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二虎》西门侑君

3、第 3 章

　　“饭后运动，要不要来打一场？”晚饭后，一行人往住处移动，温锦重向顾飞邀战。
　　“很精神啊你？”顾飞侧目。
　　“我又没被三叔教训得跟条死狗似的。”温锦重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飞脸色一青。
　　“你累的话，我们也可以改天。”温锦重以退为进。
　　“不用。”顾飞英勇就义。
　　“多大的人了还上激将法的当。”顾弦鄙夷。
　　“对这武夫用这招万试万灵啊。”韩家公子附议。
　　“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的够了！”顾飞抓狂。
　　“狼狈为奸应该是这个形态。”韩家公子一指剑鬼和被剑鬼拖在背后的顾弦。
　　佑哥摇头：“剑鬼真是躺着也中枪。”
　　作为被殃及的当事人，剑鬼只好苦笑。
　　“怎么样，要不要来观战？”温锦重招呼。
　　“当然要。”公子精英团其余几人有志一同。
　　“我不要，太麻烦了……”顾弦嘟囔，“再说你俩打架我从小看到大啊……”
　　“从小打到大？”公子精英团几人都挺意外。他们一直以为顾飞是从小到大都孤独地走在功夫的道路上的啊，结果这不是还是有同伴的吗？
　　“不然怎么会被单独隔离到一个院子里来？”顾弦一点不介意揭人老底，“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你俩其实是天敌吧？”
　　“天敌什么的……”温锦重笑，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顾飞和韩家公子之间摆了摆，“这两个才更像吧？”
　　“呃……”顾飞微微尴尬。他承认他确实很多方面都看韩家公子不顺眼，但要说是天敌什么的，那就有点过了。
　　“天敌吗？”韩家公子捏着下巴，略略思考了一下，点头，“确实像。”
　　“喂喂喂，我没怎么着过你吧？”顾飞的脸颊抽了抽。他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厚道了，韩家公子这种人，根本不知道“情分”两个字怎么写啊！
　　“嗯，是没怎么样，就是砍过而已。”韩家公子的语气很赞同。
　　温锦重和顾弦同时看向顾飞，同时开口：“禽兽。”
　　“温锦重，过来跟我单挑！”

