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自己看着办

7、第7章 诡计多端方流光

　　未曾宣之于口的话被夏白埋在隐秘的角落里，像海盗藏匿宝藏般，身旁无人时总要翻上一翻。

　　日子相同也不同，相同的是日复一日的行动轨迹，白天上班，晚上画画，周末去培训班。不同的是一成不变平静生活的夏白，连枯燥的工作都能从其中品出一些甜。

　　没有人能了解夏白真正的生活态度，有时颓废的除了工作，几乎不会出家门半步。有时积极的早上六点就会出门，没有目的，只是因为六点的空气新鲜的让人吸上一口就觉得满血复活。他喜欢还没被人潮污染的空气，潮湿中带着点微微的凉。

　　他喜欢观察生命力，自由的蓬勃迸发。石头缝里的杂草，在无人注意的夜里肆意生长，每天早上都会让夏白欣喜的发现新变化。街边的早餐摊，在凉凉的空气中，凝聚出一缕暖烟。再被空气打散，飘散到每一个行人的身边，直达鼻腔。

　　他总是能洞察寻常人发现不了的小小惊喜。然而他遇到的是方流光，善于从细枝末节中抓住漏洞，而后运筹帷幄击败对方的方流光。与野心显在脸上的人不同，他喜欢在暗处推波助澜，从而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刀握在自己手里总会沾血，他不喜欢，既然要吃，就不能吃相难看。

　　律所里，因业务需要经理要带人出差。之前对出差毫不关心的方流光，这次罕见的积极。虽说方流光是律所里的一匹黑马，但这次出差尤为重要，经验丰富的老手更为适合。方流光并不在经理的考虑名单内，直到方流光将毫无瑕疵的有利数据摆到经理桌上。

　　经理将厚厚的眼镜拉下，审视的看着方流光。看完数据后，沉默半分钟，看着方流光的欣慰的笑了。就算经理本人整理这些数据，也要奋战五个傍晚，更不要说方流光分析的角度犀利。而经理昨天才决定要出差。

　　夜晚，夏白已经下了班，他还在站点等方流光。

　　“等很久了吧，今天有些工作没有忙完。”方流光说。

　　“没事，我也是刚刚才到。”等了一小时的夏白回复。

　　“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等我了，我今晚要出差，一周后回来。我现在回去整理衣服，就不陪你吃饭了”方流光说。

　　“出差，怎么这么突然？今晚就走？”夏白的语气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没办法，经理临时调动。”说着方流光展现出点不耐烦，好像自己也是无奈跟从。

　　“那，好吧。我帮你收拾衣物。”夏白努力压抑着失落，尽量表现出轻松自然。

　　“没关系，我自己整理就行了。你快去吃饭吧。”方流光欲拒还迎，眼神不经意瞟了一眼夏白，现在的失落比刚才更甚。

　　“我们一起弄，你吃点东西再走，飞机的餐食也不好吃。”夏白赶忙说。

　　方流光也担心再推就推远了，手里的线要适当紧一紧。半犹豫着答应夏白的提议。

　　3702，夏白有条不紊的整理。浅灰色的西装被挂在熨烫机上，滚烫的雾气透过衣服，雾气的尾端偶尔打在方流光的鼻尖。认真的夏白总是那么细致，不放过一点点角落里的褶皱。

　　方流光坐在床上，看着方流光在他左上方认真熨烫西装的脸。嘴巴紧闭，眉头微蹙，和夏白作画时有一些相似。夏白在灯光的照射下白的发光，上挑的眼睛也慢慢的眨着，呼吸间，时间仿佛无限拉长。可夏白知道，沙漏已经开始倒数。

　　方流光双手向后撑着，抬头看着夏白，眼睛弯弯的笑着说：“你这样好像我老婆。”

　　一向习惯划清边界的夏白，没有出言反驳，只是转了个身，背对方流光，低着头。假装熨烫西装背面。方流光的暂时离开，让夏白有了低落情绪。情绪上头的人总会做出一些，异于平常的举动。他听着方流光的调笑，幻想现实果真如此。

　　方流光看着沉默寡言的夏白，不禁有些心疼。他有些后悔主动申请出差了。可是想让蛤蜊张嘴，硬生生撬开，不如直接撒上一把盐。

　　晚上九点，方流光已经拉着行李箱出了门。夏白站在阳台，看着方流光的人影渐渐变小。心脏好像被人划了一个长长的缺口，细细密密的疼。

　　回到3601，夏白无心作画，转身给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面。或许是水加的有点多，今天的方便面味同嚼蜡，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一人吃饭，总归没有两人菜式多，也更为冷清。

　　夏白早早的躺在床上，打开方流光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一视同仁，没有对谁优待，手机画面里是空白一片。思念一个人惯常睹物思人，可方流光什么都没给夏白留下。一股情绪淤积在胸口，久久不能散去。

　　夏白刚要放下手机，方流光就打来电话。

　　“我到机场了，马上要登机了。”方流光的声音上扬。丝毫没有发现夏白的低气压。

　　“哦，吃过饭了吗。夜晚天凉，我正在你背包得小口袋里放了外套。”夏白的声音细细的传来。

　　“吃过了，我知道了。我走啦，不要太想我啊。”

　　“谁会想你，少自作多情了好不好。”夏白把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好了，我要登机了，拜拜。"

　　"路上小心。拜拜。”

　　一连三天，夏白都没收到方流光一条信息。就像一条平稳流淌的河流突然遇到了断崖，他们的联系毫无预兆的中断了。戒断反应让夏白无所适从。一瞬间又回到了独来独往的生活，却莫名的不适应。

