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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他发现肋骨在计州自我防御般的反击下断了几根,江云满心怨恨趴在腐烂多时的庄稼上,双手深嵌泥里,痛苦落下一串泪来。

      “我杀不了他,那时我便发现了。”

      “禀告师尊?我不甘心让他就这么痛快死去。”

      “我虽弱,”江云将负面情绪妥善藏好,笑眯眯点点自己的脑袋,“可这儿,勉强算得上聪慧,人也算得上执着。”

      “我武义不精,但治病救人样样精通,下毒也是。”

      “于是我毒杀了他的爱人,”江云胸腔颤动,瞳仁激动睁大,“我比他成功些,没有被发现,在现场营造妖类互相残杀的假象。”

      “他很相信我,杀光了歧南山附近的妖怪,我一边给他疗伤,一边在他背后捡妖丹,一颗,两颗......就像捡起我乡亲们的断肢一样。”江云侧过头猛然一阵咳嗽,力道之大似要将心肝脾肺吐出来。

      “计州用情至深,我感动至极,于是用药时多掺一分毒,日积月累,毒液侵蚀他的五脏六腑,虽杀不死他,但能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画皮瞧见他眼中掠过一丝暗红,笃定道:“你生了心魔。”

      但那种情况下谁能不生出心魔来?

      江云低低笑出声,毫不在意,“我将心魔藏得很好,我想慢慢折磨他,直到见到了你,我才改变了主意。”

      那日微风不燥,江云按照惯例去歧南山给计州送药,计州却先一步来到了长源宗山下。

      江云压低了声音,惊慌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计州杵在那,贪婪盯着溪水旁边的尸体,答非所问:“我可以吃了她吗?”

      江云眉心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惊恐看过去,那里赫然躺着他的同门师妹。

      他认得她,叫原宁安,是一个十分优秀和善良的人。

      自己也曾被她施以援手。

      尸体早已死去多事,江云忍住心头悲恸,拂袖遏制道:“不可,我送你回歧南山。”

      计州依依不舍看着尸体,咽着口水和江云离开了。

      江云心里挂念着尸体,强忍悲伤从歧南山折返,本想让她入土为安,可却瞧见身体活了过来。

      活了?

      江云怔愣看了许久,眼泪比声音先一步夺眶而出,如那日一般滔天巨浪向他袭来。

      江云忽然在那一刻下定决心,要结束这看不见结局的折磨,他要杀了计州。

      江云计划的很匆忙。

      他对师尊坦白了心魔的事情,以央求师叔炼制自清丹为借口拿到了迷途花,中途刻意和复活的原宁安打了个照面,依江云对原宁安的受宠程度,知道临蓝一定会来寻她。

      一切顺水推舟,他在歧南山快速布下一个阵法,告诉计州,这个阵法可以复活他的爱人。

      只要将来歧南山的家伙引入阵法中。

      计州很相信他。

      多么感动的感情啊,江云假笑着,一步不曾停息碾碎迷途花,用假信将北礼骗入歧南山。

      神止一定不会中招,被借尸还魂后的原宁安也有风险,北礼是最合适不过的人。

      他时间不多了,不能更好的计划。

      江云躲在歧南山,让北礼受伤逃跑,然后拦下歧南山送回长源宗的两份求助信,漫不经心点燃了临蓝那一份。

      如他观察那样,原宁安缠着神止要一同前往歧南山。

      只要看到了她的脸,计州才会真的毫无结缔信任他。

      “所以他见到我时才会那样激动?”画皮解除困惑,她压低眉头接着问:“那阵法到底是什么?根本不能复活人吧?”

      “我只是仿造着禁术的样子做了个大概,”江云感慨似的解释,面上略有遗憾,“本以为神止会杀了他,毕竟他向来杀名在外,这次想来是为了找出叛徒,所以留了活口。”

      画皮又问:“计州被抓住,你就这么确定他不会说出真相?”