　　经过了大约十几分钟的缠斗，顾飞终于一脚把温锦重踢了出去。
　　“温锦重！你又在针上下药！”跌坐在地上的顾飞大怒。在他左腿的大腿上插着数枚细针，正是刚才温锦重在被他踢飞的瞬间打出来的。而且不知道这个温家的现任家长又搞出了什么新药，反正他现在是浑身麻痒却又偏偏动弹不得，郁闷得连杀人的心都有。
　　温家之所以在功夫界属于边缘的存在，就是因为其家学渊源其实并不是拳脚兵刃，而是，毒和药。
　　“在暗器上下药怎么了？老子姓温又不姓唐。”温锦重按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挪到衣架跟前，从鹤氅的袖子里掏出一青一白两个瓷瓶。决定要和顾飞切磋之后，温锦重就回房间换了一身练功服出来，并为了御寒在外面披了一袭鹤氅。
　　“公子，麻烦你帮这个小子上个药。”回手把白瓶抛给了韩家公子，温锦重嘱咐，“把针拔了往针眼上点一点就行。”
　　“为什么是我？”韩家公子微微挑眉。
　　“我自己也要上药啊大哥！”温锦重指了指自己的腹部，顾飞刚才那一腿可一点没留情，不用看她都知道那块地方现在绝对已经青了。
　　“那你也不用找他啊。”顾飞帮腔。不知道为什么，从在茶楼见到韩家公子开始，他就一直觉得不吉利。
　　“因为我是牧师。”韩家公子温柔地笑着，走到顾飞身边，蹲下。
　　顾飞心里一寒。每次韩家公子笑成这样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喝多了，那就一定是有人要倒霉。而以现在的这个情况来看，怎么想这个将要倒霉的都是自己。
　　“顾飞你的混账！老子好歹也是个女人，你就不懂得怜香惜玉一点吗？”温锦重在一旁怒骂。从她为了敷药而撩开的练功服下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那片光洁平坦的腹部上顾飞刚刚踢中的位置处有一块明显的乌青。
　　“自称老子的女人啊……”公子精英团的其余四人微微叹息，真的很没有说服力啊。
　　面对温锦重的指责，顾飞瞄了一眼韩家公子：“论长相，他比你女人多了，你问他我怜过惜过吗？”
　　韩家公子没吱声，只是默默地揪起顾飞左腿大腿处的裤子，跟着一用力……已经被针扎出不少窟窿的布料发出了悲惨的呻吟，破了。
　　“没想到原来你喜欢听裂帛声啊？”顾飞咬着牙苦中作乐，处在这种完全是任人鱼肉的状态下，说他一点不心虚那绝对是假的，“真是奢侈的爱好。”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用撕的用脱的比较好？”韩家公子眯了眯眼，笑，“真是意外的爱好。”
　　顾飞险些一口血哽死。这个韩家公子，他还敢更不要脸一点吗？
　　韩家公子当然敢。压根不急着上药的他一脸兴味盎然地盯着顾飞密密麻麻插满了针的大腿。
　　“……你看够了没？”顾飞越发心虚。虽说都是男人，被看一看也不会怎么样。但坏就坏在韩家公子脸太美、眼神太专注、表情太愉悦，这让顾飞忍不住觉得，难不成、说不定、搞不好……他其实是在被韩家公子调戏？
　　韩家公子抬头，对顾飞笑得很美：“很像刺猬。”
　　顾飞终于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那么喜欢刺猬就去买一只养，不要盯着我一男人的大腿YY。”
　　韩家公子眉梢一抬，顾飞心头一悸。
　　一言不发地拔掉所有的针，韩家公子揪开瓷瓶上的栓子，半瓶青白色的药粉洒满遍布顾飞大腿的血点。
　　“￥＃￥……＆……＆××＠＃＠……”险些冲口而出的惨叫被顾飞死死吞回口中。
　　听到了顾飞几乎快把牙咬碎一样的忍耐声，韩家公子一脸意外地看过去：“很疼？”
　　废话！顾飞肚子里狂骂不止，但因为一张嘴说话就一定会发出狼狈的声音，所以也只好咬紧牙关继续一言不发。
　　“公子你倒多了，这药真的只用点一点就够。”温锦重的提醒姗姗来迟。
　　“那怎么办？洗掉吗？”韩家公子一点都没有闯了祸的人该有的内疚。
　　“不能洗，见水的话，他会更疼。”温锦重制止，“拿手慢慢拂掉就可以。”
　　慢慢拂……所有听到这个词的人都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
　　御天神鸣和战无伤齐齐打了一个寒战。
　　佑哥脸颊抽搐，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吐。
　　剑鬼的脸色有点白，因为只剩一只胳膊挂在他身上的顾弦正用非常学术的口气问他：“难道是这样的？”
　　“为什么我非得被一个男人摸大腿啊！”顾飞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吼出来。跟着就开始一边抽冷气一边露出一脸想死的表情。
　　“老子还想抱怨为什么非得摸你个男人的大腿呢。”韩家公子冷哼一声，抬手拂上顾飞的腿，“就算被摸爽了也别站起来，不然小心被切掉。”
　　魔法师顾飞脸色铁青。

