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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若是天下人 ...
太徽宗考试的内容对有修炼资质的人而言是不难的,仅有一项,就是上天梯。
天梯与镇宗大阵联结,平日被天地灵气所化的白雾遮掩,位于宗门主峰下。
传言创立宗门者曾与天道化身会面,从祂那借了一分神识建起这天梯,以使后生在踏上仙途前历练。因此天梯并不考验修为,而是针对修士的意志力与本心。
因此上天梯被冠以一个更雅致的名字:问心。
沈离夏与乔砚深运气好,来时刚巧撞上一批新人入宗。她们被带至天梯前,跟在唐怀柔后面,看见管事身后也有一群人,百来左右,多数是小孩,有衣衫华贵、面容白净的,也有满手污泥的,背着一袋粗饼,兴许是一步步跨过山脉爬上来的。少许是少年,但看着不过十一二岁。一堆小东西攒在那儿,像高矮不齐的豆苗。
相比之下,她们两人就有些突兀了。
更何况其中一些小童也已经摸到门槛,到了练气初期。两边相对,有人当下看出乔砚深的修为,不屑地哼了一声。
“废物,还有脸来加入宗门。”
沈离夏皮笑肉不笑地捏紧了收在背后的手。
所以她真的很讨厌小孩。
尤其是管不住嘴的,不像打娘胎里生的,像爹一铆劲拉出来的。
乔砚深没听见似的,目光一直放在天梯上,似是想从缓缓移动的乳白色雾霭中看出什么。她收在袖口的指尖正冒出淡蓝色的光点,企图将这聚集在天梯上的天地灵气引过来。
站在她身边的唐怀柔注意到这微弱的灵力波动,不禁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姑娘,那灵力流连在天梯上,是带不走的,更像掩住天梯原貌的幻象。”
“我知道,”乔砚深点头,“不过竟是连拨开都做不到么。”
唐怀柔摇摇头,旋即开始向两人解释规则。一边的管事也开始对小童们说话。
“时限为日落之前,走完天梯者,为宗门正式弟子,可在天梯后的碑上测灵根。石碑上留有阵法,测试时会记录所有弟子入宗时的信息,并抽取你的灵力制发令牌。往后你若修为晋升,可往这令牌中注入灵力,石碑上的记录也会一同翻新。”
唐怀柔抬手,翠绿的灵力汇聚,于掌心凝出一块令牌,其上刻有她的名姓。
“看,就是这样。日落之后,未走完天梯,行至一半者可做杂役。”
语毕,她想起乔砚深先前说自己有过心魔,不由得面色严肃起来,道:“姑娘记住坚守本心,莫要被天梯上所见之物动摇,至少走到一半。”
乔砚深轻轻点头,手却从背后伸到沈离夏那边,牵住她的小指。
沈离夏正凶神恶煞地同之前出言不善的男孩进行眼神对殴,忽然被微凉的指尖摩挲起小指,即刻收回目光,对着旁边的乔砚深微笑起来。
那小童见状,莫名有些恼火起来,又小声骂了句什么。沈离夏不再搭理他,感受着乔砚深轻柔的动作,听见对方在她耳边低语道:“一会不要同人争执,专注上阶梯。我会等你。”
牵在自己小指上的手温柔地抚过指甲后松开,两人皆听见管事那边宣布开始的声音,唐怀柔也不再多言,重重拍了拍两人的肩。
“我先回去了,师妹们日后有需要可在医药阁或谷雨峰找我。”说完,她唤出长剑,轻盈跃上剑身,一路向茫茫白雾里去了。
乔砚深先一步往天梯走去,却听沈离夏叫道:“学姐!”
