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芳草萋萋鹦鹉洲 ...

  •   半年一次,沿江两个来回,明玉总会靠在舷边远眺那片茫茫雾霭中的水中绿洲,百看不厌。
      “明玉,江上风大,你也不怕吹皱了脸?”耳边响起那熟悉地调侃。

      明玉心尖一跳,脸上表情却纹丝不乱,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别过来,只淡淡地回道:“江风不象海风,柔和的时候多,你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呀,江大副!”

      江中舸笑嘻嘻的脸从明玉背后转过来,道:“你坐我这艘船有四年了吧,明玉,经验快赶上我们船员了。”

      明玉扭回头看着江中舸,突觉万箭穿心,眼睛控制不住地透出潮气。

      四年前,明玉甫上大学,第一次登上江轮,巧巧地就遇上江中舸,恰在明玉晕船晕得半死不活之际,听见舱外有人吵吵:“鹦鹉洲!快看,鹦鹉洲!”明玉心里一震,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出去靠在舷边看,结果那天风急浪大,船身一个摇晃,明玉几乎倒栽进江里,而就在四周一片惊呼乍起的时候,横里突然伸出一只强健的手臂,倏地将明玉揽了回来。

      明玉惊骇之余,连晕船的感觉都没了,只定定地望向救命恩人----那是一个瘦削英俊的青年人,穿着一身合体的船员制服。

      这一瞬,明玉就此铭心刻骨。后来,明玉曾许多次问过自已,怎么会爱上江中舸呢?跟着又许多次回答自已,大约就是因为这一瞬吧。

      说也奇怪,自第一次以后,明玉再也没有晕过船。

      明玉有心,暗自记准了班轮号和航次时间,再坐船时,便总是选这一只。

      四年下来,江中舸由船员而水手长而二副而大副,一年一升,端的意气风发。明玉每次坐船,也总是特地去会一会江中舸,通常两人也就客气地聊上几分钟,但四年下来,仍足以让明玉和江中舸成为老友。

      也不过只是老友而已。

      第二次坐上这班轮船时,明玉就听江中舸闲闲地提到自已的妻子,一个在航运局上班的女孩儿,明玉当时怔怔地呆了好久,依稀只记得江中舸说了句什么,就转身去了。

      他是明白的吧,明玉想,他应该一早就什么都明白的。

      然而明玉还是选坐这班船,还是会去告诉江中舸自已在船上。

      而江中舸,对明玉从来没有失礼过,却也-----从来没有靠近过!

      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渐渐相处得随意起来,江中舸会问一问明玉的学校生活,明玉也会打听一下江中舸的工作近况,间或开开玩笑,打趣几句,也是有的。

      如此这般,四年竟过去了。

      明玉都有点佩服自已,这四年来,每次见到江中舸,她的心都会狂跳如撞,每次和江中舸说话,她的感觉都如梦似幻,她甚至无数次幻想过不顾一切地扑入江中舸怀中倾诉一切-----然而事实上,她竟然没有露出过一丝半点的痕迹!

      能做到这样,是成熟的吧!

      江中舸看一看明玉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转脸去看江中绿洲,感慨地说:“这片鹦鹉洲,年年葱绿不衰,也真是难得!”

      明玉也抬眼望过去,停了一停,忽道:“我毕业了,你知道吗?”

      过了一会儿,才听江中舸道:“我知道,这是你最后一次坐我这班船了。”

      明玉心头大恸,情难自已,泪水淆淆而下。

      江中舸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地,道:“明玉,人生有聚有散,很正常的,你适逢毕业,有些伤感自是难免,不过,也别太在意了,睡一觉起来,新的生活就会开始,这多好!”

      明玉擦一擦泪,道:“江中舸,我……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我……我快要疯了!”

