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异而生》莫屿枫

5、第一次实习任务

　　孙乐一轻轻拽住他的袖口，唐若寒侧身迈了一步，想要避开她。
　　“我们进去，也会死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恐惧，但唐若寒知道这只是伪装。
　　早知道不答应和她一组了。
　　“不知道。”
　　他态度冷淡，孙乐一却没有受到一点打击，“这次任务结束，你能考虑和我在一起么？
　　唐若寒扯出自己的袖口，“我没有恋爱的打算。如果非要找对象，我宁愿对方是具尸体，机器也行。”
　　田云柯出现在门口，走到他们身边，孙乐一不好再纠缠，唐若寒松了口气。
　　“这里刚发生了什么？”
　　他袖口的血迹已消失，想必是被他处理了。
　　孙乐一表示自己来的时候已经是这种局面，唐若寒也说不知道，并不打算暴露自己提早来的事。
　　楚洺这次没戴眼镜。
　　她真的去把近视治好了？
　　“我刚在走廊上，看见有人带着一具尸体。”
　　另外两人表示他们也看到了。
　　唐洺问了和孙乐一刚才一样的问题。
　　四人间的氛围变得古怪，每个人各怀心事。
　　果然，人之间很容易互相猜疑。
　　田云柯突然开口，“你们能保证，不攻击同组的人吗？”
　　楚洺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两人相触的目光像是两条吐着芯子的蛇，互相审视。
　　“谁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唐若寒往后退了一步。
　　他身旁的孙乐一没有假笑的伪装，看上去也有些危险。
　　有意思。

　　虚拟屏幕上出现五道门，上方标有数字。
　　“进去吧各位，开始你们的第一次实习任务”，班均皓告诉他们。
　　和他猜的一样。
　　唐若寒径直走向八号门，另外三人也跟上他。
　　从门外看，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但踏入那扇门，唐若寒眼前出现一座城堡。
　　城堡整体为水蓝色，在阳光下显出水晶一样透亮的色泽。
　　孙乐一“哇”了一声，“好漂亮。”
　　田云柯打破她的幻想，“如果你死在这里，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孙乐一睨他一眼，不再发表自己的感叹。

　　“欢迎各位来到异类空间。你们是受邀到城堡参加宴会的客人，同时也是负责盗取情报的卧底。请勿暴露自己的身份，邀请函将于一分钟后发放，你们有三个小时完成本次任务。”
　　机械音结束，四封邀请函出现在他们面前。
　　孙乐一将它们拾起，递给身旁的人。
　　田云柯问，“我们要盗取什么？对象是谁？
　　唐若寒打开邀请函，纸张为深棕色，表面很光滑，没有包装，只是被简单对折起来。
　　这么豪华的城堡，配上这么简陋的邀请函，还真是过于随意。
　　邀请函里的话简短，用漂亮的花体写着，“诚邀唐若寒客人于X129年10月10日14时10分参加此次宴会，切勿迟到，敬上。”
　　只有他的名字是蓝色，其余为黑色。
　　没有邀请人落款，也没有多余的信息。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见他一直看着邀请函，楚洺问道。
　　“没有”，这是实话，“只是快迟到了，我们不如先进去。”

　　守卫核验过身份，放他们通行，同时把邀请函烧毁。
　　早知道再多看几眼，如果上面有什么被错过的信息，就麻烦了。
　　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被一个接一个放行，形形色色的打扮和不同的脸孔，唐若寒没能看出什么特别。
　　这些宾客只是NPC一样的角色，还是他们之中，会存在有特殊身份的人？
　　城堡有着鲜明的上世纪建筑的特征，可来宾的穿着却非常现代化。
　　不能以所谓常识来推断与地下城有关的一切，唐若寒告诉自己。

