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白月光的记忆之后》迟川

69、第 69 章

　　一座安全、坚固的城堡，只属于江郁云。

　　半晌，他听到桑植说：“想和你分享我的一切。”

　　江郁云在他怀里拱了拱：“食物配额吗？”法定的伴侣间，食物配额是共享的，再也不用转来转去。

　　桑植轻笑，声音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不止，我的奖章，我的家，和其他的一切。”

　　“我也是，桑植。”江郁云的一切，也愿意和你分享。

　　忽然，桑植拉开两人的距离，眉眼间有江郁云不懂的意味，是爱吗？好像又不止于爱。

　　桑植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样式简单的戒指，上面缀着的，是一圈亮闪闪的月球石，一种独产于月球地下深处的珍贵宝石。

　　桑植说：“网上说，求婚需要戒指，我看了一圈我的奖章，这个最亮，就用它定做了戒指。”

　　“月球石，是从你的奖章上取下来的？”

　　桑植不否认：“以后，全部的奖章都给你保管。”

　　“可是也不能这样啊，奖章就毁了。”

　　“不算，它只是去了该去的地方。”桑植认为这是一种物尽其用，问江郁云，“你看得出来吗？”

　　“什么？”

　　桑植提示：“戒指。”

　　江郁云就把戒指拿出来，转动着看，里里外外都看遍了，没发现任何地方刻了字。

　　“江，郁，云。”

　　“嗯，我在。”江郁云下意识地应着，再去看戒指，突然发现戒指上不规则点缀着的月球石，是按照摩斯密码的规则排列，翻译过来，就是江郁云三个字的首字母。

　　桑植怎么想到的，江郁云把戒指举到他眼前，重复道：“江郁云。”

　　桑植知道他懂了，欣喜地笑，又捏他的脸，接过戒指：“攻略里说，求婚要单膝下跪，但是江郁云，我认为我们是平等的，所以我不打算跪。”

　　“你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桑植认真地答：“不乱，很有用。”说完，又问，“为什么是无名指？”

　　“我也不知道。”

　　桑植握着江郁云的手，再一次问：“江郁云，你愿意和桑植结婚吗？”

　　于是江郁云又说了一遍：“我愿意。”

　　下一秒，桑植就把戒指戴在了江郁云的右手无名指上。

　　在宇宙的见证下。

　　回到房间，桑植把装着自己所有奖章的盒子交给江郁云。

　　“你居然带到这里来了？”江郁云惊讶，“这么迫不及待地交接家产啊，桑植老师。”

　　桑植点头，很认同的样子：“你收好。”

　　“好。”江郁云拿起每一枚奖章来看，很快找到被取下宝石的那枚，摸了摸空缺的地方，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桑植问。

　　江郁云也说不出，抬手看戒指，又给桑植看。

　　桑植仔细看了很久，得出结论：“好看。”

　　握着江郁云的手，倾身和他接了个吻。

　　结束后，江郁云玩着他的手，突然说：“今晚呢？还是只能和桑植老师的手一起玩吗？”

　　用了足足三秒，桑植明白过来。

　　江郁云又说：“可是小江的手，今天不太方便呢，我的戒指很珍贵，不能取下来。”