      此话出口,隔了一个人距离,明玉都可以感觉到,江中舸身子一紧。

      明玉只觉得心和尊严都跌如碎尘,再不愿意听江中舸委婉推拒,一时情急,竟涌身向舷栏外扑去。

      “明玉!”江中舸大惊急呼,探身过来扯住明玉手臂,然则明玉的身子已不受控制地摔了出去,下坠的大力经此一滞,整个人就悬在船边,惊险万状。

      江中舸攥紧明玉的手,却没有用力往上拉,突地犹豫起来。

      明玉拼力抬头仰望,她看见那张魂牵梦萦的俊脸上泛起泪光,忽然间心澄如镜,勉强一笑,低声道:“放手!”

      江中舸牙关咬紧,一语不发。

      船舷两头,许多人正喧哗吵嚷着奔来。

      明玉再道:“放手!放手!”

      江中舸一脸痛惜,闭住眼,五指猛地松开。

      明玉笔直地向江中掉落。

      江轮当即停船施救,却没有找到明玉的踪影,无奈,船长向水警报案,称有人意外落水失踪。

      可是,谁也没想到,江轮返港后,江中舸竟径自向警局投案自首,说明玉是因为他的缘故投水自杀,而他又没能拉住明玉,所以有负于心,愿意承担任何责任。

      这么一来,明玉失踪由意外转成刑案,江中舸涉嫌过失杀人,被警局当场拘留。

      江中舸将船上对话和盘托出,深悔自已没有估计到明玉性烈如斯,竟未能预先防止明玉投江,对警方的控罪毫无异议。

      传言大哗,许多人都觉不可思议。然而明玉家人深恨江中舸,好好的一个女孩儿为他陪上性命,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

      时隔月余,一个特殊的访客前来会见江中舸。

      江中舸被拘押多日,一直拒而不见任何亲友,连妻子都一口回绝,不过今天这个访客,他却不能避开,因为这个人,是妻子为他特别聘请的辩护律师,名叫莫求。

      江中舸仔细打量着对面这个名字怪怪的律师,矮矮胖胖的一个中年人,面容毫无出奇之处,只是在薄薄的镜片后面,偶尔会发现有精光自眸中闪过。

      “江中舸,我受你的妻子委托而来,你愿意接受我作你的辩护律师吗?”莫求循例问道,审视地看着江中舸。

      江中舸想了一会儿,缓缓道:“本来……也没什么必要,不过……我还是接受。”

      “那就好,”莫求颌首,道:“我想,你不是对法律一无所知的人,套话我就不用多说了,你有什么需要向我咨询的吗?”

      江中舸道:“有件事我想问问,明玉的尸体找到了吗?”

      莫求扬起眉毛,口气凌厉地反问:“怎么你会这样肯定明玉已死了呢?你明知道水警接的是落水失踪案。”

      江中舸一晒,道:“这么长时间没消息,不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不过是面对现实罢了。”

      莫求还是追问:“你又怎么知道这么长时间没消息呢?”

      江中舸奇道:“难不成有什么消息?”

      莫求若有所思地盯住江中舸,不再接腔。

      江中舸自嘲地一笑,道:“哦,我明白了,我是犯罪嫌疑人,就有什么消息,也不能告诉我,对不对?”

      莫求转开话题,道:“从现场调查证据来看,明玉出事最根本的原因在她本人,你却自认过失杀人,不觉得有些苛责自已吗?”

      江中舸神情黯然,道:“我该一早跟她把话说明白就好了,她爱我四年,我只装作没感觉,才会使她深觉受辱。”

      莫求不以为然,道;“你跟她说明白她就不觉受辱了吗?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动辄就说什么感情大于一切,什么责任道德理智都不在话下,爱情成了掠夺和自私的借口,不可理喻。”

      江中舸微感诧异,这个莫律师怎么啦,听起来跟九斤老太似的。

      “你觉得我古板是不是?”莫求眼里精光一闪一闪,略带讽剌地问:“你想说明白什么?说你也爱她?只不过离婚很难?”