　　不知是顾飞对韩家公子的对抗心太盛还是怎样，总之最后可喜可贺地并没有发生什么流血事件。

　　当晚上线后，顾飞首先杀到了小雷酒馆，果然不久后韩家公子也晃晃悠悠地移动了进来。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温锦重串通好的？”顾飞兴师问罪。晚饭后的那场闹剧，他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被这两个家伙联手阴了一把。
　　“说什么‘串通’这么难听。”韩家公子喝了口酒，“云锦的说话习惯你还不了解吗？只要多想想，自然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闻一知十吗？”顾飞拿过韩家公子跟前的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姑且当这句是称赞。”韩家公子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着，“云锦让我给你上药的时候特别嘱咐‘往针眼上点一点’，也就是说，如果弄多了，你会很麻烦。但也仅仅是麻烦而已，毕竟如果真的有危险的话，就算本公子再怎么天资聪颖，她也不会放心让一个外行来动手的。”
　　顾飞目瞪口呆。能从一句话里读出这么多东西，这得多习惯成自然？果然不愧是以阴险著称的主。不过顾飞倒是忘了，能习惯成自然地在一句话里包藏下这么多东西的温锦重，显然也不是什么忠厚角色。
　　“不过照你这么说，温锦重当初去加你们‘月下独酌’的时候念了月下独酌的诗，这其实也是有深意的是吧？而你理解了这个深意，所以接纳了她？”顾飞回忆起晚饭时的对话。
　　韩家公子慢慢地放下酒杯，起身：“武夫就要有个武夫的样子，舞文弄墨什么的，不是你的这个武。”
　　“靠！”顾飞先表示了一下自己的郁闷，跟着喊住了韩家公子，“你干嘛去？”
　　“混队练级。”韩家公子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飞摸摸鼻子，自语：“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云端城练级组队的城门处，所有常年流连于此的玩家们终于再次见到了那抹他们一度以为就要变成传说的身影。属于那个相貌极美、个性极烂、技术极佳的牧师的身影。
　　“韩家兄弟今天这么早来练级？”曾经有幸邀到韩家公子共组的一个玩家第一个过来招呼。深知韩家公子来者不拒先到先得习性的其余人无不扼腕叹息。
　　“嗯。”韩家公子不咸不淡地应着。混野队，他不认识别人无所谓，别人认识他就够。
　　“那、要不要加入我们？”这人的声音有点抖，可遇不可求的野队之王啊！能第二次邀到，老天要不要待他这么好？
　　“无所谓。”韩家公子应承。
　　“介不介意多加我一个？”另一个声音从韩家公子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
　　几人循声看去，黑衣的法师肩扛紫剑，模样无比欠抽。
　　“这、这这……”练级队的队长张口结舌。虽然云端城立黑衣的法师也不是太少，但拿剑的……果然只有那一个吧？
　　“不去刷你的通缉任务，来这边凑什么热闹？”韩家公子嫌弃。
　　“刷了啊。”顾飞很无辜，“然后跟着坐标过来了。”
　　原本在他们周围的几个玩家听到这句话，纷纷退后。
　　韩家公子瞄了顾飞一眼，提着酒瓶晃开。那模样显然是不想多理。
　　火浪卷过，之前邀韩家公子进队的玩家化光而去。
　　“那我走了啊，你慢慢练。”完成任务的顾飞跟韩家公子招呼。
　　“砍了我准备跟去练级的队伍的队长就想走？你很潇洒嘛。”韩家公子不冷不热地刺着。
　　“啧。”顾飞无奈，“那你想我怎么办？”
　　这时顾飞收到了韩家公子发来的组队邀请。
　　“千里一醉主力输出的队，进不进？”韩家公子向着因为队长被送去坐牢而显得很茫然的那几个玩家招呼。
　　当天深夜，平行世界的官方论坛上，来自云端城某练级小队的感想帖迅速在水区飘起了“HOT”的字样。

　　“千里你啥时候开始混野队练级了？”隔天晚饭后，佑哥趁着上线前向顾飞问道。
　　如果说论坛上出现一个炫耀同时组到了野队之王和杀手之王去练级的帖子是偶然，出现第二个也只是巧合的话，那接着第三第四个，就显得很不寻常了。
　　“谁没事干混队练级啊。”顾飞苦笑着解释。从昨天做通缉任务意外跟韩家公子撞车开始，他后面每次领到的任务对象都是在城门外的组队聚集区。不砍吧，任务视同失败；砍了吧，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每次砍掉的都刚好是韩家公子加入的队伍的重要角色？
　　“这个问题我觉得其实不太难回答。”听了顾飞的疑问后，佑哥干笑两声，“公子那边，他只要事先表态加入被你砍死人的那队就行。练级队那边，如果是比较固定比较熟的，你觉得他们事先商量一下诱捕到你之后给诱饵的补偿……怎么样？”
　　顾飞吐血：“这种贱招，怎么看都像是公子的手笔。”
　　“关于这一点我保留意见。不过照这个趋势下去，短时间里你通缉任务是别想做了。”佑哥拍拍顾飞的肩。