　　准备了很多的桑植老师，也有疏漏的地方，被江郁云的话施了定身术，动也不能动，话也说不出。

　　直到江郁云吻上来，他才夺回一定的主动权，进而掌握了控制权。

　　江郁云只好做那叶扁舟，在湍急的河流里无止尽地向前漂流，雨骤风急，终于在倾覆前，驶进一片晴好的光景。

　　再醒来，房间里还黑着，感觉到桑植从身后抱着自己，江郁云笑，牵了牵嘴角，拉扯得有些疼，被咬破了？

　　无法查看，忽略其他不适，想再睡，却睡不着了。

　　眼前浮现出第一次看见的桑植，不是生物研究所的初见，是基因配对档案里桑植的证件照。

　　一张严肃、冷感，一看就难以接近的脸。

　　那时已经确定桑植会移植小枫哥的记忆芯片，江郁云记得，自己除了开心这么快就配对成功，不自觉地产生了一种这个人恐怕不好相处的恐惧。

　　想到这里，他翻身，窝到桑植怀里，与那张脸面对面。

　　房间很黑，江郁云看不清，也不用看清，桑植的所有样子他都记在心里。

　　还是想笑，真庆幸，江郁云看见了真正的桑植。

　　情不自禁地，仰起脸，只亲到带着胡茬的下巴。

　　只亲到下巴也满足了，江郁云在桑植怀里拱了拱，想找个舒服的位置，有人被吵醒，问：“怎么了？”

　　“没事，睡觉。”

　　桑植准确地亲到江郁云的嘴唇，抱紧他：“嗯，睡吧。”

　　从林肯号回来，不知怎么回事，全世界都知道了桑植和江郁云要结婚。

　　“是先订婚。”面对八卦的方浩然，江郁云不得不解释，“然后再结婚。”

　　语音通讯里，方浩然强调：“我听到的，就是结婚。”

　　“结婚要向基地申请，所以先订婚。”江郁云解释，下意识低头看手上的戒指，才想起出门上班前收起来了，“时间定了会通知你的，方老师。”

　　刚挂断方浩然的通讯，小童又火急火燎地来找，视频一接通，就问：“我当花童，年纪是不是太大了？”

　　江郁云问：“你不上课？”

　　少年眉清目秀，变声期前期的声音还保留着稚嫩：“午休时间，快回答，我只有五分钟。”

　　“不大，你想当，几岁都可以。”

　　小童放心了，嘱咐他要和桑植老师好好地在一起，挂断通讯。

　　江郁云这才得以继续看论文，分神去想，其实不是很想办婚礼，好麻烦，桑植也不一定有时间。

　　晚上睡前，和桑植商量这事，桑植欣赏他手上的戒指，说：“要办，可以简单，但一定要办。”

　　“好吧。”

　　“你不太情愿？”

　　“只是个仪式，而且好麻烦。”

　　桑植放下他的手，看着江郁云的眼睛：“很重要。”

　　江郁云就被他说服了。

　　“不急，基地审批需要时间。”桑植伸手关灯，“现在更重要的事，装修家里，你搬过来。”

　　房间里，只剩一盏小夜灯的光。

　　暖黄的光让江郁云感到安心，问桑植：“可是，这些都是你妈妈留下来的，要改变吗？”

　　桑植搂紧他：“现在是我们的家。”很快又说，“要放你的东西，布置成你喜欢的样子。”

　　“都交给我。”江郁云说。

　　“都交给你。”

　　“我那边呢，还住吗？”

　　桑植想了想：“那边做书房，在这里生活。”

　　在父母生活过的地方，开启和江郁云的新生活。

　　隔天，方浩然又来打扰桑植：“我听小江的意思，怎么不太急着结婚？”

　　午餐时间，桑植刚吃完营养补充剂，听他这样说，放下水杯。

　　“会很快。”

　　方浩然呵呵笑：“我就知道，放心了，桑植上校。”

　　“你放什么心？”桑植站起来，走到窗边，嘴角擒笑。

　　“呵呵。”方浩然冷笑，“一天找我几次出主意的时候呢，小桑？”

　　窗外是一片开阔的天地，桑植说：“谢谢学长，也祝你求婚成功。”

　　方浩然说：“当然会成功。”不放心地嘱咐，“好好在一起。”

　　桑植点头，还没说话，小王助理来敲门，说有个紧急会议需要上校参加，桑植想了几秒，对方浩然说：“你放心，我很急。”

