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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dadd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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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一条毛巾砸醒的。
当我把砸在脸上的毛巾拿下来,兴冲冲地准备找人算账时,眼睛先看见裹着浴袍头发滴水的男鬼阴沉地盯着我。
脑子慢半拍的回过神,对面的男鬼就向我投射一大堆令还没清醒的脑子宕机的英语。
男鬼把我手上捏着的毛巾拿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开始盘问我,“你来冰岛干什么?”
身材真好。这难道是夜间福利?
坐在沙发上浴巾不会松吗?
而且坐下来真的好明显。
我把枕头从头下抽出来盖到脸上,含糊的回答,“当然是去看火山啦,我喜欢火山。”
这可没错,我确实是看火山,也真的喜欢火山,谁会不喜欢美丽的火山呢?
伊桑从鼻子逸出一身哼笑,继续擦着头发,甚至有些飞溅的水珠飞到我因为刚刚躺下来睡觉露出的腰上。
‘那你跑到岩浆那里是怎么回事?为了见耶稣?’
我翻过身,换了个姿势,把衣服噌下来,嘴里随便敷衍说着废话,“Allahu Akbar.”
话刚说完,就感觉蒙住脑袋的的枕头被猛的扯走,伊桑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下意识瞄了一眼,没松。
“真主不是耶稣。”
“还有,你该去洗澡了。”
什么?
我一脸懵圈地被伊桑扯起来,被扔了条毛巾,一路被拉到浴室里面。
伊桑一把关上浴室的门,把我扔在那里,转身就走了。
我脱下衣服,站在洗漱台前的镜子前看着里面面色通红的女孩,屋里的暖气很足,我睡了一个很好的觉,对于一个长期失眠的人来说,一次好的睡眠比上帝降临还要令人开心。脚踝已经不太痛了,那个滚珠效果很好。
浴室里的花洒比我头顶还高,站过去伸手比对了一下,起码有一米七高,我得稍微踮起脚尖才能拿下来。
那干脆就不把它拿下来了,放在那当顶喷用。
而且,还有浴缸,为何不泡澡呢。
我看不懂洗漱台上大大小小的瓶子上的大写英文,也不想问好像吃了炮仗的男鬼,难道他是嫉妒我刚刚睡着了?
先把浴缸放满水,方便等会泡澡,又干脆挑了瓶最大的当沐浴露,ranhou找瓶写着“shampoo”的当洗发水胡乱使用一通。
但效果还不错,起码头发已经恢复顺滑,不再向之前在火山那会,头发裹在帽子里闷着,感觉像被火山的风一吹能立马着火。
况且,算了算时间,已经三天还是四天没洗头了。伊桑刚刚亲来亲去没闻到头油吗?
我躺进浴缸里,热水将我浑身包裹起来。
浴缸很大而且深,我靠在浴缸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身体逐渐下滑。好像有什么忘记了。
水淹没我的口鼻,再到眼睛,头顶,水面冒出些许气泡,又一个个消失,最后归于平静。
“Circe?”
浴室的门被敲响,隔了两层的声音隐隐约约地有些失真。
我从水面猛地浮出头来,手指扒在浴缸的边缘,气息不稳地大喘着气。
“咚咚。”
门又响起两下急切的敲门声,又逐渐变成砸门声,喊名字声音也从疑惑变得怀疑慌张。
“怎么了?”我应了一声,从浴缸里坐起来,靠在边沿无力地喘气。
泡澡久了真的有点疲惫,脑子也有种缺氧的感觉,不过泡了才一会,皮肤已经发白发皱。
门外听见我的应声,砰砰的砸门声停下来,又传来一句暴躁的话,“你在里面搞什么,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声音停顿了一下,又缓和下来,“听着,中国女孩,我不管你来冰岛干什么,你可以在这里住几天,等你心情好了再回中国。”
我听着这段长长的英语,脑子只捕捉到几个关键词,‘back’‘China’,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先吐出了疑问。
“刚刚你不开心吗,还是你想我叫你‘daddy’?”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门外传来伊桑略带无语的声音,“我不会强迫别人。”
“那你刚刚吸的那么起劲?”我叫停你都没停下来。
这句话我没说出来,但伊桑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他的声音比刚刚低沉了许多,哼了一声,“我不会和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小女孩上*床。”
听到他质疑我的年龄,我顿时爆炸了,“我已经24了!24!”