      江中舸沉默了一会儿,忽问:“我妻子……她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莫求道:“你以为她会和你离婚吗?你的岳父母倒是一直在劝她这样做,不过她不肯答应,你被拘押后不到一个星期,她就为了你跟家里闹翻,结果一个人搬出来借住单位宿舍。”

      江中舸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莫律师,我与你直说也不妨。我岳父母都是港务局领导,对女儿下嫁给我这个船员一直不满,加上我不会钻营,分不到好房子,只得住在妻子娘家,平常生活之压抑,可想而知。这回一出事,我就想离婚是不可避免的,可她还是这么拗,唉,何苦呢?跟着我,她真是一点儿福也没享到。”

      莫求却不同情他,道:“于是当明玉对你表白真情时,你就忍不住动心了?”

      江中舸不满,道:“您这话怎么说的?我何尝动过心?只不过明玉真情一片,我不忍伤她罢了。”

      “明玉这个女孩子,到底是怎么样的?”莫求又转话题。

      “年轻、漂亮、情深一往、性格倔强!”江中舸评价着,口气听来客观平淡。

      “你没有爱上她?”莫求探究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多想过,我是结了婚的人。”江中舸坦然地说。

      “可如今,你却似乎在盼着妻子跟你离婚,我说的不对吗?”莫求一针见血。

      “无论如何,明玉为了这份感情不惜赔上性命,莫律师,你也是男人,如果你发现有个女人爱你爱得这么强烈,你还能做到无动于衷么?”江中舸有些愤然。

      “嗯……”莫求认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我倒不会无动于衷,我想我会吓得有多远跑多远。”

      “你……!”江中舸脸红起来,瞪着莫求。

      “小伙子,情深不寿,强极则辱,你懂不懂?”莫求教训江中舸,“为了爱不惜一切,这种感情吓人多过感人!”

      江中舸无语,半晌,头低下去,惨然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不是你,莫律师,明玉付出了这样的代价,我再无所动,就不是人了。”

      “呵呵,”莫求好笑地说:“你倒会转弯抹角,骂我不是人?”

      江中舸勉强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的妻子并没有提出和你离婚,是不是不符合你的期望值呢?”莫求又问。

      江中舸道:“倒也不算意外,我该做的都做了,做不到的不能怪我,总而言之,我对谁都能交待了。”

      这话听起来可有点怪,莫求扶了扶眼镜,凝视着江中舸,陷入沉思。

      数日后,莫求再次会见江中舸,给他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妻子出事了。”莫求开门见山地说。

      “什么?出什么事?”江中舸十分惊讶,着急地问。

      “几天前,她突然煤气中毒,经抢救无效,昨天去世了。”莫求说得很慢,似乎是怕江中舸听不明白。

      “这……这怎么可能呢?”江中舸几乎跳起来,然而镣铐阻住了他。“她是那么小心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关好煤气?”

      “我也觉得古怪,”莫求同意道:“昨天专门托人找出现场勘验笔录来看,不过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破绽,只一件物事有些不妥。”

      江中舸屏息静气,白着脸低问:“什么物事?怎么不妥?”

      “厨房煤气闸下的地面上找到一支发卡,警局怀疑是你妻子之物。不过我有点不同意见,因为这支发卡上嵌着一只小小的卡通猫,不象是你妻子这个年龄的女子所用。我问过你岳父母,可他们说不熟悉女儿的这些小饰件,你应该知道这是不是你妻子之物吧?”莫求问道。

      江中舸的表情如中雷击,怔仲当场。

      “怎么了?”莫求追问。

      “这……怎么会这样?”江中舸喃喃自语,完全忘了是在和莫求会见。

      “怎么会哪样?”莫求一刻也不放松。

      “她……她怎么能……我的天……”江中舸还是不答莫求,完全被自已的情绪所左右。

      “你是说你妻子怎么能自杀吗?”莫求问,“如果发卡真是你妻子的,我倒会同意警局关于自杀的说法,她爱你至深,曾对我说,如果你因为有个女孩儿为你而死就要背叛她,那她又何尝不能为你而死呢?”莫求说完,殊不赞成地大摇其头。

      “啊?!我妻子……警局认定她是自杀吗?”江中舸嘴唇抖索着,求恳地望向莫求。

      莫求沉吟了一下,终于道:“按理说我不该告诉你,不过你们到底是夫妻,是的,如果不是我横生枝节地提出发卡问题,警局已准备按自杀上报处理了。那个发卡真的是你妻子的?”