　　在方浩然嘲笑前，他挂断了通讯。

　　游乐场里，江郁云最喜欢的项目是跳楼机，极速的坠落中，所有念头都被抛开，大脑空白，肾上腺素狂飙，简单直接的刺激让人上瘾。

　　每次去，他会重复玩很多次。

　　第一次和桑植去，却只玩了一次。

　　璀璨星空专场结束前，桑植终于抽出时间，第一次去主题乐园，陪江郁云一起。

　　那天晚上，真实的天空里没有繁星，人造的梦幻乐园铺满星辰。

　　江郁云牵着桑植的手，在人群里到处走，到处看，第一个项目就是跳楼机。

　　开始前，他小心取下无名指的戒指，包好，放进衣兜，设备缓慢上升，停止，等待坠落。

　　右边的桑植一脸淡定，江郁云说：“你最好一直这么无所畏惧。”

　　桑植只说了一句：“小孩玩的。”

　　来不及反驳，倒计时结束，游戏开始了，江郁云睁着眼，强烈失重感的同时，乐园里闪烁着的星星在眼前连成许多银白的线段，旁人的尖叫声灌进耳朵，短短几秒时间，就回到地面。

　　极短的时间里，只有一个念头涌进江郁云的脑海，排除万难，浮现在他空白的大脑。

　　“以后，要和桑植一起去爬山。”

　　要用很长的时间，和桑植一起爬一座山，看很多的风景，收集一些果实，隽永恒长，才不要像跳楼机，短短几瞬的刺激，什么也留不下。

　　只用了几秒，这个念头在江郁云心里扎根。

　　后来，又用了很多时间，他才理解这个瞬间的自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回归了真实，好与坏参差的真实世界。

　　地面上，桑植帮江郁云解开安全带，面不改色。

　　江郁云拉着他的手站起来：“你不是第一次玩吧，桑植老师，骗子。”

　　“我没玩过。”带着江郁云往排队处走，“基地的训练当然不能算是在玩，对吧，小江老师。”

　　江郁云检查了兜里的戒指，犹豫一下，没有戴上，看到桑植又要去排队：“不玩这个了。”

　　桑植用眼神表达疑惑。

　　江郁云笑：“你又知道我要玩很多次？”

　　“不是吗？”记忆总不会出错。

　　牵着他往另一边走，江郁云说：“今天不玩了，我们去坐旋转木马，你在基地总没训练过这个。”

　　十分钟后，被无数颗星星笼罩的木马世界，江郁云和桑植坐在双人马车上，很慢，很慢地转着，无终无始，和林肯号上真实宇宙的深黑不同，这里的星星长在天鹅绒似的深蓝背景上，优美的音乐里，仿佛在讲述一个童话故事。

　　江郁云傻笑，忍不住戴上戒指，靠在桑植身上，伸长手臂，张开五指，戒指上的宝石融入繁星，怎么看，江郁云也觉得是自己的戒指更亮。

　　“你这样，很容易弄丢。”自我陶醉时，一盆凉水泼下来。
　　江郁云无语：“我有我自己的节奏，你不懂。”
　　桑植看他一眼，不说话了。
　　江郁云收回手，哼了一声，转开脸，不想理他。
　　过了几秒，桑植说：“我是说，你可以一直戴着，不要取下来。”
　　“那不行。”
　　“有什么不行，戒指不是用来戴的？”
　　江郁云更无语了：“这是随便一枚戒指吗？很珍贵。”瞪了桑植一眼。
　　在江郁云转头瞪人的瞬间，下巴被桑植的拇指和食指控制住，再也转不开，只好一边维持瞪人的姿态，一边听桑植说：“你要一直戴着，让别人知道你结了婚。”
　　“各种石头，家里还有很多。”
　　血液从失速的心脏涌上大脑，江郁云眼前轰然开出一朵烟花，他听到自己毫无力度的斥责：“放开。”
　　这天晚上，他们看了相同主题的灯光秀，请路人拍摄的照片里，江郁云举着气球，和桑植牵手站在一处，背后的灯光秀里，宇宙正在经历一场爆炸的初始，亿万年后，光明抵达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