我重重强调了一声自己的年龄,然后就听到了对方不屑一顾的嘲弄声。
“24岁?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出来玩和妈妈走丢的小宝宝。”
对我年龄的质疑刺激到了我,年龄小最容易被质疑,特别是被亲人质疑,他们最喜欢以此为借口控制你。
“那你是什么,专门捡小女孩的daddy?”
听到我急了,对方反而笑了,声音都清亮起来,“你要想叫我daddy也可以,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给你买漂亮的衣服,带你去蹦极,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去巴塞罗那跳伞。怎么样,你会体验到这一切,只要你想。”
我不为所动,回刺他,“行啊,但父亲只能有一个,你要先杀了前一个才行,到那时我会考虑一下你的。”
门那边传来笑声,听着非常让人不爽,我想起进来时到底忘记什么东西了。我忘记拿我的衣服了,而穿进来的早就被淋湿得差不多了,而且daddy不就应该给养女拿洗澡要用的衣服吗。
“daddy,我的衣服忘记拿了,你可以给我拿一下吗?”
没人应声。
“Daddy?”
还是没人应声,我走出浴缸,把里面的水放掉,接着去拧浴室的门,干脆就这样走出去。
还没等我拧开门,就听见了客厅传来巨大的关门声。
我没急着穿衣服,先走到这座冰岛房子的唯一卧室门前,伸出手,用力地把门砸得砰砰响。
“Daddy?不是想当daddy?这会怎么突然耳聋了?”又伸手拧了拧门把手,门竟然锁住了。
使劲狠狠砸了几下,就当是刚刚他砸门吓我的回礼。绕着门转悠几下,我放弃了,决定先去穿好衣服。
我在客厅的沙发旁边找到了我的背包,谢天谢地,我没忘记多塞一套内衣在里面。
把衣服穿好后,又仔细的翻了翻背包,找到一本百年孤独,很厚的一本。
背包重的里面像塞了石头的原因找到了,更重要的是,在飞机上我竟然错过了欣赏它的绝佳时机!
我又翻了一下,在里面竟然还找到一件短袖,一条印着马男波杰克的黑色短袖。
到底哪来的?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着两个问题盘旋在我脑中,但我完全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买来又塞进包里的,不过多半是和前女友旅游的时候塞进去的,这个背包就是那个时候买的,它见证了两个人从如胶似漆到两看相厌。
我沉默的把马男波杰克塞回去,把地上散乱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东西也塞回去,把背包塞进垃圾桶。
再次爬上柔软的沙发,却没有一开始的那种令人安心的温暖,反而感觉到一种穿透心脏的寒冷,我蜷缩在沙发上,任由不知名的悲伤侵透。
直到一双手扶住我的肩膀勾住我的脚将我抱起,我顺势将手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用一种抱婴儿的姿势抱着。我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盯着他身后的窗,雪好像没那么大了,都没什么雪花来拥抱亲吻幸运的格子窗了。
“伊桑。”
“ayy?”
我不再看向雪花,它是遥不可及的,不可把握的,会变成水流失在手中,变成空气飘散在空中,我把脸埋在温热的脖子里,闷闷的开口。
“我父亲是个垃圾。”
猝不及防的开场白令伊桑一愣,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用手轻抚一下我的后背。我也不在意他有没有说什么,继续开口。
“他是个畜生,他欺骗我的妈妈,又害死我的妈妈。”我说得干巴巴的,来回车轱辘这几句,又只好再加上一句,“他是个bitch。”
伊桑配合的轻拍两下我的后背,带着我走进房间。房间里开了一盏暖光灯,在床头那里静静的亮着。
我被伊桑放到床的一边,他随后躺在另一边,伸出手拦过我,像抱要把我憋死那样紧紧搂着。
脑袋困在两块胸肌之间,我有点喘不过气,使劲推了一下,但伊桑不为所动,或者压根不在意我的抗拒,甚至还搂紧了一下。
“Good baby,now,you should sleep.”
头顶传来带着重重的鼻音的声音,我还是有点喘不过气,却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填满,冰冷的肢节末端也逐渐回温。
大家的拥抱都是轻飘飘的,礼貌的,一触即离。
越喜欢越小心,可越像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就越像脆弱的瓷器般易碎。
但母亲的爱不是这样的,而是厚重的,黏稠的,粗鲁的,母亲的拥抱也是紧紧的,密不透风,让人喘不上气。
可难道安全感不正是紧密带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