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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男人将地上的画皮牵起来,引领着新生稚嫩的画皮,一步步走向他的府邸。

      画皮怯生生看着身旁高挑的男人,鼓足勇气道:“我、我告诉了你,你也该用你的名字和我交换。”

      画皮付出她最珍贵的姓名,作为交换理所当然,她也要知道他的名字。

      他,会告诉我吗?

      男人垂眸凝视懵懂忐忑的画皮,安慰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柔和道:“我叫怀自安,是一个人类。”

      他温润的嗓音有安慰人心的力量,消散画皮心头的不安。

      人类,是没有真名一说的,能被真名束缚的只有妖怪。

      怀自安。

      可画皮不懂,眼眸雀跃亮起,在口中反复咀嚼这个名字,心头不安消散大片。

      她像一个得到甜头的小孩用力点头,毫不吝啬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他夸赞道:“好听。”

      怀自安眼中逝去一道暗芒,修长的指尖弯起抵在唇边,愉悦得低低笑出声,“你也是。”

      二人走过一段长路,经过之处人群作鸟兽散,家家门窗关闭,宛如他们是什么万恶之人。

      糖葫芦小贩一瞅见他们拔腿就跑,画皮茫然歪起脑袋,忍不住犹豫看向他,“为什么,他们很害怕你?”

      画皮忐忑问道:“你不太受欢迎?”

      “不是我,是你,”怀自安笑着摇头,解释道:“他们害怕的是你,毕竟你是妖怪的事情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怀自安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眼眸中却窥不见任何笑意。

      “我?”不安卷土重来,画皮抓紧身上破烂的白布,急忙忙地追问:“那你呢?”

      “你会害怕我吗?”她呼吸加重,咬着下唇担忧问道。

      他的回答极其重要。

      “我不会害怕你的,”怀自安缓缓露出笑容,蛊惑道:“你可以永远待在我身边。”

      画皮不懂永远的重量,只在他柔软似水的目光下,内心不再动摇,坚定的选择相信他。

      ......

      透明的床幔模糊透出少女纤细柔软的身体,少女口中懒散舒适地发出一声嘤咛,青葱似的十指懒洋洋掀开被褥,裸露出两条修长白皙的嫩藕一样的手臂。

      画皮慢条斯理从床上坐起身,长发垂髫如瀑,尚未清醒的眼眸泛出点点泪水。

      画皮睡意朦胧的朝窗户看去,璀璨的曦光穿透半开的缝隙纷纷扬扬洒落地面,画皮后知后觉意识已然日上三竿。

      睡了这么久吗?

      又梦到过去了。

      画皮随手拿过朴素的木钗,漫不经心将青丝扎好,披上轻盈的外衣,南山城一趟,她准备了礼物给北礼。

      画皮闲庭信步,见到她时,北礼在庭院中专心练剑。

      她的伤经过几日修炼早就大好,但她耐不住懒散的日子,今日一得空,便锻炼起来。

      北礼着劲装,腰间缚着浅蓝的腰带,乌黑泽亮的秀发高高束起,北礼英姿飒爽婉若游龙,一举一动剑式凌厉,利剑在她手心甩出一道漂亮的剑花。

      察觉有人前来,她眉眼锐利,剑锋一转直面画皮。

      “小师妹?!”北礼又惊又喜,迅速收了剑招,欢天喜地道:“你怎么来了!”

      画皮一双眼惊恐不定,盯着她腰间佩剑,干笑道:“师姐还真是精力十足。”

      若是画皮伤成那样,躺个十天半个月都算少的。

      北礼凑上前给她一个亲昵的拥抱,“好久不见!”

      用力的拥抱简直要让画皮窒息,画皮求饶般拍拍北礼的肩膀,她后知后觉推开,画皮终于得以缓过气。

      画皮清清桑,变戏法似得掏出一个匣子,道:“这是我从南山城带给你的礼物,算是歧南山那晚失约的礼物。”她有点不好意思。

      她不喜欢失约的事情。

      北礼全然理解,“那一晚我睡的昏沉,你若是来了,怕是要吃上个闭门羹。”

      其实她整晚没睡,就怕错过了她来的时间。

      但她是不会告诉小师妹的~

      北礼言笑晏晏道:“你现在来也不算迟,而且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歧南山一行,终究还是我大意,”她感叹似得道:“如果世上没有妖怪就好了。”

      画皮道:“没有妖怪?”

      画皮骤然想起初见时锁妖塔下,北礼毫无掩饰对妖怪的恶心与厌恶,好似妖怪是不可饶恕的脏物一般。

      可世人眼中不都这样吗?

      若她知晓画皮是妖怪,依她的态度,恐怕会毫不犹豫砍下画皮脑袋。

      画皮脖颈一凉,下意识缩了缩,她眼珠子转了圈,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画皮心思逐渐飘往其他地方。

      北礼撑着下颚,看出画皮心不在焉,她道:“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神止,”画皮漫不经心指尖圈圈绕着青丝。

      她要怎么拿到心头血呢?

      北礼震惊张大嘴巴,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惊讶问道:“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

      北礼耳朵高高竖起,不想错过任何秘密。

      画皮比她更诧异,仿佛她问的问题不可理喻。

      画皮道:“我长这么美,谁能和我关系不好?”

      整个长源宗,提着灯笼都找不到比她还漂亮的人。

      北礼失笑道:“自恋。”

      ......

