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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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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几人已经收拾好整装待发,柳芝芝觉得自己很异类,跟在精神抖擞的几人身后哈欠打个不停。
段轻舟回眸看了眼就看见柳芝芝吸着鼻子打哈欠,眼角的泪珠都快掉出来了,被柳芝芝毫不在意用手背抹去,然后小巧的鼻头一皱,发出很响亮的鼻涕声。
段轻舟:“……”他扭头,绝不看柳芝芝第二眼。
段轻舟目不斜视,沈蝉衣和秦亦寒低声交谈,古木参天,妖气时浓时淡,这里的树长的很有规律,段轻舟大致记住了位置,脑海里浮现出现一个很古老的阵法。
身后似乎许久没有传来吸鼻涕声,等他察觉到什么,段轻舟再反头,已经看不见柳芝芝半个影子了。
柳芝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哈欠刚打到一半眼前一黑就出现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纱帐轻扬,屋内陈设雕栏玉砌,很有一番韵味。
柳芝芝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门口虚掩的木门被人推开,来人一身鲜亮的红衣,鸦羽般的青丝高高束起在脑后,一张少年气的脸扬着笑,看见她语气就不受控制兴奋:“阿眠!”
柳芝芝一愣,看了眼周围。这房间里是只有她吧。
“阿眠?”柳芝芝尬笑,“我不是阿眠啊帅哥。”
“你就是。”少年立于床边,身形高挑,一把将柳芝芝搂进怀里,“我等你好久了,五年前你说要来看我,现在我才见到你。”
柳芝芝懵逼脸,她轻轻推开少年:“冷静一下,那什么阿眠先不提,你莫名其妙把我拐到这来,这又是哪?”
“是迷仙境啊,你救我的地方。”少年看着柳芝芝的眼睛,神情突然黯然下去,“阿眠,你真的把我忘了吗?”
这事应该是原主干的,可柳芝芝却在记忆里找不到一丝关于少年的回忆。
柳芝芝:“误会了,我真不是阿眠。”
少女委屈巴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突然神情一凛,嘱咐她:“阿眠待在这不要乱跑,我很快回来。”
说完,少年便化作一缕青烟,转瞬飘散。柳芝芝倒不急,既然这少年没有想杀她的意思,那她还偏就要乱跑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柳芝芝干脆推门而出。
门外一片白茫,不是她们来时闷热似火的夏天,这里雪压枝低,柳芝芝一身青色罗裙,丝毫没感觉到一点冷意。
柳芝芝觉得新奇,指尖触碰到洁白的雪。不冷,却一碰就化。旁边一小片池水不深,咕咕冒着热气,像是温泉,不深。泉边有幼小的竹苗,被雪覆盖住只露了一点儿新绿。
柳芝芝不合时宜地想泡澡了。这池子一看就很好泡的样子。
柳芝芝忍住不去看,往竹林深处走。
越往深处去雪就越少,绿色就越多,竹子也越茂密。等到柳芝芝看不见一点雪的影子,现在竹林,就是妥妥的春天。泥地里还有含苞待放的花朵。
柳芝芝没再往前走,只眺望着,看见了更远处泛黄的树叶。
她这下搞明白了,这地方能同时存在四个季节。
漂亮倒是真漂亮,可这不是真正的现实。
原著里并没有写到过这段剧情,也没刚才那个喊她阿眠的少年。
“系统,出来受死。”柳芝芝把装死的系统揪出来,“你到底在骗我什么?”
