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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好一个男版范铃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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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合租屋,刚打开房门唐鹿鹿就从床上跳下来,开始了倒豆子模式。
“安夕我跟你说,我已经买好了横店的票,明天就出发!正好周末,我们一起呀!等我在那边租好了房子,你每周末都过来,我们一起拍戏!”
唐鹿鹿真是神人,毕业一年完全没被磨掉棱角,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反而开启了青春期,整天学舞蹈学音乐,每个月的工资全部用来缴房租和学费,最近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又入迷了演戏,疯到裸辞,嚷嚷了好几天要去横店。
杭城的夏季闷如火炉,即便是夜间,室外走两步也感觉会化在路上,进屋吹上了空调,安夕这才感觉活过来一点。
如果说现在的生活如同在沙漠里日夜炙烤,唐鹿鹿就是天降的泉眼。
在刘晓和范铃铃的冷热夹击下,安夕整日里战战兢兢,绝望地发现自己越来越冷漠多疑甚至暴躁,下班后看着唐鹿鹿叽里呱啦分享各路趣事,心情被无限治愈,终于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无保留的释放美好。
一想到后面连她也要走了,心下开始恐慌。
“你还是放过我吧,我累死累活等来了周末,还要陪你演戏打工,生产队的牛也不是这么使的,”安夕喝口水缓了缓, “不过呢周末肯定去骚扰你,但我是去度假,你可得吃喝住玩一条龙服务!”
“放心吧,安夕大宝贝来了,我当然好吃好喝地伺候了,别说我陪玩了,横店一众帅哥随你挑!”唐鹿鹿越想越美,开始幻想,“等我火了,你就将离职报告扔那两女魔头脸上,姐养你!”
幻想,人类快乐源泉之一,在封闭的内心世界中探索关于自我的无限可能,这对安夕而言已经是一种奢侈的精神之旅了。
关于未来的自己,只想知道这份规划会收到怎样的反馈,掏出手机,刘晓还是没有回复。
“好啦,戏还没拍一部,已经想好爆红后的日子怎么过了,那我先预约个助理的岗位,唐大顶流,请问明天几点的票哇?”
喝口水缓过来,安夕就拉着唐鹿鹿开始整理行李,在女魔头手下一年,别的不说,这执行力直线提升,口里念叨着要收拾换洗衣服、洗漱用品、化妆品全套,手上速度不减,转眼一箱子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
唐鹿鹿手忙脚乱地跟不上节奏,急着大喊:“安助!安助!快帮我想想还有一箱衣服放哪了?”
“对啦,你的证件要单独收好,衣服什么的忘了都没事,我随时给你带过去就好了,证件忘了就麻烦了,你是不是还要办理演员证之类的?”
说话间,安夕已将唐鹿鹿最后一点行李码好,准备合上行李箱。
“对哦!”唐鹿鹿三蹦两跳地跑过来挂在安夕身上,猛啄了一口,贱兮兮地埋头说到:“安宝贝~首席助理的岗位非你莫属!”
一脑门弹开人形挂件,唐鹿鹿跑到一旁欢天喜地地搜着各式攻略,安夕在心里默默梳理了下所有行李,确认无误后才放心去洗漱,夜里躺在床上翻翻手机,还是没能等到刘晓的回复。
虽然在杭城生活了7年多,却从未去过100多公里外的横店,次日坐在车上,安夕仔细查看唐鹿鹿分享的各式攻略。
横店这个地方雕栏玉砌,很多精美绝伦的古装剧都是在这里拍摄的,这是一个大型的造梦场,应该很精美很梦幻吧... ...
意识逐渐模糊,因为小时候患有鼻炎,安夕一坐车就呼吸不顺想要睡觉。
高铁转大巴,一路上安夕都昏昏沉沉的,蜷缩在窗边,头一下一下地点着,突然唐鹿鹿猛得晃动着她,低声又激动的说着:“快看快看!这是秦王宫,我最最最爱的琅琊榜就在这里拍的!啊啊啊!老胡我来啦!”
安夕睡眼沉沉,勉强睁开眼看过去,不远处是一座红色的城墙,高耸的城楼略显老旧,而更显苍凉的是周遭的环境,这城墙下方竟是一片荒草地,零零星星堆砌着建筑垃圾,环顾路的两边,呈现在眼前的俨然是一个小城镇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刚刚暴雨引发了车祸,大巴司机选择了一条城郊小路走,路很窄,两边的浸满了水的草地,不远处新建的商品楼也未能带来新气象,这些景象都在安夕的脑子里盘旋成一个问句:“这里就是造梦场?”
正想着,车已经拐进景区,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很快就到了下车点,唐鹿鹿几乎飞下去的,拉着安夕穿梭在横店的街角小巷,欢悦的脚步一上一下,安夕默默羡慕这股青春的朝气。
两人跟着中介一口气看完了数十套房子,最终敲定了离群演集合点最近的一套小公寓,40平方米出头,隔出来一厅一厨一卫,设计合理,一个人住完全够用。
“安宝贝,以后来横店可就必须与我同床共枕喽,你逃不掉了!”