她顿住脚步,等沈离夏又绕到她身前,笑吟吟地伸出手。少年人的长发在水润的雾气中被浸上一层幽幽光泽,有如美丽的乌木,边沿翘起的碎发却未被压下,显得像只狡黠的黑猫。她笑起来分外好看,嘴角一边上扬得稍高些,眼角狭长,透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
“来,拉勾。我们上边见。”沈离夏说。
乔砚深轻笑一声,听得沈离夏悬在空中的手微微一颤。
“好。”两人勾住小指,大拇指用力印了一下后才松开。沈离夏视线掠过乔砚深的双眼,只见到一片隐于蝶翼般微微颤抖着的睫毛下的蓝,柔软似荡漾着丝丝涟漪的湖水。她心中一动,意外于乔砚深不嫌这个小把戏幼稚,莫名有些雀跃起来。
从记事起,就没人和她做过什么约定。这是第一次。
看来就是作弊,她也得赶上去。
其他孩子陆续走上天梯,乔砚深也跟着踏上,在双脚落于阶梯上的一瞬,其他人的身影消失在一拥而上的浓密白雾之中,而她回头也不见先前还近在咫尺的地面了。
而天梯往上也只有白雾,只有她前面一小段是清晰可见的。乔砚深运转灵力,试图引气,一股奇怪的力道阻塞了她,让她无法动用灵力,亦难以吸收灵气。感受着周围含有丝丝凉意、缓缓掠过体表的灵气,乔砚深眼底闪过一丝遗憾,随后不加犹豫地往上迈步。
灵压原先微薄,在她渐渐拾级而上的过程中逐渐汹涌,排山倒海般冲她脊柱压下,要她跪倒在冰冷的台阶上。乔砚深仿佛浑然无觉般继续上去,除了到后面开始颤抖的双腿与额前的薄汗,她的面色极其平静,宛如正普通地散着步,不见一丝动摇。
目前是以身体上的苦劳来检测意志力,接下来又是什么?她不觉得这么高的天梯只有负重这一个挑战。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而她才体会到筋骨上的苦劳。
灵压愈来愈重,乔砚深抬眼望向前方,涌动的云雾中似有人影,像孩子停下了脚步,或是索性躺倒在了阶梯上。疲劳从身体中窜起,迅速压在她紧绷的神经上,一股股拍打着,劝她就此止步。
乔砚深叹了口气,像上课时疲倦了那般伸出汗涔涔的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又用力晃晃脑袋,继续往上走去。
那些倒下的、止步的孩子的身影一下消失在白雾里,阶梯上再次只剩她一人。
艰难踏步的声音回荡在白雾飘荡的间里。走了许久后,她心念一动——不知道离夏那边怎么样了。
刚想到这里,眼前云雾忽然裹挟而来,乔砚深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包裹在厚重的雾中。灵力仍然无法催动,她只能警惕地看着浓重如流水的乳白汇聚成一片大海。只是大海极其广阔,她在其中的任何举动都无法激起涟漪。
片刻后,雾气倏然散开,眼前清明起来。乔砚深仔细一看,面色却比先前更凝重了几分。
只因眼前不再是阶梯,而是一片开阔却空无一物的天地。一位同样身着白衣的女子背对着她,站在前方,深蓝的发带与洁白衣袂飘动,身上不时闪烁银蓝色的流光,分明微弱而沉稳,可仔细感知时竟有世间万千洋流之势,似深海般,海面波光粼粼无风无雨,底下却不知蛰伏着多少凶险。
乔砚深张口,想要呼唤出声。那名姓卡在她的喉咙中,是被水痕重重抹湿的笔墨,扭曲成一团,只剩下轮廓。哪怕不知名姓,她也能感知到熟悉的气息,是她体内的灵力在躁动,在为靠近本质欢欣。
眼前的女子是水。
是循环流动的水,从一滴到淙淙溪流,自溪流奔往江河,江水滚滚汇入湖海,片刻不息。地下流动的水在变换的气温中升起为雾,在空气中飘荡,又凝为雨,柔软如丝的细雨好似绸缎,轻轻摩挲过世间,带来无数诗情画意与生命焕发;暴雨骤然降临,昆虫窸窸窣窣爬动,树叶在飘摇的狂风中被雨水击落。
还有绵延了很久很久的雨。
乔砚深闭起眼,敛住其中流转的、明亮的水蓝。
水灵力突破桎梏,在她体内不断流动,于丹田间疯狂凝聚,吸取着眼前人身上散发出的纯粹而来自本源的意念。先前装饰般的天地灵气一同涌来,洗刷涤荡她的身体,充盈每一条经脉。
炼气中期。
只是一眼,她就往上跃了一个小境界。
但她那么清晰地知晓,眼前的女子只是一道幻影,甚至是这天梯从她意识中抽出的,宛如心魔的一道幻影。
正当乔砚深如此想时,女子转过身,深蓝的缎带划过优美的弧度。
她的面目是模糊的。奇异而无形的某样事物遮蔽了她的面容,让乔砚深看不到她的容颜。
女子不靠近她,只是站在原地,嗓音听来缥缈遥远,却柔和得让人情不自禁放松下来:“你要继续上去么?”
乔砚深点头。
自幼就出现在她的梦中的人影看上去那么不真切,像一支开在惨白月色之下的昙花,转瞬即逝。她的声音也一样轻得没有落点,乔砚深想到那些在初春来临、万物复苏之前就融化的细雪。
乔砚深从来不知道她为何会停留于自己梦中,但潜意识却对她感到亲切。本能告诉她,这个人——或者至少是她的一部分,存在于自己的身体中,已经与自己合而为一。
因此她不会伤害乔砚深。
她在梦中教乔砚深引气,看着女孩原地坐下,慢慢将梦中虚无的灵气引入身体凝聚。每一次,乔砚深来的时候都不一样,她在女子眼中由孩子长成少女,又从少女变为同她一样风姿绰约的女子。
“你可知前路是什么?”