　　通缉任务不能做，刷怪练级不想做，上了线的顾飞先是茫然地在安全区里矗立了一阵，然后认命地朝小雷酒馆走去。韩家公子最近的乐趣在混队练级上，应该不至于在酒馆撞到。
　　但顾飞显然低估了韩家公子对酒的执念。所以在掀开包间门帘的时候，他领教了什么叫进退两难。
　　“今天不做通缉任务了？”韩家公子没事人一样地冲呆立在包间门口的顾飞举了举酒杯。
　　“今天不守株待兔了？”顾飞咬牙跨进包间，在韩家公子对面坐下。
　　“继续守株待兔就看不到炸毛的兔子了。”韩家公子看着顾飞，心满意足地笑。
　　“靠！”顾飞强忍着才没把中指戳到韩家公子眼前。
　　“我说你啊，整我就那么好玩吗？”说到底顾飞也不是笨蛋，按着韩家公子这两天的行动，再判断不出来对方是在故意整自己，他也就不用活了。
　　“是挺好玩的。就跟你有机会就想名正言顺砍死我一样。”韩家公子很淡定。
　　“啧。”顾飞郁闷，“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我跟你就有深仇大恨了吗？”韩家公子反问。
　　“难道说……”顾飞搔搔头发，“真的是天敌？”
　　韩家公子不语，只是默默地倒了杯酒推到顾飞面前。
　　“这么好？主动请我喝酒？”顾飞诧异地抬头。
　　“你可以选择不喝。”韩家公子不咸不淡地飘一句。
　　“你的便宜可不好占。”顾飞说归说，照样还是拿了杯起来喝。
　　“占我便宜？”韩家公子低笑一声，“我怎么记得是我占你便宜呢？”
　　本来还有些不解的顾飞循着韩家公子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大腿，跟着一口酒喷了出来：“你故意的！”
　　韩家公子微微一笑：“你也说了，我的便宜不好占。”
　　“但总有机会占得回来。”想起互有胜负的过往，顾飞也笑得很安心。
　　“只是摸一下大腿而已，没想到你这么耿耿于怀。”韩家公子却摇摇头，“算了，本公子大人大量，现在就让你摸回来好了。”说完，韩家公子撩开自己的牧师袍，露出了被长裤包裹的修长双腿，“需要把裤子也帮你撕开吗？”
　　顾飞看着一脸坦然的韩家公子，心里泪流满面。这人，还能更混账一点吗？“那啥，我去练级。”说完，不等韩家公子回答，顾飞已经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包间。
　　“没种。”韩家公子撇撇嘴，继续喝酒。
　　“逃跑了？”不到片刻，温锦重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落荒而逃。”韩家公子评价。
　　“啧啧。”温锦重摇头，“危机意识挺强嘛。”
　　“野兽的直觉吧。”韩家公子不屑。
　　“其实我很好奇如果他不逃跑而是真的摸上来会发生什么事。”温锦重不予置评。
　　韩家公子一挑眉。
　　三秒后，小雷一脸无辜地端着酒走了进来。
　　“啧，你够狠的。”等小雷离开后，温锦重笑看韩家公子。
　　“可惜他逃了。”韩家公子挺遗憾。
　　“其实我还真没想到你俩能相安无事……或者说，关系还不错？”
　　“那个武夫……”回忆着过往种种，韩家公子忍不住咬牙。如果说他是算无遗策，顾飞就是一力降十会。明明也算是两虎相争的局面，结果却总是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原因分不出高下，这种不完全燃烧的感觉实在让他很不爽。
　　“喂喂……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有点在意过头了啊？”温锦重以手支颐，眯着眼睛盯向韩家公子。
　　韩家公子顿了顿，端起酒来喝：“那是他的荣幸。”
　　“但是你的不幸啊。”温锦重满脸沉痛，“那小子根本就没有这根筋吧？”
　　韩家公子笑：“我很闲。”
　　温锦重捂脸长叹：“所以说，你想玩到什么程度？”
　　“全程攻略。”韩家公子傲然一笑。

　　韩家公子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说是要全程攻略，他就必然不会留下可能成为破绽的部分。
　　所以当顾飞反应过来的时候，韩家公子已经隐隐有了被顾家的四位长辈当做半个儿子看待的趋势。
　　“你挺会讨长辈喜欢啊？”从早餐的餐桌上下来，顾飞忍着额头上想要暴起的青筋对着韩家公子冷笑。
　　“自己忤逆不孝就别看着别人眼红。”韩家公子撇嘴一笑。
　　“你准备什么时候滚蛋？”顾飞青筋。不是他不好客，实在是……自从韩家公子跟自家老头混熟之后，他被“指导功夫”的次数就大大增加，再这么下去，他怕他会忍不住转去指导韩家公子。
　　“顾伯父已经同意我长住了。”韩家公子笑得志得意满。
　　顾飞吐血：“其实你家楼下的煤气爆炸是你干的吧！”
　　韩家公子哂笑，完全不予回应。
　　公子精英团的众人在顾家住了几天之后就各自回程，而在韩家公子和剑鬼启程的前一天，温锦重意外看到了一条煤气爆炸的新闻，地点在韩家公子和剑鬼居住的城市，具体地点则刚好是韩家公子家的楼下。在经历了完全无视被借宿者意见的讨论后，几人作出了剑鬼回去而韩家公子继续作客的决定。
　　“所以说，你为什么非住下来不可？”虽然过去了数天，顾飞依然不明白这一点。
　　“剑鬼家没地方。”韩家公子很冷静。
　　“你不能住亲戚家啊。”顾飞皱眉。因为韩家公子是一人独居，所以那场爆炸虽然轰塌了半栋楼，但至少没伤到其他家人。在这种情况下，他干嘛不回父母那里住？
　　“比起不能选择的亲戚，有麻烦的时候我更想选可以选择的朋友。有问题吗？”韩家公子交抱双臂，斜眼瞟向顾飞。
　　“选择给朋友添麻烦吗？”顾飞一抬眉毛，挖苦回去。
　　韩家公子看了顾飞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
　　顾飞龇着牙吸了口冷气，自言自语：“……生气了？”