唐鹿鹿嬉皮笑脸地指着房间里唯一的一件家具——两米的大床。
“唐大顶流,您的豪宅是不是先打扫一下?”
熟练推开人形挂件,安夕助理人设不倒,开始找打扫工具。
“只有一块抹布能用,你先擦擦灰,我到楼下去买些拖把之类的。”
“听安助安排!”
走出小区,只见一条依着山势建造的小路蜿蜿蜒蜒地穿过沿街小楼,这里的店面大多做着戏服租赁的营生,也不如影视里精美。
无论带着多强的滤镜,始终没办法将这个地方与造梦场连接起来。
安夕是有些路痴的,但又菜又爱玩,总喜欢凭感觉乱走,然后再用导航导回去。午后的阳光明晃晃的,很是刺眼,小镇的街道没有什么绿化,安夕越走越燥热,加上没什么方向感,在街角里穿来穿去,始终没有找到便民小店,手机突然震动,是刘晓!
情绪进入一级备战状态,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慌乱中拐入一个胡同,尽头是两栋房子的间隙,隐隐绰绰那边好似有一棵树,安夕快步走过去。
房子在退后,尽头的间隙渐渐变大,突然引入眼帘的是一抹绿色,迎面吹来一股风,惹得一阵淅淅飒飒,氛围正好,可惜对面是刘晓。
安夕席地而坐,手机打开外放,打开备忘录界面,战战兢兢迎接风暴。
“刘总您好… …”
对面是一片死寂,半晌幽幽传来一声叹息,这是刘晓惯用的方式,用足够长的空白时间无限放大对方的紧张情绪,再用一声要死不活的叹息声,表示无尽失望,好似她是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才打来这通电话。
刚开始的时候,安夕在这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内,头脑风暴了自己所有可能犯的错,对方尚未开口就已先给自己上了酷刑。
如今早已多次接招,只恨自己无论尝试过多少次的心理建设,还是被对方成功的引起极度不适,心理生理都汹涌着恶心与愤怒。
“我昨天让你写什么?”
丧气,挑衅,高傲,能想象电话那头她看垃圾的神情。怎么这么会膈应人呢?是上过什么专练膈应人的培训班吗?
为了方便做心理建设,安夕在和刘晓通话时有一套常规操作,那就是疯狂调换手机的静音与语音模式。
除非是轮到自己说话,否则,安夕必然打开静音,然后开始念咒以稳住情绪,“薪贫气和,不生气不生气,忍辱积财力……”
开语音:“刘总,昨天您让我下班前产出Q3、Q4两个季度的初步运营规划,我在下班前已经发给您了。”
开静音:“很好,气场稳定,表达清晰,我不是职场精英谁是职场精英!”
“看样子你还挺满意啊?这狗屁玩意我能拿给高总汇报吗?一天时间就交给我这么个玩意?我就算找门口的保安,也能做得比你好,人家天天刷抖音网感比你还强,你说你有什么用!”
开静音:“三点才通知我写得好吧,不是你强调初步规划的吗!上次交完整版被骂,这次交简稿又被骂,死魔头死魔头死魔头!谁爱干谁干!早就不想干了!”
开语音:“刘总,根据您的要求,我提交的是初步规划,这些方向还需要您审核下,要是没有问题,我再往后推进。”
开静音:“很好,在情绪稳定的道路上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不仅能和人交流还能和鬼打交道,安夕啊安夕,不愧是你!”
“你跟我在这讨价还价?懒驴拉磨不抽你不痛快是吗?我告诉你安夕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滚蛋!少浪费我时间,这点小事还要我操心,今天我要看到完整版的规划!”
刚开始时安夕总想不通,刘晓这个人情绪化这么严重到底是怎么混上高层的,经过几番经历,看到刘晓在高层面前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卑微地悟了,所谓情绪化只是因为在你面前发火毫无成本,免费的情绪垃圾桶不用白不用,甚至用完还可以踹一脚。
至于情绪化从来不等于失去理智,比如从语气上来看此刻她已经处于癫狂状态,可是依旧能精准拿捏安夕的痛处,发完火轻飘飘来上一句:“否则今年的晋升就别想了。”
开静音:“谁是驴!你才是驴!尖叫驴!忍不了一点!又拿晋升压我!”
开语音:“刘...”
“驴总,今天是周六,好像是休息日,另外这篇规划听起来是您的汇报工作,请人办事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吧,有什么问题周一再说。”
手机突然被抢走,那人用平静的语气说出内心最想说的话。
只是… ...
他在装什么!?
电话挂断,周遭的声音逐渐传来,头顶的树淅淅飒飒地叫得欢腾,远处隐隐约约的人流声变得不太真切,眼前这个顶着一头乱糟糟齐刘海的男人更不真切。
这人的头发很细很软,风轻轻一吹,刘海翻涌间一双眸子清澈透亮,人畜无害地看过来,好像透过游乐园的橱窗在看一件什么宝贝。
“呐,手机。”
幼稚伸手,倒更显无辜。
安夕心中悲愤,“好一个男版范铃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