系统说:“沉默是金。”
柳芝芝:“那我不干了,待会我就自杀。”
系统慌了一瞬,反应过来死活都不开口。
柳芝芝拼了,她返回刚刚那处的池水,指着池水说:“我跳了。”
系统沉默。
柳芝芝真跳了,跳之前都在发抖,天啊窒息真的很要命。
被温热的池水包裹,柳芝芝舒服喟叹一声,导致嘴里的气出去了不少,冒了一串小泡泡。窒息感如影随形,柳芝芝差点破功出水,她死死忍住,她不想被什么任务拘束的不明不白的。
系统见柳芝芝一直不出水,生命指数直线降低,系统彻底慌了,它大喊:“柳芝芝你个疯子,你和段轻舟天生一对!你出去我告诉你全部。”
柳芝芝勾唇,缺氧让柳芝芝反应慢了半拍,刚想浮上去,有人破水而入,牢牢揽住了柳芝芝的腰将她带出去。
柳芝芝被呛到水,湿透的发丝紧紧粘在侧脸,她咳个不停,脸都咳红了,被少年拍拍背,又被少年双手捧住脸,撩开脸颊的发丝。
“阿眠你是要以死相逼吗?我…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你不能离开我。”少年说着说着,额头抵在柳芝芝颈窝处轻轻颤动起来。
少年好像真在哭。
柳芝芝脑袋发懵,下意识要拍拍少年的背,才发现少年背部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深有浅,血液已经染红了身后整片布料,鲜红变为暗红。
柳芝芝摸到一手的血:“你…你怎么受伤了。”
少年直起腰红着眼尾,将她的手拉到身前,用干净的衣服仔仔细细擦着柳芝芝的手心。
“对不起,和你一行的那人修为我竟看不透,我被他打伤了,他要来寻你,我不想放你走,阿眠,你想和我走吗,只要你说想,我拼了命也会带你走的。”
柳芝芝:“……”
好一个痴情少年郎,柳芝芝实在不忍心,看着少年一身伤,尽管柳芝芝在此之前没有见过他,但柳芝芝感觉不到少年的一点恶意,那是一腔热情,对原主的,对这个身体的。
柳芝芝摸摸他的头,软下语气来:“对不起,我不能和你走,还有,我不叫阿眠,我叫柳芝芝,芝麻的芝。”
少年擦拭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
这片恍若世外桃源的地方被生生撕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段轻舟浑身狼狈,握着剑,周身围绕着骇人的杀意。
“柳…芝芝,我叫陈星竹。”少年丝毫不在意身后的动静,死死看着她,“我会来找你的,我不会认错,你就是阿眠,之前的你不是,现在的你才是。”
段轻舟抬手劈了一道剑气过来。
柳芝芝赶忙拉过少年,又推了他一把:“走。”
少年最后和段轻舟对视,两人目光交汇,少年偏身,消失在天地之间。
段轻舟没有追,他静静看着柳芝芝,似乎是想要一个回答。
柳芝芝说:“我不认识他。”
段轻舟轻轻抬剑,冰冷的剑锋抵在柳芝芝脖颈处,他微微施力将她的下巴抬起,“你觉得,我信?”
我还真觉得你信。柳芝芝不敢说这句话,她和系统学沉默是金。
段轻舟终于放下了剑,直接将柳芝芝扛到了肩上。
柳芝芝被压着肚子不舒服的很,她挣扎着捶打段轻舟结实的背,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把她自己手捶疼了。
“再动,把你丢下去。”段轻舟冷漠道。
柳芝芝不想再体会一次屁股开花的滋味,老实且憋屈地安静下来了。
被段轻舟毫不留情撕开的裂口越来越大,柳芝芝被越来越亮的光差点闪花眼,双手死死拽住段轻舟的衣服一片闭眼,这样柳芝芝只要一感觉到段轻舟开始走路,就有种要掉下去的错觉。
柳芝芝眼睛闭着只能看见一片红色,红色暗淡了点儿柳芝芝才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段轻舟已经扛着柳芝芝从缺口出去了。
那片漂亮的世外桃源像是被圈在了水滴里,那缺口慢慢愈合,将柳芝芝看向内里的唯一方法给挡住了。
随着段轻舟越走越远,柳芝芝这才看清楚那地方到底是个什么。
那是这片树林里的另外空间,地上还有结界,微微发着光,而结界上,有鲜红的血液,从结界一路蜿蜒曲折向林子深处。
可能是陈星竹的血。
也不知道原主这是干了什么,给人家纯情小男生都给骗着了。
小腿上突然覆上一只宽大的手,刚好能将柳芝芝的小腿圈在手心里。
柳芝芝头皮一麻,被段轻舟拉下去放在了地上。
“那点修为都能把你弄走。”段轻舟边走边道,“你还真是弱。”
柳芝芝揉着被压疼的肚子,不满反驳:“人家那点修为也能从你眼皮底下把我捞走啊,你怎么一开始没发现。”
段轻舟没答话,表情冷凝。
柳芝芝语气变弱:“干嘛,我说一句都不行啊。”
段轻舟不看柳芝芝了,他低眸,想起了不知道多少年前,他被流放到魔族,偶然遇见和他差不多大小的人。
那人也是被流放而来,却不是人,是妖。
他一身破破烂烂,手里却捏着一张手帕。
手帕是浅青色的,段轻舟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上等丝绸,此刻沾满血迹,变成深灰色。