　　走过长长的走廊，光芒渐渐隐去，最终陷入完整的黑暗。
　　唐若寒变得警觉，身后出现几团移动的光亮。两团蓝色和一团黄色，是他们手环泛出的光。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前面还在移动的人群突然停下，无数双眼睛盯着黑暗中亮起的光，唐若寒听到了奇怪的，像是骨骼被扭动的声响。
　　“把你们手环的光遮住，别让这些人看见。”
　　那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人群已经把他们包围，发出诡异的笑声。
　　唐若寒往后退了退，混在人群中。
　　那些人的眼睛，像想要疯狂撕扯猎物的捕食者。
　　一束光从上方倾泻而下，众人抬起头，楼上的人戴着面具。
　　“看来我们轻而易举就找到了猎物。”
　　那面具中央有一个黑色的菱形，其余部分为白色。
　　菱形的大小不断变化着，现在被横向拉长，看起来像巨大的裂口。
　　三束光落下，三人被几位穿着像仆从的人把双手反剪，押送着一步步走上楼梯。
　　唐若寒闻到一股淡香，灵力的气息。
　　那气味醉人，却有毒。
　　随着吸入的气体一点点增多，押送他们的仆人卸了力，“噗通”一声倒在台阶上。
　　楼上的人转过身，静静看着朝他靠近的孙乐一。
　　田云柯与楚洺也因为她的攻击丧失了大部分行动力，但唐若寒身边的人却没有晕倒。
　　如果他们是普通人，应该和那些仆从一样才对。
　　还是说，他们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寒意从周围一寸寸侵袭，唐若寒终于找到那份怪异感觉的源头。
　　既然如此，楼上那个戴面具的，必然也不是真正的人。
　　不知孙乐一有没有猜到这一点，所有人都静默地注视着她走上楼，直面那副面具。
　　“你是城堡的主人么？”
　　没有回答。
　　那一个完整的菱形分裂为无数同样大小的小块，楼下的“观众”们骚动起来，朝孙乐一扑去。
　　在人群展开攻击的那一秒，孙乐一抬手扯下那人的面具。
　　一张被毁坏得不成样的脸。
　　脸皮被撕扯下，那张面具粘连着血丝，在松手的瞬间掉落至地面。
　　撞击地面的声音明明很轻，却让人感受到灵魂被撕扯的撼动。

　　唐若寒感受到浓烈的香气，呛得有些刺鼻。
　　“别继续攻击，对他们没用”，他朝孙乐一喊道。
　　疯狂的人群已经蜂拥而上，孙乐一拉起楚洺和田云柯，“那要怎么做？”
　　唐若寒也不知道，异能者的攻击对这些人没有一点伤害。
　　“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东西？”他问孙乐一。
　　孙乐一拽起没有面具的“无脸人”，往楼下一扔，人群却没有跟随他而去。
　　楚洺和田云柯恢复过来，三人狂奔上三楼。
　　人群在二楼停下，追击他们似乎并不是这群人的目标。

　　“我刚差点被你害死，你使用异能为什么不避开自己人？”
　　田云柯一边质问一边用力推了一把孙乐一。
　　正向治疗属性的异能者，可以恢复自己和旁人的灵力，也可以将其削减。
　　孙乐一刚消耗了一部分灵力，加上田云柯对她的攻击，灵力不稳，变得有些虚弱。
　　楚洺把她扶起来，“行了，你真的打算和队友互相残杀吗？”
　　田云柯不回答。
　　三楼为客房，他推开一扇门，自顾自走了进去。

　　他们争吵的片刻，唐若寒走到那具掉落下的“尸体”面前仔细端详起来。
　　“尸体”脸朝地，面部的血丝似乎和地面粘连在了一起。
　　一楼大厅与二楼间有约十米的高度差，从这里摔下来，他身上却不见一点伤痕。
　　唐若寒把他翻了个面，在他各个口袋里摸索起来。
　　外衣内侧的口袋里有一把钥匙。
　　这是做什么用的？要告诉他们吗？
　　楼上没了争吵声，他握着那把钥匙往上走，那几个仆从被人群踩踏得血肉模糊。
　　为什么只有他们是真正的人？
　　有些不想弄脏手，但唐若寒还是翻动起那几具尸体，六人身上都有一把小刀，打火机，一截绳子。
　　只有其中一个人的身上藏了一封信。
　　血液浸染了一半信纸，好在字迹还能辨认出。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但请你相信我说的话。这里已经被控制了，真正的城主早被杀死，好在他们还没找到他的秘密。请你务必阻止他们找到它，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带着这个秘密逃走。
　　别相信他们的话，别相信任何人，别相信任何人！”
　　透过这封信，唐若寒窥见了一部分这里的真相。
　　他们要找的，是城主藏起来的秘密？
　　这些不算人的“客人”又是什么东西？
　　他们被什么所控？
　　他拿起打火机，把那封信点燃。
　　燃烧的余烬落至地面，成为最不起眼的存在。

　　宾客们全聚集在二楼走廊，像失去操控的木偶般呆滞。
　　唐若寒走到他们身边，那群人没有任何反应。
　　他在其间穿梭，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男女老少，长相各异，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被控制？
　　难道他们是人偶？
　　他并不想去触碰那些东西，哪怕他们不是人。
　　翻动尸体的原因，他的左手沾了不知几个人的血液。
　　好脏。
　　他随手扯起身旁一个男人的长风衣，用力擦了擦手，还顺便擦干净了那把钥匙。
　　手心残留了一些已干涸的血迹，不知道出去之后，它会不会消失。
　　看着通往三楼的楼梯，唐若寒握紧那把钥匙，决定先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