      江中舸哑住,额上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莫求点点头,道:“你答不出我也不怪你。我知道你的心思已转到明玉身上,对妻子的一些小饰件并无注意,这也在情理之中。算了,我多管闲事,今天就这样吧,原谅我给你带来坏消息,请节哀顺便!”说罢,莫求收收拣拣,竟自打算离场。

      直到莫求站起欲去,江中舸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莫律师,请留步。”

      莫求倏地转回身子,看牢江中舸,眸中精光湛然。

      江中舸却看也不看莫求,只顾自已一口气说下去:“莫律师,我……我不得不说实话,请你帮我转告警局,我妻子为人刚强坚毅,断无自杀可能。现场发卡,是……是明玉之物。”

      “什么?”莫求夸张地大声说,“明玉的发卡怎么会在你妻子的宿舍出现呢?何况她人已堕江失踪,你当时在场,难不成,你想指证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女孩子是杀人犯吗?”

      江中舸道:“我……唉……是我糊涂,我没想到明玉她……唉……总之……都怪我!”

      莫求慢慢坐回到会见椅上,接过江中舸的话,道:“明玉落水,是你们俩计划好的吧?”

      江中舸点头道:“是的。明玉爱我,已几近疯魔。坦白地说,因为跟岳父母关系难处,我跟妻子的感情也不可能一点不受影响。其实明玉在学校时给我写过许多封信,她的表白……唉,我真是十分感动。不过,要我为了她跟妻子离婚,却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我岳父母都是我本行业的领导,我若背叛妻子,下场一定会很惨。”

      莫求夷然道:“所以你和明玉就计划谋杀你的妻子?”

      “不不不,”江中舸叫起来,“莫律师,你不能这样冤枉我,我若想杀妻,此时就不必对你说实话,更不必指出发卡是明玉的,对不对?”

      莫求想了想,道:“也算言之成理,你继续说。”

      江中舸道:“明玉后来对我说,如果我不能爱她,她情愿去死。她说,如果她死了,她会要求家人埋她在鹦鹉洲上,这样,就可以时时守候我在江中经过。明玉那个女孩子,说得出做得到,听了她的话,我真的又动心又害怕。于是,我跟她约定,她可以装作为我而死,而我则装作为了对不起她要承担责任,事情一闹开,妻子就有可能主动跟我离婚。并且只要是妻子主动提出离婚,我岳父母就不会对我怀恨,我的事业所受的影响也就不会太大。等我们离婚后,明玉再重新出现,只说当初是一场事故,她只是失踪了一阵而已,我们再有什么发展,就都顺理成章了。”

      莫求从鼻孔里哼出来,道:“想得倒好,你就那么肯定你妻子会跟你离婚?”

      江中舸摇头,道:“我并不肯定,这个法子原是明玉提出来的,我跟她也说过,我妻子不见得会因为这件事而离开我。可是明玉说,如果这样我妻子都不肯跟我离婚,那她就认了,从此对我死心,再不纠缠。我想来想去,再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开明玉的心结,所以一狠心,就同意了明玉的计划。”

      莫求道:“这么说,明玉船上落水,并非你抓不住她,而是你根本就没打算抓住她,是不是?”

      江中舸苦笑,道:“现在想来我当时也真是疯了,明玉差不多是被我扔下去的。”

      莫求又道:“那明玉落水后,去哪儿了呢?”

      江中舸道:“明玉落水处距江中的鹦鹉洲不过几千米之遥,明玉是学校游戏队的,假期曾横渡过长江,这点距离根本难不倒她。再有,船过鹦鹉洲时,通常为了方便旅客游览而放慢速度,这一切都是事先算好的,明玉可以迅速游向鹦鹉洲,在洲上,我为她留了一些物品和钱,她可以替换后再趁夜游回岸上,潜行回来本市。”

      莫求赞了一句:“这小女孩如此心机,可真是难得。计划都是她自已想出来的?”