　　“所以说，你到底看上他哪里？”蹲在小雷酒馆，温锦重很有兴致地跟韩家公子八卦，“我认识他二十年都没看出来啊。”
　　韩家公子翻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而且论人品，剑鬼老大不比他好太多？”温锦重笑。
　　“剑鬼是兄弟。”韩家公子不给她任何误导的机会，“千里那个堂哥到是好眼光。”
　　“弦子的眼一向很毒。”温锦重耸耸肩，“不过公子，我觉得不管你怎么收拾他，只要不挑明了，那家伙恐怕都发现不了吧？”
　　韩家公子露出一脸鄙夷：“那个武夫……”跟着脸色一变，“你笑什么？”
　　温锦重笑着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只不过平常看你得意多了，偶尔看看你吃瘪的样子也挺有趣的。”
　　韩家公子脸色一黑：“妈的你到底是哪头的？”
　　“我是会让事情变得更有趣的那一头的。”温锦重勾起唇角，“所以现在应该算是你这头的……吧？”
　　“语气词是多余的。”韩家公子仰头喝尽杯中酒，随手把空杯抛在桌上，起身，“无聊，我下线了。”
　　“酒在我屋里，门没锁。”温锦重举杯示意，“建议在院子里喝哟～”
　　韩家公子冷笑一声，跨出房门。
　　而韩家公子提前下线的结果就是等顾飞做完通缉任务习惯性过来蹭酒喝的时候只见到了温锦重一个人。
　　“就你一个？”顾飞意外。
　　“公子上来没多久就下线了。”温锦重淡定喝酒，“挺难得的对吧？”
　　“是挺难得。”顾飞点点头，顿了一下，“他没事吧？”
　　“不知道。”温锦重耸肩，“你觉得他是有事会说的人吗？”
　　顾飞摸摸鼻子：“我也下了。”
　　温锦重举杯示意：“慢走不送。”

　　下线后的顾飞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韩家公子。怎么说这个也是客人——虽然现在俨然在以半个主人自居，怎么说……好像也是自己先戳到了对方——妈的谁信啊！
　　一边搔着头发，顾飞一边带着一脸困扰的表情打开了房门。结果就看到了院子里空荡荡的葡萄架下的石桌旁，穿着原本属于顾飞的黑色汉服的长发青年正揽着酒坛不知是梦是醒。
　　“困了就回屋去睡，在这装死也不会有人来帮你收尸。”顾飞走过去敲敲桌子。
　　韩家公子抬眼：“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顾飞被噎了一下，一时还真想不出话来反驳。
　　韩家公子倒也不执念，只是伸手拍了拍石桌的另一端：“坐。”
　　顾飞黑着脸坐下：“你这个主人招呼客人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韩家公子动动眼皮：“你有意见？”
　　“身为主人，你觉得我不该有意见吗？”顾飞反问。
　　“没关系，我不介意你把我也当作主人。”韩家公子拎起酒坛喝一口。
　　你不介意我介意！顾飞青筋：“女主人吗？”
　　韩家公子动作一顿，斜眼瞟向顾飞。
　　自觉失言的顾飞尴尬地摸摸鼻子：“我是说以你的脸……”
　　“嫁不行，入赘可以。”韩家公子淡定表态。
　　这回轮到顾飞一愣：“我没妹妹。”
　　韩家公子再瞟他一眼，继续喝酒。
　　顾飞愣了片刻，顿悟：“你不是说温锦重吧？她可不是顾家人……”
　　“滚！”韩家公子直接把酒坛子砸过来。
　　顾飞眼明手快一把捞住，这才让里面的酒洒出来太多。“喂喂，虽说这酒是自家酿的要多少有多少，但也别这么浪费啊。”仰头喝下一口，顾飞笑。
　　韩家公子劈手把酒坛夺回来，继续喝。
　　顾飞则有点愣。要是他没看错的话，韩家公子现在嘴对的位置……好像是他刚刚叼过的？
　　“我说。”韩家公子开腔。
　　“嗯？”顾飞转移视线去看人。
　　“明月、清风、醇酒、美人。见此情景，你不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吗？”
　　“美人？你说谁？”
　　韩家公子放下酒坛，转过头眯起眼睛盯着顾飞：“不是我难道是你？”
　　顾飞翻个白眼，顺便把视线从韩家公子脸上挪开：“你想我做什么？”
　　“换个衣服舞个剑什么的。”韩家公子端酒点戏。
　　“你想学功夫？”顾飞挑眉。
　　“打打杀杀的事……”韩家公子鄙视。
　　“我也没指望你。”顾飞反鄙视完，起身，“我去换个衣服。”
　　韩家公子举酒坛示意。

