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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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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晨光微熹。
几日前的暴雨将埋藏在土中秘密掀开,露出谎言的冰山一角。
她正在临蓝监督下不情不愿地练习御剑飞行,然而今日频频走神,心神不宁,似乎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就在这时,和临蓝相熟的弟子悄然带来一个秘闻。
有人在山脚发现了一具女尸。
按照身体腐烂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在三个月前左右,按照骨骼年龄在十八出头,身高约莫一米六五。
这是尸体现能给出的所有线索。
想要查出具体是谁,需要更专业的丹修相助。
死亡三个月、骨骼十八出头、身高约莫一米六五。
画皮如那惊弓之鸟,一头从剑上栽道在地,好在临蓝时时刻刻关注她的情况,立刻接住她,才避免这无妄之灾。
“怎么这么不小心?”
画皮瞳孔地震无心多言,原宁安的尸体被翻出来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三天内完成所有计划,然后离开。
不然到时候等那群长老查出来,怕是走不掉了。
她眸光满是晦暗,她站稳身形,急匆匆跑掉:“师兄,我忽然想起我还有点事,今日先不练了!”
一溜烟就没了人影,临蓝思忖片刻,顿悟地瞥了一眼好友道:“你把我小师妹吓跑了。”
好友反驳道:“哪能胆子这么小?!分明是你!”
......
画皮紧锁门窗,捉贼似得躲在房间中,一圈圈往脑袋上缠着纱布。
问心镜碎片被她用储灵珠伪装的灵力生生从左眼剥离出来,放在一旁景秀盒子中,只是没想到过程居然这么痛!
画皮疼得龇牙咧嘴汗如雨下,止不住心底骂骂咧咧道:要是最早知道这么痛,她才不会答应,直接跑掉一了百了!
混蛋神长风!
问心镜碎片在她左眼存放时间过久,取出来时费了点功夫,这只眼睛怕是十天半个月不能视物了。
忍忍吧,画皮安慰自己道:马上就要结束了。
画皮忍痛将带血的纱布点燃,吹飞尘灰,马不停蹄朝神止那边赶。
书房门上映照出削瘦的人影,画皮开门见山道:“神止,你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今日便解开同命咒吧?”
询问的语气,但强硬得并不容许神止反驳。
早在画皮进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有所察觉。
神止一头墨发披散在后,单薄的白衣披在身肩,听她这么讲,早早愈合的伤口再次隐隐作痛。
内心难免泛起失落,他本以为会听到些不舍同命咒之类的话。
他淡淡合上典籍搁于桌面,正准备说些什么,然而视线瞥见她左眼纱布的一刹那,眸色瞬间降至冰点,“眼睛怎么了?”
心头俶尔冒出一团火,他嗓音也不自觉冷下去:“有人伤了你?”
“是我走路撞着了,”画皮不甚在意摆摆手:“不碍事。”
神止凝神看她片刻,看出她的不为所动,那股怒火却并未熄灭,他嘴唇微动:“当真没有人欺负你?”
画皮目光真挚,言之凿凿:“我说的都是实话。”
撒谎。
她怕疼,还自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让脸受伤?
还一副不关心的模样。
神止鸦羽般的长睫下,那双令人沉醉的眼眸,只是沉默的、安静的凝视她,他缄口不言,恍惚间要挖掘出她内心为莫如深的秘密。
这人怎么回事?
画皮浑身不自在,但仍然面不改色道:“真的没事,还是先解开同命咒要紧。”
他沉默半晌,道:“好。”
储物袋中噼里啪啦调出一大堆杂物,画皮蹲在地上寻找自己要用的材料。
好在她做交易都把那些天材地宝收集齐了。
画皮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师兄,之前取回来那个木匣子在哪?”
见神止正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储物袋,画皮警铃大作,猛然想起曾经敲诈勒索的灵石。
虽说他并没有还上,但难免会有点被发现时的心虚。
然而下一秒,神止错开目光,敛眉道:“书房。”
诶,没看见吗?
画皮暗自松了一口气,也不再纠结,将储物袋迅速收好,笑眯眯道:“我知道了。”
他目光跟随画皮,微妙地察觉到不对劲,但瞧着眼前人的面庞,他选择咽下所有困惑。
画皮递出一张画满古怪纹路的阵法,毫不客气指使道:“你按照这个图案,画满整个院子。”
神止接过符纸仔细观看,符面画有粗细不一的繁琐纹路,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一起,比以往所见过的阵法都更加错综复杂。
神止心底微沉,放下符纸问道:“你从何处得到的?”