      江中舸道:“是,她沿江坐船四年,来回十几趟,比我们有些新船员还要老练。”

      莫求脸色一变,道:“你可知道,你刚才说发卡属于明玉,就等于是在指控她谋杀你的妻子?”

      江中舸抱住头,痛苦地道:“我知道,我也知道,只要我不说,谁也不会想到明玉有可能暗中杀害我的妻子。可是……我妻何辜?……我同意明玉的计划,已经十分对她不起,如果还害她失去性命,而我还不指出真凶……那我才……那我才真正不是人了。”

      莫求道:“你挺怕自已不是人嘛!不过作人要有原则和定力,我看你这点实在欠缺。你的话有证据吗?事情也有可能是这样,你和明玉计划谋杀你的妻子,一切也进行得颇为顺利,然而事到临头你又退缩了,你连明玉都想就此出卖,对不对?”

      江中舸颓然道:“莫律师,如果真是这样,我何必出卖明玉,人人以为我妻子是自杀,我不说出发卡的主人,警方更无证据去抓捕明玉,过一阵子,明玉按计划现身,我按计划逃脱牢狱,一切岂不是天衣无缝?”

      莫求道:“也有可能你并不爱明玉,也有可能你害怕跟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总而言之你事后反口,将一切都推到明玉身上,以求一劳永逸,是不是?”

      江中舸疲乏地说:“我辩不过你,莫律师,随你说什么吧。我只求你把我的话转告警方,说我愿意指证明玉,即使认定我是杀妻共犯我也要指证她,不管怎样,我不能让妻子蒙冤而死。”

      “中舸!”会见室的门突然大开,一个满脸是泪的清瘦女子冲进来,扑在江中舸身上叫着,明显喜极而泣。江中舸惊愕不已,看着怀里活生生的妻子,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莫求一笑,站起来冲门外道:“老友,我的这种辩护方式如何,可以认定江中舸无罪了吧?”

      门外转进一个人来,正是刑警大队长官勇,他也笑着,道:“你的鬼花样就是多,行了,江中舸在这样情况下尚要坚持指证明玉,足以表明他同杀人无关,你的辩护成功啦,老滑头!”

      江中舸傻了,问:“怎……怎么回事?”

      怀里的妻子仰起脸来,道:“莫律师在上次会见你后,调查了明玉的资料,发现她是游泳健将,当时就怀疑所谓落水失踪是安排好的演戏,目的是要我提出离婚。我同莫律师说,我相信你,我不会离婚。莫律师就对我说,他的担心不止于此,他还担心我的生命有危险。于是他找到官队长,叫他派人暗中保护我,结果昨天晚上,真的有一个女孩子偷进来开我的煤气闸,你也知道,咱们单位的宿舍很容易进出,而且我睡觉比较沉,要是没有莫律师事先的安排,我真会被她害死。”

      江中舸脸色青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

      莫求道:“明玉昨晚被当场擒获,她供出一切,并坚称你跟她合谋杀妻。不过你的妻子却坚信你不会这样做,一再求我替你辩护清白。我想了一夜,决定试你一试,那个卡通发卡是戴在明玉头上的,刚才如果你不肯说出发卡真正的主人,现在的情形就不会这样了。”

      官勇也道:“我这老友啊,想的法子都出人意料,他在里面试炼你,还特地叫我和你妻子在外面听着,要不然,就凭明玉一口咬定你的态度,你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

      江中舸拥住妻子,百感交集,道:“明玉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问题,直到明玉被判刑后,江中舸和妻子去探望她时,才听到答案。那一刻明玉的情绪已非常平稳,然而话却依然说得惊心动魄:“我得不到的人,我宁愿和他一起毁灭!”

      来年的假期,江中舸已升任船长,这一次船上的特殊旅客,是他已经有孕在身的妻子,江轮行至过午,突然舱外有人声喧哗:“鹦鹉洲!快看,鹦鹉洲!”。江中舸和妻子相视一笑,偎在一起自舷窗向外看去,只见睛空朗日,江心青绿一片,正是芳草萋萋。

      (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