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两位校草在一起了》西风梧桐

5、第 5 章

　　声音如此熟悉又陌生，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真切地落入耳中。苏知远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看向凌慕青。

　　“慕青！”苏知远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立刻握住凌慕青的手，感觉到熟悉的体温，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你终于愿意说话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慕青的声音虽然很轻，但那一句“表哥”，却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驱散了连日来积压在苏知远心头的阴霾。

　　苏知远知道，凌慕青终于劝说了自己。但不确定的是，凌慕青以后的状态会不会不稳定，会不会再次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我感觉好多了。”凌慕青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言辞，“对不起，表哥，我之前的态度……”

　　意识到凌慕青在道歉，苏知远觉得那个小时候做错事后又屁颠屁颠认错的凌慕青回来了。他愣了一下才道：“这没什么，慕青，你不要这么觉得。换作是我，我肯定也会那样说。”

　　苏知远觉察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不妥，仿佛无意中揭开了凌慕青的伤疤，连忙补充：“我不是这个意思，慕青，你别多想……”

　　苏知远感觉自己越说越乱，正不知如何解释时，便听凌慕青开口道：“这些天辛苦表哥了。”他稍作停顿，轻声道，“我想摸摸我爸妈。”

　　苏知远反应过来，既然凌慕青已经想清楚了，他也不便再多说，将凌回舟和苏青的骨灰罐缓缓递到了凌慕青手中。

　　凌慕青苍白的面容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没有血色。

　　当感受到骨灰罐时，凌慕青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是要撑起的不仅仅是自己虚弱的身体，还有那份几乎将他吞噬的悲痛。他的手指摸索着，最终紧紧扣住了床沿。终于，在一阵艰难的挣扎后，他缓缓地从病床上撑起了上半身。

　　苏知远看着凌慕青艰难撑起，心中一紧，本能地想要上前帮助，但伸到半空中的手忽地停下。他知道此刻任何外力的帮助，都可能成为凌慕青心中新的刺。

　　所以，他只能强忍着冲动，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复杂的神色。他知道，此时的凌慕青需要的是尊重，而不是同情；是理解，而不是怜悯。

　　凌慕青的手指在空气中缓慢划过，终于，指尖触及到了冰冷而光滑的罐体表面。他没有立即动作，而是停顿了片刻，仿佛在确认这份触感的真实性。接着，他缓缓地将手臂环抱过去，紧紧地将骨灰罐拥入怀中。那一刻，所有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离，唯有怀中的重量是他与过往联系的唯一证明。

　　苏知远主动静静地离开了病房，他知道，这一段时间，是属于凌慕青自己的。

　　刚出病房，苏知远便接到了母亲孙叶的电话：“喂，知远啊，你表弟现在怎么样了啊？”

　　“情况有所好转了，但是还得慢慢来。”

　　“唉，你以后跟他不要走太近啊。他家都成这样了，我们家条件也不是很好，能帮的不多。”苏知远家妻管严，苏安平日里没少怕孙叶。

　　苏知远预料到孙叶大概是这般态度，特意走远些说道：“妈，我知道了。但起码是一家人，现在我能帮一下就帮一下。”

　　“那你就替我们看望你表弟，我们这边实在走不开。”

　　“好的妈，那你先忙。”挂断后，苏知远虽是口头答应，但心中却另有打算。

　　毕竟，在他眼中，凌慕青从小便是他那个触而不得的娇贵弟弟。

　　—

　　余清淮想在母亲节这天买束花，希望能让夏寻过一个浪漫的节日。刚在学校做完实验，回家路上，恰巧遇到一家花店。

　　余清淮推门而入，铃铛声轻脆地划破了店内的宁静。不同于寻常花店的喧闹与纷杂，这里，每一寸空间都透露出一种别致的静谧与和谐。店内光线柔和，温暖如春，各色花卉错落有致，显然得到了店主细心的关怀与照料。而在这样一个充满生机与色彩的世界里，一条导盲犬却显得尤为特别，它静静地蜷缩在一隅，毛发油亮，眼神沉稳，与周遭的繁华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欢迎光临。”不远处的声音传来，温和有力。

　　显然，声音主人的打扮是花店的店主。但不难看出，他，失明了。

　　余清淮顿时明白，那只导盲犬为何会在一旁。他觉得不可思议，作为盲人的店主，不知要经历多少折磨和打击，也不知照料这些花卉，需要克服多少困难，付出比常人多出数倍的努力。

　　他变得小心翼翼，即便如此，导盲犬的安静还是让他觉得自己弄出了些许动静。

　　“您好？”凌慕青没听到客人的回应，接着问道，“请问需要什么花吗？”

　　余清淮的思绪被拉回：“哦哦，你好。因为今天是母亲节，我想要买束花送给我妈，你有什么推荐吗？”