      江云做出个受惊表情,见到画皮露出质疑的神色时,畅快道:“他的嗓子,应该已经说不出话了。”

      江云计算的很好,日复一日的毒药拖垮了计州,最后关头给他下了一剂猛药,无论最后他死没死,那药都会腐蚀他的声带,让计州变成一个只会嗯啊的哑巴。

      江云呕心沥血多年,只为了能够杀死计州。

      画皮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躲过问心镜的?”

      “问心镜是假的,很久之前师尊醉酒透露给我的,”江云豪不在意耸耸肩,“不过是唬人用的罢了。”

      “假的?”画皮指尖轻轻叩着桌面,他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出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画皮内心萌生警惕。

      “还有谣传,说是变成人逃了,谁又知道真假呢?”江云起身,故作轻松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我先走了。”

      画皮对没有价值的人向来冷淡,她垂着眉眼还在思索,语气波澜不惊。“不送。”

      “真是绝情,”江云浅笑着起身,眼底却全无笑意。

      陷入纠结的画皮,全然没注意他指尖藏着的毒药。

      江云缓缓靠近她,“对了,你昨晚不是问我,那个符咒是什么吗?我想起来了。”

      “我曾经在师尊珍藏的书籍中看到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封印叫汲命咒,这种封印比较特殊,想要破开封印,必须找到下封印的人,用他一滴血方能解除。”

      “这么简单?”她诧异抬眸,止不住怀疑。

      他目光柔和的盯着画皮的脸。

      罢了。

      他对这张脸下不去手。

      江云自然而然双手背在身后,削瘦的身体裹着一副不合身的外袍,看上去十分脆弱。

      江云绽开一抹无奈的笑,温声解释道:“要心头血。”

      “对了,若你喜欢上其他身体了,也务必将她好好安葬,算是我告诉你汲命咒的报酬吧,”江云的声音像柳絮般轻柔,风一吹就尽数散开,“长命涯是个好地方,她应该喜欢那儿。”

      他挥手走远,好像一切都释然了。

      画皮静静看他消失逐渐在远端,将他方才所说一一记在脑海中消化。

      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拿到神止的心头血。

      稍一思忖,画皮灵光乍然一闪,眼神瞬间清明,醍醐灌顶般激动一拍掌。

      计州可以为了心上人付出一切。

      若她是神止的心上人,这滴心头血岂不轻轻松松!

      画皮幡然顿悟,轻而易举的事情。

      画皮有了目标,一颗心自信心满满,脚下生风,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神止面前展示一番撩人绝活。

      只要拿到心头血就好。

      画皮直挺挺撞上什么,她吃痛一声后退数步,捂着泛红的额头恼怒十足瞪视罪魁祸首。

      神止早在她靠近时便闪身让开,也没料想她会毫无察觉直挺挺撞到大树。

      见是神止,腾然联想到方才做出的决定,她心底默念三句心平气和,脸上的怒气消散一半。

      画皮清清嗓,柔声问道:“师兄,好巧,你怎么在这?”

      神止对画皮突如其来的变脸感到不明所以,沉着回答:“路过。”

      “那我们真是好巧的缘分,”画皮杏眼弯弯,接着询问:“师兄,你平常都喜欢什么?”

      要成为他的心上人,自然要先从接近他的喜好开始。

      神止上下扫视她一眼,看不出敌意,目光便落到青时剑身上,“青时剑。”

      画皮一腔柔情卡在喉咙中,脸上的笑容险些没维持住:“除了青时剑呢?”

      神止不假思索道:“灵石。”

      画皮被他的话噎住,她头疼的揉了揉眉骨,道:“你欠我那十万灵石我免去一半可好?”

      他双眼亮起微弱的光,衡量她话中真假。

      毕竟他自己从来不会免了别人欠他的灵石。

      画皮见有戏,趁热打铁:“师兄,你觉得我怎么样?”

      神止闻言,视线轻扫过她的脸,对方杏面桃腮,笑意如棉。

      神止后知后觉注意,她今日如水般柔和,便是投入尖锐的石块,她也能面不改色的接受,和前些日子威胁拿捏他的模样大相径庭。

      神止内心涌上一丝别扭怪异的情绪,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回味便已消失殆尽。

      他道:“假模假样。”

      画皮:“?”