那小孩见他一直盯着那张手帕,猛然将手藏到身后,目光警惕,说:“这是我的。”
段轻舟不在意,瞥了一眼就走了。
像这种专门用来流放的边境,经常会有大妖或者修为极高的魔物。别说人类,魔族都不太敢踏足这种地方。
偏偏段轻舟在这里摸爬滚打了一年多,十二三岁的年纪经脉尽碎,不知道从多少怪物口中逃脱,勉勉强强活下去。
那小孩大概活不过一晚上。
段轻舟冷漠的想,他始终站在不远处盯着那孩子的一举一动,看他被野兽撕咬,看他满身狼狈。
但那小孩儿始终护着手里的那张手帕,甚至不惜以身体去当野兽的尖牙。
在那半米长的犬齿要落到小孩脖颈处时,段轻舟握着不知道谁遗留在这的剑,倚靠蛮力狠狠刺入野兽的眼睛。
这种野兽不难对付,弱点就在眼睛。段轻舟将剑拔出,那普通的铁制剑下一秒就出现了裂纹,碎成了几片掉在地上。
小孩明显被吓傻了,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攥紧手里的东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段轻舟倚靠在一人高的石边打算睡一下,被小孩的哭声吵的根本睡不着,他不爱讲话,声音总被一个人说奶,说可爱,他不喜欢这些词语,却又渴望听到更多。
“别哭了。”段轻舟奶声奶气。
小孩一愣,看看段轻舟又看看自己,一抹泪爬起来:“太丢脸了。”
段轻舟闭着眼睛,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要护着那个帕子,自己都保不住。”
小孩一张脸上鼻涕眼泪都糊在一块,他一笑,声音止不住留念:“那是姐姐送给我的,她很漂亮,很好,我最喜欢姐姐了,我一定会熬出去,去见姐姐的!”
段轻舟无语凝噎,他看着一脸向往的小孩,视线落到了那张手帕上。
手帕的一个角上,绣着一个秀丽规整的小字——柳。
柳,杨柳依依的柳……
段轻舟又想起了往事,似乎有一位娇俏的少女站在他面前,比他高半个头,用手拍拍他的脑袋,说:“你怎么这么矮,这么矮怎么当反派啊,太没面子了吧。”
段轻舟不知道反派是什么,他感受着头上温柔的力度,心猿意马。
他抬起头想看清楚少女的五官,可不管他怎么看,少女的脸上总蒙着一层白雾,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少女明媚的笑脸。
少女拉起他的手,柔嫩的指尖触碰着他的手背,段轻舟被带着走,少女告诉他:“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喊声姐姐我听听。”
段轻舟脸腾的红起来,他支吾半天小声喊:“姐姐。”
少女一愣,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肆意欢快,不知道在段轻舟梦里出现过多少次。
少女说:“你声音怎么这么奶,太可爱了我靠。”
“对了,我叫柳……”
段轻舟主动凑过去想听清楚,少女却已经说完了,以为他不知道是哪一个字,又解释:“杨柳依依的柳,不是刘哦,记住了。”
不是,他想问,她到底说了什么,柳……
段轻舟脑袋又开始疼了,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连这些记忆,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他快要忘记了。
段轻舟回神时,柳芝芝正凑到他面前打量他。
一张小脸怼到他眼前,段轻舟下意识抬手一推,明明收着力气了,少女也被推的咕噜噜滚下软榻。
“段轻舟,你当我没有脾气是不是!”柳芝芝扶着屁股爬起来,“疼死我了呜呜呜。”
他们已经走出了林子来到外边的洪城里。
此刻坐着马车往城主那儿赶。
这带有软榻的马车本来主角都没打算租的,这可比一般的马车贵了好几倍,明显有意坑他们外来人。
柳芝芝直接掏出一把银子往那车夫手里一拍,完美展现了大小姐的娇纵和奢侈。
柳芝芝刚刚喊段轻舟半天段轻舟都没反应,目光直直落在某个地方没有焦距,柳芝芝怕他出什么意外才凑过去仔细看到,虽然说不太可能。
柳芝芝以后再也不想自作多情了。
柳芝芝坐好,撩开窗帘往外看了眼。
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有小贩有妇女孩子,还有许多卖花灯的,好不热闹。
他们租了两辆,主角在另一辆马车上。
柳芝芝想说话都不知道和谁说,人都要憋出病来了。
她想她的手机,想她的肥宅快乐水,想喝奶茶,想吃串串。
柳芝芝要疯了。
段轻舟看柳芝芝实在无聊,主动起了话头:“过两天七夕。”
“七夕?”柳芝芝重复一遍,难怪她看到了那么多花灯。
“嗯。”段轻舟往窗外看了一眼,“这座城大概也被影响了,气息不对。”
柳芝芝瘫在软榻上,感叹命运多舛。
段轻舟闭眼,用灵识扫荡了一遍洪城,有什么东西刚被灵识捕捉到就溜走了。
和之前的镇子那股魔气不一样,这里有妖,还有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