　　当天晚上，方流光终于打来了视频：“在干嘛？”方流光平躺在床上，发出懒洋洋的声音。

　　“在画画。你呢。”夏白看到微信，立刻放下笔接通，也不顾手上的颜料染到手机上。

　　“准备要休息了，这几天还真挺累的，都没怎么有时间吃饭。”方流光翻了个身握着手机接着说“想吃你做的饭了小白。”

　　方流光的脸在屏幕前瞬间放大，说话的音色沙哑，他缱绻的目光停留在夏白身上。

　　夏白忽然有点难为情，与视频里方流光的眼神错开，低眉向下看，视线落在脚尖。

　　“什么时间回来？我去接机。”

　　“这周六下午。”方流光回复。

　　“好，那我做好饭就去接你。”夏白说。

　　“好。”方流光的眼神越来越灼热。烧的夏白再也聊不下去，匆忙结束了话题。

　　跑半马时，即使知道钟点在哪，也是越到后面越难熬，时间终于来到这周六下午。

　　夏白看着接机口，大批人涌出，眼神一个一个的从他们身上略过。等了好久，人群都走的稀稀落落，还是没有见到方流光。夏白生怕错过，当即准备给方流光打电话。想见到他的情绪堆叠到顶峰。

　　刚拿起手机，就见方流光穿着白T恤，浅蓝牛仔裤走出来。

　　方流光的脊背挺直，白T恤把宽大的肩膀，紧实的腹肌线条很好的勾勒出来。他总是带着一副灿烂的笑容，温暖而明亮。

　　　“小白，我在这。”他举起手，向夏白挥着。

　　幸好思念无声，否则震耳欲聋。夏白一眼不眨的看着方流光，暂时忘了回应。

　　方流光大手搂过夏白的肩膀，说到：“愣什么神啊你，想没想我，嗯？”

　　“一般般想吧。”夏白口是心非道。

　　方流光呼出一口气："这两天用脑过度，陪我放松一下吧，喝点酒怎么样?"

　　"好”夏白回复。

　　领导看着方流白静静的装柔弱，心想虽然这两天比较忙，但是方流光处理的都游刃有余，一点看不出用脑过度的样子。看着方流光一本正经的，居然还是个酒鬼。下次可得好好把他灌上一灌。

　　和领导道了别，两人打车买了酒回到家。

　　刚结束出差的方流光得意忘形，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和夏白谈天说地。不多时，一箱啤酒见了底，方流光醉意上了脸，熏红了眼睛。而只喝了两瓶的夏白，也控制不住脑袋的摇摆，呈现出微醺状态。

　　“那里盛产玫瑰，比一般的玫瑰要饱满要鲜艳，当时我就立刻想寄回家给你看看。可转念一想，到了家，玫瑰都干瘪了，一点也配不上你……”方流光好像脑袋没组织好语言一样停顿了下"的画"

　　夏白静静地听着，玫瑰多见于情侣互送，一句话让夏白浮想联翩。

　　”我想要。”夏白说。

　　“想要什么?"方流光低声问。

　　"想要你的玫瑰。”一周没见，心里的酸涩鼓胀加上酒精上头的苦，让夏白嘴比脑袋先说出这句话。

　　方流光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清明，让夏白有一种方流光根本没醉的错觉。

　　“咳咳，我是说我喜欢饱和度高的颜色，听你描述那里的玫瑰应该很好看。”夏白掩饰。

　　桌上又多了几个酒瓶，方流光彻底抬不起头，伏在桌子上。夏白也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

　　让夏白把方流光搬回3702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夏白只能颤颤巍巍的扶着方流光到自己的床上。

　　刚走到床边，一个趔趄，夏白被方流光压在身下。重的几乎让夏白呼吸不上来。

　　烂醉方流光忽然攀上夏白的腰，脸轻轻的摩挲着夏白细嫩的脖子，呼吸杂乱的铺在夏白的脖子和锁骨上。

　　“小白，小白，好困啊。”颈边传来无意识的呓语。

　　夏白瞬间清醒过来，心如擂鼓。方流光的心跳通过胸膛震得夏白心里发慌，浅秋的凉意丝毫降不下夏白的热度。

　　本应推开他的夏白，手停在半空，怎么也舍不得行动。

　　或许是分开太久，又或许是方流光早已醉的不省人事，给了夏白莫大的勇气。

　　轻轻的，夏白吻了一下他的头顶。随即深呼了一口气，满足的沉沉睡去。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夏白的呼吸早已变得规律，清醒的方流光慢慢站起，拿来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被子下，一人正拥另一人入怀。

　　没有人发现方流光的面具，开朗阳光的外表骗了所有人。除非迫不得已，他不会直接出手。

　　方流光早就发现了夏白的留恋眼神背后的情愫。他明白，时机没到，直接摸猫的肚皮总会遭到拒绝与抵触，何况夏白还是一只犹豫胆小的猫。总要拿出些诱惑的奖励，让他主动翻出肚皮。

　　遇上方流光，夏白是一定会输的。可是人生并不总是只分对错的选择题，赢或许就是输，输或许就是赢，谁又说的准呢。

　　从开始的初遇第一眼，方流光就想好了如何布局。想关心他是真，动了情也是真。从唐突共度新年，到后来每一次不经意的身体接触。没心没肺的面具总是那么好用。与过去的他不同的是，这次真的以身入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