      酒足饭饱后,北礼诚恳邀请画皮练剑,美曰其名大家一起进步,将妖怪打得落花流水。

      画皮扯着嘴干笑两声,以要去找神止为借口,毫不犹豫拒绝她。

      想要她练剑,才不可能呢。

      画皮拜别北礼,一路慢悠悠寻过去,指尖远处婆娑树荫下藏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画皮找好角度眯眼远眺,黑影正双手扒着树干,探长脖子朝绿茵茵的山坡后偷看。

      画皮隐约记得,神止房间就在这附近,这家伙要干什么?

      她先是原地不动观察片刻,确保这人没什么攻击力后,慢吞吞走过去,质问道:“干什么呢?”

      那弟子专心致志观察里面,肩膀的重度骤然将他吓得头皮发麻,少年满脸怒意转过身,所有呵斥在看清楚画皮长相时尽数哑然。

      弟子心潮澎湃正欲开口,旋即想到背后那杀神,连忙压低声音道:“嘘!师妹,小声点!里面有人!”

      “你是说神止?”画皮单眉一挑,对他不解行为。

      弟子惊疑不定上下打量画皮,那股喜爱之劲散去,忐忑问道:“你认识神止?”

      这漂亮师妹怎么会和神止扯上关系?

      “你说呢?”画皮基本确定了,她挑眉威胁道:“偷窥狂,要我帮你喊他出来吗?”

      “嘁!”他朝画皮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画皮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纤细脆弱的肩膀狠狠撞到粗壮的树干上,顿时发出一声吃痛的呻吟。

      下一刹那,逃跑的弟子被一柄寒冰似的利剑拦住去路,神止面无表情站在他面前,目光犀利凌冽。

      青时剑抵在他下颚,步步紧逼,弟子被吓得瘫软在地,冷汗淋漓,他颤巍巍心虚道:“神、神止师兄,你出来了?”

      神止不多言语,冷冷淡淡地观察画皮,检测她受的伤严不严重。

      画皮揉着疼痛的肩膀,压着眉一步步靠近那家伙,姣好的脸冰冷无比,“你该庆幸你没有伤到我的脸。”

      “滚。”

      他的冷脸画皮学了个十成十。

      那家伙还呆愣愣杵在原地,神止眸光闪过一丝厌恶,冷声道:“滚。”

      弟子颤抖回过神,慌不择路跑了。

      画皮吐出一口恶气,眉头松懈开,转头问神止:“你在这里干什么?”

      神止不轻不重撇她一眼,“无事,”随后收起剑往山坡后走。

      画笔不满意他的说辞,喊了一声依然没有任何答复。

      她虽然知道神止脾气,可努力这么久还被冷冰冰对待任谁都会生气吧?

      画皮冷哼一身,抬起腿飞速跟上去,“神止你什么意思?”

      他走的太快,画皮绕过小山坡,眼前出现另一副光景。

      她一脚踩进脚踝高的草浪中,轻柔的风吹来阵阵馥郁花香,烈阳透过层层叠叠的碧叶投下细碎斑驳的光影,画皮沐浴在阳光下,远远看着墓碑前孤寂的神止。

      少年一袭白衣胜雪,修长挺拔的身姿挺立在风中,容貌俊秀昳丽,他清冷的眉眼无悲无喜,气质寒冷,宛如冰域中盛开的雪莲,谪仙临凡一般飘然若仙????。

      神止眼前是长草的坟墓,他轻抿着薄唇,俊美的脸没什么多余表情,只冷冷盯着墓碑,露出几分孤独的寂寥与难过。

      画皮气势顿时哑然,这躺着的人定然是神止很重要的人,她轻声道:“这是?”

      神止平淡面朝她道:“我父亲。”

      浓密的鸦羽敛住冰冷的桃花眼,冷孤傲的眼眸仿佛是寒冬中的冰川,带给世人无法逾越的距离感。

      他看上去很难过。

      画皮将口中安慰的话吞下去,慢慢走出斑驳的光影,穿入黑暗走到他身后。

      神止目不转睛盯着她,在她靠近之时张开了唇,那一瞬间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可他又不知怎么说出口。

      那墓碑并不算陈旧,看上去就近些年的样子,石碑上的字镌刻得歪扭,名字和时间并列。

      “神长风,”画皮默默读出那上面的字,“很好听的名字。”

      “和你的名字一样好听。”

      她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恍然生起熟悉悲悯的感觉,一股寂寥的落寞将她包围,竟让她也感到热泪盈眶,好似他们是一失散多年的友人,今日终于相见。

      那短暂的心悸骗不了人,画皮呼吸一重,零散的记忆浮光掠影穿过脑海,脑袋霎时疼起来。

      画皮呼吸轻喘,削瘦的身体微微弯下,整个人摇摇欲坠。

      就在她即将跌倒时,神止有力的臂弯从旁捞她入怀,画皮脸色苍白,唇轻轻呼出一条口子。

      脆弱得宛如触碰就碎了,神止罕见浮现出不知所措,语速比往日稍快道:“哪里不舒服?”

      画皮冷汗淋漓瑟缩在温暖的怀抱中,幽幽的冷香裹挟着她,画皮十指紧绷,抓住他结实的臂膀止不住颤抖。

      混乱错杂的记忆在画皮脑内不断驰骋,剪不断理还乱。

      神长风......

      画皮小脸煞白,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好疼。”

      细密尖锐的钢针不断刺痛她的软肉,画皮断断续续抽着气,口中呻吟。

      她忘了什么?

      记忆变成潮湿连绵的阴雨,将过去笼罩在雨幕后。

      画皮忍着疼,在墓碑上继续找寻线索。

      死亡时间......就在两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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