      神止不愿意再继续话题,错开画皮质问般的视线,道:“点魂灯。”

      魂灯殿。

      神止和看门弟子说明了情况,带着她进去点魂灯。

      长廊漆黑,只余两道墙面细细灯芯燃烧着,烛火随风晃动,如鬼魅忽明忽暗。

      她讨厌黑暗,尤其是封闭的空间会给她带来极大的恐惧。

      画皮平日张扬的气势偃旗息鼓,强装镇定的朝神止靠近了一点。

      妖怪还能怕黑?神止一眼看破她的伪装。

      瞧见路的尽头有一道紧扣的黑铁门,随着他们靠近慢慢打开。

      宏大漆黑的空间因为一盏盏魂灯的照耀变得璀璨,一层一层顺序的摆放着,下一秒就会变成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

      魂灯散发着自己独特的光辉,阴冷的殿堂温暖着这一席之地。

      画皮夸赞道:“和夜晚的星海一样。”

      “是么。”神止将青时剑置立在一侧,从琉璃柜中取出纯白的蜡烛,面无表情朝画皮走过去。

      点魂灯要抽魂丝,画皮极其怕疼,她下意识后退半步,警惕质问:“你下手会轻点的吧?”旋即意识到自己严厉的口吻,放柔了表情。

      他一双桃花眼冰冷深邃,嗓音像冰川下的暗流冷酷无情:“并不会。”

      画皮闭上眼赴死模样,决定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我能忍。”

      才怪!

      画皮感到有什么在她魂魄中游走,拉扯着她的魂魄,翻来覆去仿佛在挑选满意的一缕。

      痒痒的,简直度日如年。

      她难捱的皱起眉头,也不忘维持柔弱的人设:“师兄,怎么还没好?”

      她眼角沁出一滴欲落不落的泪,楚楚可怜看向他。

      神止手顿了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微弱的魂丝,在灵力的保护下轻柔点燃魂灯。

      橘红色的魂丝化作了火焰开始燃烧,暖色覆盖在二人脸上,如镀上了温暖的阳光。

      神止掌心残留着魂丝陌生炽热的温度,这温度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握紧了青时剑,企图消去掌心余温。

      画皮的魂丝过于温热,让他方才短暂失了神。

      画皮挑剔打量簌簌燃烧的魂灯,心满意足点头,“像我,够漂亮。”

      神止默不作声背对着画皮,不敢看她微红的眼眶。

      他将魂灯推到画皮怀里,拿着剑,领她去放置魂灯的地点。

      画皮这是第一次见到魂灯,欣赏的不亦乐乎,随口一问,“师兄,这魂灯除了知道我死没死,还有什么其他作用啊?”

      “寻人。”

      画皮心猛然一跳,如触碰到烫手山芋一样丢掉,魂灯瞬间脱手而出,眼看着要砸向地面,被一双修长的手给托住。

      神止平静问道:“你作何丢掉它?”并不责备意思。

      怎么还给接住了。

      画皮五味杂陈,谎话脱口而出:“我手滑了,”她无辜可怜的盯着神止,眉毛难过的往下撇着,“师兄,你在怪我吗?”

      似乎只要他点头,画皮就能随时随地哭给你看。

      良久,神止出声否认,步伐缓慢来到放置魂灯的地方。

      镌刻着北礼名字的魂灯旁还有一个空位,她将魂灯放到北礼旁边,心下复杂万千。

      北礼的魂灯如一团烈火燃的比周围人亮一圈,临蓝的则散发天蓝光辉,好像天空的颜色。

      旁边那感觉阴森的魂灯是……神止的?

      光照幽暗又冰冷,好像在冥河中翻覆了千万年捞上来的一样。

      神止淡淡将魂灯摆正,做好收尾工作。

      画皮还在仔细观察魂灯,他走上前去,画皮立马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神止无动于衷,深邃的眼眸好似要看破她的伪装。

      “你......”神止对今日的画皮十分不解,吐出一个字便紧闭双唇,他皱起眉心,像是不知道怎么描述。

      画皮乖巧歪着脑袋,还在等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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