　　“昨天晚上你们一个喝酒一个舞剑，好得很嘛。”早饭的时候，顾弦挂在餐桌上叼着粥碗嘟囔。
　　“既然他诚心诚意地求教了，我就大发慈悲地演示给他看。”顾飞反手用筷子尾点了点韩家公子，结果被对方一筷子敲在虎口上。
　　顾飞吃痛，转头怒目。
　　韩家公子视而不见，淡定喝粥。
　　“啧啧啧。”顾弦咋舌，“虽然我耍不来，可耍帅的剑法和高妙的剑法我还是分得来的。”
　　“高妙的？高妙的他看得懂吗？”顾飞鄙视。
　　“看不懂……你可以教啊。”一直在看戏的温锦重插嘴。
　　“顾家剑法不传外人。”顾飞提醒。
　　“我昨天就说了，虽然不能嫁，但是我可以入赘。”韩家公子放下碗筷，淡然开口。
　　“我昨天也说了，我没有妹妹。”顾飞也重申，“姐姐也都出嫁了。”
　　韩家公子瞄他一眼，起身：“我吃好了。”
　　看着韩家公子施施然离开，顾飞青筋：“他什么意思？”
　　“我估计这意思吧……”顾弦慢吞吞开口，“就是虽然没有姐妹，但是还有你自己啊～”
　　顾飞掉了筷子，顾家长辈们则当场僵住。
　　“不是……”发现长辈们看向自己的视线有异，顾飞连忙就想解释。
　　“小飞啊。”顾大伯语重心长开口。
　　顾飞住嘴恭听，跟长辈抢话什么的，顾家家教里没这条。
　　“我们知道以你对功夫的专注，想找个能理解支持你的普通姑娘成家是太难了点。所以我们从来没有在这方面要求过你什么。”
　　顾飞点头：“是。”
　　“可是……”顾大伯叹了口气。
　　顾飞见缝插针地想解释：“大伯，我跟公子……”
　　顾老爹一挥手，打断儿子的话：“也罢，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要求再多会遭天谴。韩鸳这孩子不错，我也就开明一回，不棒打鸳鸯了。”
　　“三哥，是鸳鸳。”顾四叔笑着提醒。
　　顾老爹瞪了弟弟一眼，继续对儿子说道：“只是有一点，我们顾家的男人，绝对不可以在下面。”
　　“三哥说得好！”顾四叔鼓掌。
　　顾飞茫然地看着自家的长辈们。拜托，谁来帮他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温锦重看着顾飞的反应，转头对顾老爹感慨：“看来小飞是有点惊喜得反应不过来了。”
　　顾老爹摇头：“冤孽啊……”
　　“三叔神吐槽！”顾弦鼓掌。顾二伯瞪了儿子一眼，顾弦权当没看见。

　　“所以说……我就这么被和公子拉郎配了？”早饭一小时后，顾飞终于在讲解下明白了现实。
　　“怎么能说是拉郎配？你这应该是得偿所愿吧？”顾弦表现得很吃惊。
　　“得偿你妹！”顾飞铁青着脸，“你怎么还不滚回去挺尸？”
　　“懒。”顾弦趴在桌子上叹气，“真怀念剑鬼在的日子。”
　　顾飞敲桌子：“不带你这么欺负老实人的啊。”
　　顾弦抬抬眼皮：“怎么能说是欺负，我是在为日后打基础啊。”
　　顾飞愣了愣，张口结舌：“你、你不是吧……”
　　“谢谢你今天帮我趟雷了～”顾弦贼笑。
　　“趟你妹啊！”顾飞怒，“我跟那混蛋没关系！”
　　“怎么，你对老子有什么不满意的吗？”韩家公子不知什么时候晃了过来，站在顾飞身后阴着脸开口。
　　“你有哪里值得我满意？”顾飞起身瞪回去。
　　“脸。”韩家公子斩钉截铁。
　　顾飞无语。如果说别的都有能反驳的立场的话，就只有脸这一点……难道要嫌人长得太好看？
　　“真磨叽！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是排斥这件事还是这个人，赶紧说完就完了，至于叽叽歪歪这么久？”温锦重拍案，一把拖起顾弦，“走了，让这俩没药救的男人自己沟通。”
　　“我想看戏……”顾弦慢吞吞地叹息着被拖走。
　　“坐。”韩家公子大马金刀地坐下，顺便拿下巴示意顾飞。
　　顾飞摸摸鼻子，坐下。
　　“说吧，为了以后的日子，今天就把话说清楚。”韩家公子从汉服衣袖里摸出个青瓷酒瓶杵在桌子上。
　　“以后的日子你妹啊……”顾飞扶额，“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别说我家老头误会了，他没这么活络的心思。”
　　“你什么时候见我解释过我干的事？”韩家公子反问。
　　“妈的你也让我当个明白鬼行不行？”顾飞无力。
　　“反正你都这么排斥，我解释不解释又怎么样？”韩家公子自顾自地举起酒瓶来喝。
　　顾飞劈手夺过：“是你说要把事情说清楚的吧！”
　　韩家公子不语。
　　顾飞揉额角：“我现在很想揍你。”
　　韩家公子哂笑：“你没揍过吗？”
　　“你以为我现实里的一拳和游戏里是一样的？”顾飞咬牙，“我不揍你是不想胜之不武，别以为是我舍不得！”
　　韩家公子一挑眉。
　　顾飞僵化。
　　“你不觉得应该解释点什么？”韩家公子冷笑。
　　“没什么好解释的。”反正已经说溜嘴，顾飞干脆坦白，“怕的话就赶紧回去。”
　　“怕？你什么时候见本公子怕过？”韩家公子笑得很开心，“伯父已经承认我们的关系了不是吗。”
　　顾飞扬起眉：“你认真的？”
　　韩家公子笑一笑，伸手扯住顾飞的领子，拉近：“害羞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顾飞额角跳起青筋：“害羞你妹啊！”