　　凌慕青拄着盲杖，慢慢摸索朝声音源头走来，但这位客人身上散发的药水味让他眉头一皱，淡淡道：“这里有康乃馨、百合、玫瑰、郁金香、萱草，看您需要哪种。”

　　凌慕青并没有像对其他客人那样，依靠自己的记忆和嗅觉带着客人到花前介绍，他只是站在余清淮一旁回应。原因只是余清淮身上的药水味实在浓烈，勾起了他一些非常不愉快的回忆。

　　余清淮之前在其他花店买过，通常店员都会领着他参观不同的花卉，有些店员会为他耐心解释每种花的寓意。但这位盲人店主只是站在旁处为他列举。余清淮没有过多计较，毕竟作为学生，对特殊人群的理解和关爱必不可少。

　　他见店主没有进一步举动，犹豫片刻后说：“那就康乃馨吧。”

　　“好。”凌慕青依旧是那般态度回应。

　　看着凌慕青慢慢走到康乃馨前，又慢慢将其放于旁处包装，一系列熟悉的流程让余清淮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余清淮接过那束包装好后的康乃馨，心中不由一震，几乎能感受到凌慕青所倾注的温柔与用心。尽管眼前的人无法用双眼见证这一刻，但他创造的美好却让手中的花束更加生动。

　　凌慕青将花递给余清淮后便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小慕，缓缓蹲下轻轻抚摸它。小慕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也将头伸向凌慕青。

　　余清淮不解，这位店主实在有些奇怪。他对待客人不像其他店那样热情，反而让他有种买了花就该快些离开的感觉。尽管店主没有明说，但余清淮总觉得自己待在这儿显得有些多余。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余清淮话音刚落，四周却是一片沉寂，仿佛他的话语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湖水中，连一丝涟漪也未能激起。尴尬如细密的网，悄然间铺满了每一个角落。

　　见凌慕青依然蹲着轻柔地抚摸导盲犬，余清淮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店内店主的态度隐约透着几分不耐与冷淡。

　　他刚想转身离开，便看见又有顾客进店买花。那位店主起身，态度温和地说：“欢迎光临。”

　　顾客回应道：“你好，今天是母亲节，我想买束花，除了康乃馨，还有什么推荐的吗？”

　　“有的。可以看看玫瑰、百合……”说着，凌慕青便缓缓走到不同区域为那人介绍不同种类的花卉以及寓意。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凌慕青双目失明，便客气说不用这么麻烦，他自己可以根据描述看看。但凌慕青还是坚持在他一旁为他解释。

　　余清淮心中一顿，困惑不已，心想：这是区别对待？

　　凌慕青对那人礼貌周到，服务到位，临走前还不忘说：“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余清淮更加疑惑，他立马回想之前自己是否失礼，是否哪里做得不当，但始终没找出缘由。

　　和那人一同离开后，余清淮一路上仍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快到家时，才暂时放下心中所想。

　　凌慕青在一年前出院后，主动向苏知远提出自己需要接受盲人教育，不然今后的生活难以继续。苏知远自是答应，并且在他学习期间，时常到凌慕青家陪他。

　　也是在这段期间，凌慕青提出了之前他筹备已久的想法——开一家花店。

　　苏知远劝过他，也帮他详细分析了其中的种种困难。但凌慕青的坚持，让苏知远最后败下阵来。于是，凌慕青在苏知远和室友的帮助下经营了这家“慕星花园”。

　　这天是周日，工作后的方逸晨和周子坤闲来无事便会在凌慕青花店附近逛逛。由于凌慕青开店不久，他们都不太放心他独自一人，便商量好每周会来“慕星花园”几次。一方面是为了观察凌慕青自己经营花店是否顺利，另一方面则是确保凌慕青下班后回家路上是否安全。

　　但这些天下来，除了开业那几天凌慕青有些生疏，速度有点慢外，一切还算顺利。幸运的是，顾客见凌慕青情况特殊，而且店里的花材照料得很好，便也没人抱怨，这让他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凌慕青学习完后，苏知远便带他去导盲犬学校和小慕相处了好些时日，然后申请带回为的就是凌慕青以后走路更安全些，而不仅仅是依靠盲杖。此外，小慕也可以陪着凌慕青，让凌慕青减少孤独感，远离原本困住他的梦魇。

　　“今天任务完成，看来真的是我小看凌慕青了。”见凌慕青平安回到家后，方逸晨伸了个懒腰。

　　“那可不，也不瞧瞧咱凌慕青是谁，他可是校草，他不优秀谁优秀。”周子坤日常和他拌嘴。他心里始终认为凌慕青不仅仅只是颜值上配得上这个称号，更重要的是凌慕青骨子里的品质。

　　“行行行。”方逸晨有些无奈，接着道，“不过，凌慕青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

　　“你说呢，肯定很难啊。换作是你，我估计你早就放弃自己了！”

　　方逸晨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看向远处。

　　夜空中挂着一轮残月，冷冷地散发着银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