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两位校草在一起了》西风梧桐

9、第 9 章

　　与许时泽分开后，余清淮心里不由窃喜。许时泽显然没有意识到，是他自己主动提出送花，而非他对凌慕青解释时说的恰巧朋友需要。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不知是庆幸许时泽没有拆穿，还是该笑许时泽脑中装的全都是浆糊。

　　不过，余清淮突然感觉助人为乐确实不错，怎么以前就没开窍？

　　他“啧”了一声 ，继续朝实验室走去。

　　凌慕青送走他们后，便走到小慕静静趴着的那处。他缓缓蹲下身，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的侧脸上，增添了几分柔和。

　　他伸出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轻声道：“小慕，今天有位好心的陌生人对我说加油了，哈哈。我们也一起加油。”

　　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对于凌慕青而言，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变得明亮。

　　—

　　夜幕低垂，临近歇业时间，凌慕青手中紧握着扫帚，开始了一天结束后的清扫工作。

　　动作虽慢却极有条理，扫帚轻柔地划过地面，带起细小的尘埃与枯萎的花瓣，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偶尔，他会停下来，用手指轻触某朵花的边缘，似乎在和它对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夹杂着土壤的清新味道。

　　凌慕青的动作既熟练又充满谨慎，他依靠着记忆与触觉，在这片熟悉的领地中游刃有余。

　　随着夜的深入，花店外行人渐稀，偶尔传来的几声车鸣也很快消失在远方。

　　凌慕青继续清扫，直到听到门口的铃铛响起，他反应迅速，友好道：“欢迎光临。”然后，将扫帚轻轻放于一旁。

　　顾客推门而入，店内的布置立刻吸引了她的目光：各式各样的花卉按照色彩和形态巧妙排列，从热烈奔放到淡雅清新的都有，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主人的用心。柔和的灯光下，花瓣上的露珠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正当来人准备开口时，视线不经意间转向了店内的一角。见凌慕青手持盲杖，正缓缓走来。

　　“你好……”最终，来人只是轻轻吐出了这两个字。

　　“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来人朝凌慕青身后望了一眼，礼貌地问道：“请问你们店长在吗？我想先问问他。”

　　听到这话，凌慕青心中微微一颤，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掠过心头。但他迅速调整了情绪，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语气平和而耐心：“您好，我就是店长。您有什么想问的吗？”

　　凌慕青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迟疑或不满，反而透出一股从容。来人不禁一愣，露出惊讶的神情，仿佛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这位店主。

　　她听到凌慕青的回答后，脸上闪过一丝歉意，连忙说道：“啊，不好意思。”

　　这时，门口的铃声再次响起，是她的朋友。随后她走到门口，与朋友低语了几句：“先等一下，我刚才才知道这家店的店长是盲人，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啊？你觉得要换就换吧。”

　　“还是换吧，换一家还是靠谱些。”

　　人们无意间的话语，有时却成了致命的伤害，一刀一刀刮在被凌迟的人身上。

　　看似随意的言辞，却总能在无声中割裂最柔软的部分，留下无法愈合的伤疤。

　　凌慕青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们的低语，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心中蔓延开。他想反驳，告诉她们自己同样能够做到很好，甚至更多。他更想说，每个人都有权利得到机会，不应该因为身体的某些限制就被轻易否定。

　　然而，她们的对话毕竟是他无意中听到，直接回应未免有些无礼，也会破坏现在的氛围。

　　最终，凌慕青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他继续保持温和的笑容，礼貌地说道：“两位慢慢看，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告诉我。”

　　那两人果然没有选择凌慕青的店，一句话没留下便匆匆离开了。门铃的轻响在空中回荡，仿佛是对这短暂的相遇画上了句号。

　　凌慕青苦笑了一声，继续着手中的工作，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坚持自己的决定，用心经营这家花店，用每一份努力和真诚去赢得顾客的信任。

　　时间会证明一切。

　　轻轻合上店门后，凌慕青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和小慕一起去了小时侯凌回舟和苏青经常带他去的那个公园。

　　五月的晚风带着些许凉意，却也夹杂着远处花香的温柔。

　　月光如洗，四周的树木轻轻摇曳，投下一地树影。稀疏的人声在空中飘荡，远处有孩童与大人的对话，偶尔传来的笑声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这片宁静。

　　凌慕青深吸一口气，那股熟悉的味道传来，混合着草木与花朵香，瞬间将他带回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闭上眼，他似乎能看见小时候自己与父母一同在这条小路上散步的情景，那时的幸福感至今依旧清晰。