　　当天上线后，顾飞破天荒的没有抓紧时间去做通缉任务，而是消息把温锦重叫道了某家系统开的酒馆。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还是被公子算计了？”坐在角落的位子里，顾飞挠头。
　　温锦重不说话，内心里默默表示不是好像是确实。顾飞和韩家公子的沟通过程早在上线前她就从另一方的当事人那里得知了真相，对于顾飞本来明明是想试探对方结果不小心变成自爆的告白，温锦重表示这果然是武夫和文化人的差别。
　　“你知不知道公子到底怎么摆平我爹的？”顾飞继续问。
　　温锦重继续沉默。她不光知道，她还是参演人员。从公子精英团来访前她打给顾家长辈的关于韩家公子的预防针开始，到互换衣服再到顾飞给韩家公子拿行李，气氛就这么一步一步营造了起来，后面再由韩家公子按照她提示过的四位长辈的个性有针对性地攻略，一切都不要太简单啊！如果说其中一定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是顾飞居然已经陷落了。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看上公子的？”温锦重终于没忍住八卦的冲动。
　　顾飞一脸悲愤：“我怎么想得起来！”
　　温锦重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顾飞黑了脸。
　　“没什么没什么。”温锦重笑着摆摆手，“只不过平常看你得意多了，偶尔看看你吃瘪的样子也挺有趣的。”
　　顾飞不爽：“妈的你到底是哪头的？”
　　“我是会让事情变得更有趣的那一头的。”温锦重勾起唇角，“所以现在应该算是你这头的……吧？”
　　“你什么意思？”顾飞也不傻。
　　“你应该很不爽吧？公子抢先在你家引爆。”温锦重笑得很有暗示性。
　　“非常不爽！”顾飞咬牙。本来他一直都不打算说出来的，毕竟环境的压力太大。结果没想到居然阴差阳错变成父母之命？他承认这件事他应该高兴，但是……妈的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那你就在游戏里找回来吧！”温锦重拍拍顾飞的肩，鼓励，“我可以支招哟～”
　　“你这么好心？”顾飞怀疑。
　　“只要能让事情变得有趣，我都会很好心。”温锦重笑。

　　当细腰舞打开消息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飞熟悉的一句：“细啊！”
　　“要砍谁？”细腰舞飞快回复。
　　消息发出去后如石沉大海，细腰舞忍不住怀疑顾飞是不是下线了，拉开好友面板看看，人明明还在，于是又一条消息追杀过去：“忙得没时间回复了？”
　　“细啊……除了砍人你想不到别的吗？”顾飞回复的消息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无力感。
　　“除了砍人我想不出你还能找我干嘛。”细腰舞很诚实。
　　消息的另一边顾飞泪流满面：“闲吗？我想买点装备，找你当个参谋。”
　　“你们团的男人都死绝了？”细腰舞很意外，挑装备属性什么的，不需要特意找她帮忙参谋吧？而且想想顾飞那一身金金紫紫，喵的他还有买装备的必要吗？
　　“……不是，我挑样子……”顾飞的回复让细腰舞眼睛一亮。有八卦！绝对有八卦！
　　“用不用把落落她们也叫上？集思广益嘛。”
　　“想叫就叫上吧，我先去等你们。”顾飞说着，发了个坐标给细腰舞。
　　“落落！大八卦！”细腰舞转头立刻在行会频道里大吼。
　　正朝交易二街走的顾飞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