“不知。”乔砚深诚实回答,“我初来乍到,对这世界一知半解。是您带我来这的?”
“不是。”
“我虽不知前路是什么,但我一定要回去。”乔砚深垂眸,手搭上腰间长剑。
“仙路并非你想的那样容易,你不是平凡之辈,若决定踏上这条路便无回头的余地。何不现在止步,回到黎民百姓之中,无忧无虑地度过后半生?”
后半生。
乔砚深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却闪过许多画面。
大年三十,屋外鞭炮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她坐在房间里的书桌旁望向窗外。那是一扇不大的窗户,隔开了屋内所有的冷清与外面喜气洋洋的热闹。她浸泡在这冷清里,冰冷的寂静漫过脚踝、胸口,淹没口鼻。
忽然,好明亮的一束烟花绽开,占据了整个窗户,照亮乔砚深平静的面容。
也映出她手中堆叠的、仿佛没有尽头的习题。
精益求精。
她与家人住在两座孤岛上,隔着浩渺大海呼喊彼此。声音传到彼岸时,早就丧失了所有温情。
女子的叹息声将她唤回。
“你不想回去。”她说,“但你也不想留在这里。你是无处可去的人。”
乔砚深沉默不语。
“你只是想守护一人,想送一人回家。可你不是钟情于那人,痴愚的善良让你吃尽苦头……但下一次听见谁呼喊时,你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过去施以援手。”
云雾明灭之间,乔砚深依然看不透那之后隐藏着如何的面容。
“可是,如若有一天,呼喊的不再是一人,而是天下人呢?”
那就天下人。乔砚深想。
“你会说,那你就救天下人。乔砚深,你疯啦,你是要做天道吗?你没有这样的命数。”女子失笑道,“因为无处可去,就以天下为家,济苍生么?”
一把剑抵上女子的颈侧。
乔砚深的声音渐渐变冷,眼中水蓝的光芒闪烁,几乎洗去原本的沉郁。
“你不是她,你是天道。”
剑缓缓向内切入一分。
与此同时,天阶下。
“这啥玩意儿啊老把我踹出去!”
沈离夏一屁股坐在地上,头痛无比地看着眼前被白雾笼罩的天梯。
管事已经御剑离去,新生们也尽数走入其中,唯独她尝试了一次又一次都没能被雾包裹入内。脚一踏上台阶,就有股无形的力量一巴掌把她呼了出来,让她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
之前同沈离夏针锋相对的小孩看到这一幕,乐不可支,冲她做了个鬼脸后得意地走入天梯,身影转瞬消失在白雾里。
沈离夏想尽了半辈子的高兴事才忍住不用真龙之力破口大骂。
她走来走去,在天梯前求爷爷告奶奶,一会夹着嗓子恳求,老天爷老天奶换着喊,怕对方觉得她喊老了,又改口喊老天姨。
毫无反应。
她又跟吟诵似的舌尖飞快滚出一连串神的名字,希望歪打正着,然后又踩上阶梯。
轰。
没资质的人一巴掌,沈离夏更是两巴掌。
吃了一嘴土后,沈离夏终于没忍住,抓起一块石头用力掷过去。石头消失在白雾之后,竟没被弹回来。
沈离夏嘴角狂抽。
得,就是不让她进呗。以后挂个牌子,叫沈离夏与狗不得入内。
她啐了一口,权当老天不长眼,焦虑地来回踱步,视线到处乱飘。
忽然,沈离夏眼前一亮,锁定了阶梯旁的某个地方。
那里被浓密的野草覆盖,但沈离夏却能看出其下是埋了东西的。
她走到野草前,掰过一根树枝打下去,触碰到了实打实的硬物。拨开草一看,是一条窄窄的小路,没有阶梯,相对于光明敞亮的天梯来说更弯弯绕绕一些,恐怕要费不少时间才能沿着爬上去。
沈离夏握紧树枝,小心踩上这条小径。
现在也才上午,日落时分得是傍晚,怎么说时间也够了。
只是主峰陡峭,她得分外留意才是。
自小锻炼出的体魄与手脚让她分外熟练地沿着小路前进,丝毫不拖泥带水。天梯上的白雾没有弥漫过来,沈离夏视物能力好,一点点薄雾阻碍不了她。
行至一半,沈离夏偏头往天梯那边看,忽然“咦”了一声。
雾散了。
天梯间,不同的阶数上站了不同的人,有的往上跨步,有的停滞不前,还有人抱头痛哭,哭爹喊娘。
这一众人试炼的景象,竟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沈离夏视线上下扫动,忽然顿住。
——其中没有乔砚深。
离夏:作弊专业户一枚。
学姐:(纠结)该怎么拒绝呢……
天道(残留版):怎么有人回来了就大变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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