　　小慕似乎察觉到了凌慕青走得很慢，它在前方也悄悄放慢了步子，静静地走在他身旁。

　　凌慕青又想到了方才的事，想到了自己做的这个选择到底正确与否，到底值不值得他花费了如此多的时间和心血。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不过是为了自己所谓的热爱而牺牲他人的精力，将他人的真心帮助当成垫脚石。仔细想想，似乎确实是踩在了别人的肩膀上，他才有如今的一切。

　　凌慕青回忆起小时候的天空很蓝，月亮很圆，星星很闪。如今，他抬头，却是一望无尽陌生的黑。

　　天上不知是否有月亮和星星，月亮是什么形状的呢？星星还是闪闪发光的吗？

　　小时候身边总会有人回答他，而现在，只有耳边的风声在低语。他听不懂，毕竟，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

　　上天曾经赠予他一片坦途，如今却将一切收回。上天也曾让他做了美梦，但梦总会醒。

　　他猜上天应该在考验他。美梦醒后，又赠给他噩梦，仿佛在说：不用谢。

　　思绪渐渐飘远，直到苏知远的来电将他拉回现实：“喂，表哥。”

　　苏知远始终放心不下他一个人，每周都会打来询问情况。

　　“慕青，今天怎么样？”

　　“还好，表哥你放心。”

　　“现在到家了没，你一个人我总不放心。”

　　“还没呢，我在外面散步，等下就回了。”

　　“散步？”苏知远心中一紧，在他的认知里，一般心情不好时才会散步，他有些担心，“怎么了慕青，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的事，表哥。你真的放心，我很好。我快要散完了，而且，这里离我家不远。”

　　苏知远知道凌慕青性子，心里有事只会自己默默藏着，他将信将疑：“好……好吧，我得空的时候再来看你，你最好不要耍心眼。”

　　“真的没有啦。”

　　听到凌慕青一笑，苏知远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又听凌慕青问道：“那表哥，你什么时候来？”

　　“嗯——大概没多久了。怎么，你想做什么？”苏知远有意逗他。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着表哥要来，我准备准备，好好招待表哥。”对凌慕青而言，苏知远不仅是对他影响最大，也是帮他最多的人，他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慢慢感谢苏知远。

　　“有心了噢——”苏知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行了，散完赶紧回家，好好休息哈。”

　　结束后，凌慕青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没有继续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他觉得身边还有愿意帮助他的人，便已经足够了。

　　他不敢奢求太多。

　　—

　　洗完澡后坐在床上，凌慕青又打开了最近他常听的那首歌。

　　在漫长的路上，我听风的歌唱，
　　看不见的风景，却能感受它在心上。
　　每一步都坚定，每一刻都勇敢。

　　……

　　我不需要同情的目光，
　　我要的是平等和希望。
　　世界如此多姿，
　　即使闭上眼也能感受它的温暖。

　　……

　　自从失明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听歌了。因为有些歌，总给他一种孤独感、悲伤感。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尝试从歌中寻找答案和方向。而他听歌风格也大改从前，最终，凌慕青习惯沉浸在歌中，将外界纷扰抛之脑后。

　　每当他心情低落时，凌慕青总会想起这首曲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无法自拔。

　　—

　　“臭小子，你可算醒了，把你妈吓坏了，快过来给她瞧瞧。”

　　他刚一睁开眼，便看见凌回舟正站在苏青身边，轻声唤着他。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却也满是温柔。

　　凌慕青撑起身子，看到母亲脸上残留的担忧与疲惫，心中一阵愧疚，连忙下床，轻轻走到她身旁，低声说道：“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凌慕青反应回来他这是读高中时，那时的他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卧病在床。苏青忙碌的身影在他模糊的视线中来回穿梭，一会儿为他更换冷敷的毛巾，一会儿又轻手轻脚地为他准备易于消化的食物。

　　“爸、妈，你们不要走好不好，我好想你们。”凌慕青突然急促地哽咽起来，声音中带着颤抖。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苏青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柔声道：“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在这儿吗？”

　　凌回舟也是一脸不解：“臭小子，是不是病傻了？”

　　凌慕青的心中涌动着强烈的情感，他试图向前，想要紧紧抱住眼前的父母。然而，在手指即将触及的那一瞬，一切都变得虚幻。周围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凌慕青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依旧躺在那张熟悉的床上，房间里静悄悄的。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泪水早已无声滑落，浸湿了枕头。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

　　刚才的一切就像一场真实的幻境，让他既感到温暖又无比痛苦。父母的身影在梦中如此清晰，以至于当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时，那种突如其来的空虚感几乎将他淹没。

　　他静静地躺着，呼吸沉重，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他们去世后，第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对他们这么久才愿意回来看他而伤心。凌慕青只是在心底默默地念叨着：爸、妈，你们终于来看我了……

　　痛苦无声，却强烈，似深海中的暗流，虽不显山露水，却足以将人心撕扯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