　　另一边，在顾飞离开后没多久，韩家公子就晃进了那家系统酒馆，还坐在之前位子上没有动的温锦重冲他扬手。
　　“那武夫去进行所谓的‘暗示性地散播消息’了？”韩家公子过来落座，酒自然是点得最好的。
　　“我就知道你知道。”温锦重也不隐瞒。
　　“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知道。”韩家公子笑。
　　“可惜，那武夫不知道。”温锦重回以一笑，“真想看看他知道了这样其实是顺便帮你宣示了对他的所有权之后的表情。”
　　“真是差劲的嗜好。”韩家公子鄙视。
　　“比不上你。”温锦重拉开消息面板看看，“最新情报，交易二街发现千里一醉携美同游。”
　　韩家公子打开酒瓶，给两人分别倒满：“我们就在这静观其变吧。”
　　温锦重举杯：“干杯～”

　　“我说你们人不用来得这么齐吧？”顾飞看着眼前站成堆的姑娘们，擦汗。
　　“很齐吗？”细腰舞看看周围，也只有落落、七月、冰琉璃和柳下这几个跟顾飞比较熟的过来了而已。
　　“很齐。”顾飞继续擦汗，自己一个人带着五个姑娘逛街，压力会不会大了点？
　　“没关系，人多力量大。”落落笑着刷了一个回复术在顾飞身上。
　　顾飞一抖，不可避免地脑补了把落落替换成韩家公子后的场面，跟着再一抖：“走吧走吧，开始逛起来吧。”
　　“我说啊，你到底想买什么装备？”细腰舞开始套话。
　　“戒指或者腰带或者项链或者头饰？”顾飞反问。
　　“你毛都不知道你叫老娘来帮你参谋？”细腰舞摸刀，“你怎么不说还有衣服武器！”
　　“衣服他本来那件就不差，武器他又用不到。”顾飞诚实。
　　细腰舞立刻在行会频道里消息：“资料一，非物理攻击系职业。”
　　没有到场的姑娘们纷纷表示收到。
　　“你想要什么款的？”落落也笑着凑上来。
　　“华丽一点但别太女性化吧？”顾飞依旧没主意。
　　“那你身上的这件法袍最合适。”落落笑，不动声色试探第二步。
　　“法师袍牧师穿上能完全发挥属性吗？”顾飞是真不知道，“况且，他穿黑衣据说挺吓人的。”
　　细腰舞继续在行会频道里消息：“资料二，牧师。……应该是光明的。”
　　“落落姐？”冰琉璃在频道里弱弱地发了一句，立刻淹没在众姑娘刷屏的“收到”中。
　　“穿黑衣吓人？哪有那么夸张。”柳下不信。
　　“有啊。御天看到以后就没再敢正眼看他。”顾飞立刻把御天神鸣卖掉。
　　细腰舞狂发消息：“御天神鸣是目击者，葡萄，交给你了！”
　　“我办事，你放心！”葡萄的热情隔着消息也依旧能够看到。
　　片刻之后，葡萄消息回复：“御天说没有这回事。”
　　“御天只是不想在你面前丢脸而已。”落落淡定表态，“把前因后果告诉他，应该能有答案。”

　　“我了个擦！千里给公子买东西？！”练级区里御天神鸣一声惊叫。
　　火燃衣手一抖，“烽火连城”的吟唱生生被打断，手忙脚乱补个火树千重焰，火燃衣回头问：“你说啥？”
　　御天神鸣颤抖着把葡萄发来的消息念了一遍，整个练级小队全体成员石化。
　　“千、千里一醉和韩家公子吗……”火燃衣擦把头上的冷汗，微妙地有了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他、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说起来你们前阵子不是佣兵团聚会来着？你就没看出来？”
　　“看你姐夫啊！毛都没有！”御天神鸣满地乱走。顾飞和韩家公子联手……不是，联姻？那他们还有活路？“不过我们走的时候不是一起的，我比较早。剑鬼和佑哥也许知道点什么。”
　　“千里跟公子？他们怎么了？”这是佑哥的回复。
　　“千里跟公子？公子家出了点事，现在应该还在千里家住着吧。”这是剑鬼的回复。
　　御天神鸣泪流满面：“登堂入室……燃衣，以后没事不要惹他俩……”
　　火燃衣深深点头。

　　当晚，当平行世界论坛的云端城板块上出现标题为“千里一醉携众美女逛街，目标竟是绝美光明牧师”的帖子时，无论是顾飞、温锦重还是韩家公子，心里都表示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