来的？为的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你就是不知道珍惜呢？”听见虎子这么说，我很愤怒。

　　“哥，我学不进去。正式工作是好，可我真的不是那块料。我也想学好，可那些书，那些课，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你就让我弹三弦吧。我喜欢说书，能靠着说书挣钱。”虎子很坚持。

　　“挣钱有什么用？日子好的时候村民有收入，你就能糊口。日子不好的时候呢？你连饭都吃不上，更别提什么挣钱？你有了正式工作，你就拥有了稳定的收入，很高的社会地位，一辈子还能少了吃穿？你咋就想不通呢？”

　　“哥。我想的通，我能想得通。可是，我学不进去。我没有你和三姐的脑子。我......”虎子说着说着委屈的哭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和跑过来一起哭的母亲，我终于还是妥协了。

　　那年的春节，我早早的就离开了老家。那个没有希望的地方，我不想多待一天了。

　　两年后。我成家了。

　　再过一年，我的小孩出生了。

　　又过一年，我的第二个小孩出生了。

　　又过一年，我的第三个小孩出生了。

　　三个孩子拖住了我的妻子，她只能待在家里带孩子。挣钱养家仅仅靠着我给铁皮加工的老板打工。很快，我便陷入了没钱养家的困境。

　　贫穷的家庭让我压力很大。
　　虎子要结婚了，女方要了不少的彩礼。母亲不远千里来拿钱。
　　“阿彪，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找你了。”母亲也很为难，她的白发更多了。

　　这几年自己成家后，回老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妻子孩子带上一大堆，光是路上的盘缠路费的就是不小的支出。况且，我过的也寒酸，不想回去给家里增添负担。

　　母亲这般低三下四，我也只能在妻子的白眼下拿出了家里大部分的积蓄。

　　虎子顺利结婚了。

　　妻子开始闹了，孩子给我扔下，回娘家了。

　　我带着三个幼小的孩子，陷入了绝望。

　　也是在带这三个孩子的过程中，我发现这三个孩子天资聪颖，必是读书的好材料。他们重新燃起了我对未来的希望。

　　带着这种希望，我去丈母娘家哄回了我的妻子。我的妻子虽然从未读过书，但她长得漂亮，人也很善良，在我的再三保证不犯同类型的错误后，她跟着我回家了。

　　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了。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作为一户流动人口，孩子上学需要交高额的借读费。

　　为了不让孩子们步入我读不起书的后程，我开始想尽办法挣钱。我开始偷卖电线。

　　违法的事情总是来钱快，孩子们顺利上学了。他们没让我失望，姐姐、弟弟、妹妹学习都是出类拔萃的。他们三个都遗传了我的学习基因。

　　我很欣慰，偷了更多的电线去卖，

　　半年后，我被抓进了监狱。虽然人在监狱里，但我很安心，家里的钱够用到我出狱了。

　　在监狱里，我待了三年。
　　我发现了恒静态的存在。

　　在第一次被狱友殴打后，我静静的躺在了被隔离的小房间后，我进入了寂静态。因为身体不能动，我的脑子一直都是平静安详的。在寂静态过了很久后，就进入到了恒静态。

　　第一次进入恒静态后，我陷入了恐慌。很快就退回了现实的世界。在我多次尝试后，我终于彻底弄明白了恒静态的特点。

　　恒静态是一个可以伸缩的实体空间。凡是在人世间能量比我小的物体，只要我随身携带，都可以在恒静态里面实体化。

　　出狱后，我开始了我赌博的生涯。
　　利用寂静态和恒静态不在人世间产生时间的特点，我轻松的赢下了所有的赌局。

　　恒静态里面装满了赌具。我可以随时拿出自己想要的牌，想要的点数，想要的任何一切我可以随身携带的物体。

　　我发财了。

　　孩子们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家里人终于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出于不敢太贪心的原则，我只有在赌局大的时候才使用恒静态的功能。我也很害怕别人发现我的秘密。财富多了，就得隐藏起来，倒不如赚到够花就行，免得为自己找来祸患。

　　在不断的进入寂静态和恒静态后，我发现我的内心越来越平静，对事物的看法也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我的三个孩子都考上了重点大学，按我以前，还不得兴奋的三天睡不着，再在村里大摆筵席？但现在面对他们取得这些成就，我只是欣慰。内心并未升起大的波澜。

　　六十六岁生日那天，孩子们都来给我过寿。我的内心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喜悦。对，就是内心深处很平静，但喜悦的心情也缓缓升起。这是第一次，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境和情绪的分离。

　　之后的生活，我越来越不在乎世俗所谓的得失。我有着强烈的追求下一个境界的愿望。

　　恒静态之后，一定还有别的境界。我坚信。

　　七十三岁这年，一个曾经输给我的赌友回来找我挑战。赌博这一行，入了，退不出来，我只能迎战。他很强，我用上了恒静态的替换术。

　　我以为我不可能输的。我输了。

　　我输的欣喜若狂。我更加确信，在这个人世间和我一样境界的人的存在，对方境界比我高。

　　虽然输了好多家产，但我更加虔诚的开始修炼。我不断的寻找突破恒静态的方法。

　　八十八岁那年。我即将离世，在屋里守了一屋子至亲好友的送别下，我离开了人世间。

　　感知到自己离开的那一瞬间，我迅速进入了寂静态，随后到达了恒静态。看着被我生前腾的空空如也的恒静态。我产生了一种想法：
　　这个空间不会只有一个。

　　一瞬间，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意识，无数个空间瞬间袭来，紧接着开始缓慢旋转，最后旋转变得极快，快到，似乎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