画皮在想其他事情,并未听出他话中若有若无的担忧,敷衍道:“不告诉你。”
她不愿透露,神止眸光暗淡,也不再多问。
归位阵阵法复杂多样,短时间不可能完成,画皮乘着神止专心致志画阵的时间段,悄然溜去书房,翻箱倒柜找出木匣子。
封印依旧牢牢刻画在上端,画皮掏出左眼取出的问心镜碎片,问心镜碎片触碰木匣子的一瞬间,封印应声而破。
将两块问心镜碎片握在手心,画皮若无其事回到原位,搬出椅子,开始监督神止画阵。
他身形削瘦高挑,白衣似雪,灵剑受他操控,画阵动作行云流水。
他的院子鲜少有人光顾,所以今夜的动静大概率不会被人发现。
今夜一过,神仙都难找她。画皮思及此,不免露出放松的微笑。
夜色渐浓,归位阵彻底完善,神止冷眉冷眼站在阵法中央,眸色幽深凝望她。
神止薄唇轻启道:“好了。”
画皮兴冲冲跳下椅子,拍着他肩膀夸张道:“一次就画成功了!”
夜风习习,树阵涛涛。
“神止,你就站在那。”
积攒的宝物小心翼翼放在阵法八个不同的方位,占据一袭之位,只等阵法启动,就可以提供灵力加持。
毕竟她一个文弱小妖,哪来的滔天妖力能成功修复问心镜。
画皮满意地点点头,言笑晏晏道:“神止,你先在上面放一滴血。”
神止不为所动,眼底藏有锋利的冷光,目光也隐隐藏有暗芒。
这阵法横看竖看都不像解除同命咒的样子。
画皮瞬间可怜兮兮道:“师兄难道信不过我吗?”
又在唤他师兄。
神止清寒的眸子泛冷,嗓音比夜色寒凉:“当真没有人威胁你?”
桃花眼中腾腾杀气弥漫,凌冽的如冬日寒风,要将威胁她的人碎尸万段。
“师兄怎么还在问这个?”画皮真诚笑道:“当真没有!”
她面容真挚甜美,如春日暖阳般温柔,足以驱散神止心头的阴翳。
神止没有回答她,他闭眼缓了很久,青时剑感受到他的决心,挣扎着发出嗡鸣。
她定然是受人蒙骗,被人威胁,那人手上握着她的把柄,才让她听命于恶,不敢求助。
自己师兄当得可真不称职。
“如果目标是我,”神止指尖汇聚起灵力,锋利无比的灵刃轻而易举割破手臂,鲜红浓稠的血液从他白皙的肌肤流出,形成一副妖艳的画作。
神止亏欠道:“抱歉,让你受了无妄之灾。”
血液溅落在地,阵法一瞬间天光大亮,鲜血咕噜咕噜自地底越冒越多,宛如活物快速游走吞噬阵线,逐渐染红整个阵法。
神止昏迷前想的是:如果解除同命咒是假的,那...可不能死了。
动静怎么这么大!
画皮急忙将问心镜碎片丢入其中,碎片一左一右漂浮在神止身边。
她焦急万分,望眼欲穿地等待彻底融合。
“你在干什么?”
一道凌冽剑气挟惊天怒意分毫不差劈到她脚边,地脉裂开一条缝隙,威压压得画皮喘不过气,她猝不及防猛然退后两步,杏眼全是惴惴不安。
“真的是你?”
来人眼眶通红,目光中含着受伤,还有不可置信的愤怒。
剑光凌冽森然,直指画皮鼻尖,北礼崩溃大喊道:“你这妖怪,害我师妹,如今休想加害我师兄!”
画皮惊疑不定闪避道:“师姐,你听我解释!”
疾风猝尔擦过她的脸颊,锐利的风刺破肌肤,妖气从中溢出来。
北礼咬牙切齿,字字铿锵:“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所有解释的话统统堵在喉咙中,画皮醍醐灌顶,说得没错,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本就打算今夜离开,不如顺水推舟假死一次,倒也免去以后被追杀的苦难。
画皮想通后索性不再伪装,一柄寒光森然的剔骨刀出现在她掌心,毫不客气架在神止脖子上:“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也不想神止被我杀掉吧?”
画皮漂亮的脸蛋绽放出恶意满满的笑容,杏眼如天山寒雪冰冷,她毫不留情道:“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北礼胸膛剧烈起伏,血液沸腾如火燃烧,烧得她气息不稳,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北礼怒目圆睁道:“为什么...”
她眼眶通红,情绪激昂,所有不甘通通现于眼中,咬牙切齿地质问:“为什么是你?!”
画皮悲悯地长叹口气,对于北礼,她其实很喜欢。
但如今走到这一步,绝对没有任何周转余地。
画皮饶有趣味低笑道:“师姐,哪有那么多事情有答案?”
“别叫我师姐!”她眼眶发热,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溅落在地面。
北礼惊慌失措地抬起袖子擦拭,怎么都擦不干净,甚至越落越多。
真丢脸,北礼死死压抑着哭声,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明明前些日子她们还好好的,情同姐妹。
不过三轮日月,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