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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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不过是夜南北方的边陲小国，虽然十方国地形奇特不易攻陷，但不管怎么说，人口和占地比之夜南都差的远了。真正让容烨头疼的还是西边的绥夏。
绥夏与夜南多年来屡次开战，先帝在位时，八皇子容骁生母出身于武将世家，他们的儿子自然也不会落后，十六岁以后便封了武安王，出城驻守西部边境，这一去就是三载有余。
可惜天不遂人愿，武安王虽骁勇，有时也的确是多了些冲动。一月前两国又在边界交锋，武安王率军迎敌，取胜之际一人独追穷寇却不幸中了埋伏，待大将军崔燃发现他时，容骁已曝尸荒野半日。
崇安王容潜与兄弟关系向来和睦，与他这位八皇兄自然也是极为亲近，这便请命前去迎回武安王遗体。待从边境回城时恰遇容烨遇难，他率兵将正珵殿围的水泄不通，整整十一日，一直和殿中的喻景淮僵持不下。
料想崇安王原本也没打算让喻景淮活着出正珵殿，可谁能想到喻景淮手中刚好有张底牌。
崇安王一直以来大张旗鼓的寻人从不避讳被知晓，即便如此，一年多来却未得任何消息。喻景淮对这事自然也早有耳闻。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偏巧崇安王一直苦寻未果的这人......他还真见过。
喻景淮闯宫之事就这么简单收了尾。
可对于云染来说，这件事还未结束。
夜南，恕城，皇宫，正珵殿。
容烨一身常服于御座之上，若无其事的握着本《周书》。他正读到“自古至治之君，亦皆广延博访，询采刍荛，置喜树木，以求其过”，似乎觉得很有道理，暗自点了点头，眼尾还带着一丝弯弯的弧度。他脸上的表情从容镇定，一丝疲惫都不曾外露，完全看不出刚经历过长达十二天的软禁。
他很自信，自信喻景淮不敢真的拿他如何，也自信自己的弟弟护得了他周全。
这般沉稳让人无法想象他比喻景淮还要小上三岁，如今却已经坐上龙椅半载。
越昭站在大殿之中，背影挺直。不知是不是与容烨曾有两面之缘的缘故，又或许因为他是异国人，并不畏惧夜南皇帝。总之他就这么站着，坚定傲然，与前两次想见全然不同，带着一丝决绝。
容烨放下书册，掀起的眼皮褶皱生得恰到好处，带着笑意的墨色的瞳孔如一汪深潭深邃而不见底，他长了一双十分好看的桃花眼。
“此次的确是委屈你了，不过九弟已经处死了邹严赫，也算是为你出气了。”
越昭看着他，眼前这人换了身衣服，与之出巡时的气质却是一般无二，举手投足中都透着贵气和至高无上的威严。
他的声音本是很好听的，无论口中言语如何都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但越昭却无法定下心来。
“我阿姐呢？”
容烨面色不慌，手指在书页上不着痕迹的折了一角，心中似乎有了新的考量。他避而不答，反倒轻轻笑了笑：“图呢？”
越昭沉声道：“见到阿姐，图我自然会给你。”
云染在承安殿听喻景淮细说今夜之事的来龙去脉，越昭脱险后便一刻不停的赶来正珵殿，因此先他们一步到来。
崇安王的兵马已退，后宫恢复了原本的秩序，一切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伴驾的小太监得了旨意带着云染几人来了正珵殿，做完这一切重新站回容烨身后。
落入云染眼帘的便是眼前两人对峙的一幕。
容烨眼中笑意更深，眼睛的弧度弯的很是好看，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他声音和煦如今夜外头的晚风：“你已经见到了。”
“已经见到了？”越昭一怔，并未理解他话中含义。
其实云染也不明白，什么叫做“已经见到了”。
是见过了，还是......
喻景淮站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看着容烨开口：“你也见过方幼渺了？”
方幼渺？林霖提过的那个人偶师？云染惊讶地转过头看着喻景淮，悄声嘀咕了一句：“跟方幼渺有什么关系？”
喻景淮对她一笑，心中已经清楚了真相，他抱着手臂朗声道：“方幼渺是当世第一人偶师，所制人偶、傀儡，甚至是面具都与真人看起来一般无二，触感上也颇为真实，很难分辨得出。”他微微侧着头，伸出手指着容烨身后，“不过阿染，你不觉得方才领路那小太监的皮肤过于细腻了吗？”
这么一说她陡然回忆起来，那小太监虽然长得其貌不扬并不引人注目，但他的确肤如凝脂，那种光泽宛若婴孩一般，她刚才就觉得熟悉。
这让她想起那具以她为模而制成的人偶，也是出自方幼渺之手。
“是面具？”
喻景淮点头：“是，所以她并不是什么小太监，她是越曦。”
容烨看了身旁的小太监一眼：“越曦，见到你的胞弟为何不说话？”
小太监躬身行了个礼，淡淡道：“皇上不允，奴才不敢开口。”
这声音温婉动人，诚然出自女子之口。
越昭一直紧紧盯着两人未曾说话，直到这声熟悉的嗓音给他确认的答案，他身形陡然一颤，肩头抑制不住抖动。
“......阿姐？”他上前两步，声音紧的发颤，竭力遏制心头的激动情绪。
“是我。”越曦站在原处，目光淡淡扫了容烨一眼，神色有些复杂，但她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她看着自己的胞弟，眸中光采隐隐闪着，显然也是在克制。
但她的定力比越昭要好。
“朕何时说过不允？”容烨笑了笑，看着她很是好脾气的道，“既然好不容易见上了，就去叙叙旧吧，半个时辰内回来。”
越曦抿了抿唇，依旧是一副逆来顺受不为所动的冷淡样子：“是，奴才知道了。”
她终于肯离开容烨身后，顶着那张分明是个普通男子的脸来到越昭面前。
她伸出手，像是想要拉过越昭紧紧握着的拳，但她刚抬起半截儿，动作戛然停下，嘴角僵硬地向下抿了一下，又把手缩回了宽大的袖中。
“阿昭，随我来吧。”这语气比之对容烨的回话不自觉温柔了许多。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正珵殿，喻景淮揶揄一笑，全然不顾自己面对的是当朝天子，“难怪我几次入宫都未曾发现，齐光，原来你整日把佳人藏于身边啊？”
容烨还是笑着，好看的桃花眼却眯成危险的弧度：“直呼天子名讳可是死罪。”
喻景淮不答，故意挑衅着仍旧细数他的种种：“还说什么叙旧，想让那女子为你讨来图纸才是真吧？”
容烨脸上的笑终是一僵，强忍着不悦说道：“喻景淮，你真当我不敢动你？”
“你已经动过我一次了不是吗？”喻景淮不屑地看着他，还在为那日被骗入宫中困住的事耿耿于怀。
“皇兄。”一直坐在一旁自顾自喝茶的崇安王放下茶盏，淡淡看了容烨一眼，“他对我还有用。”
原来是有崇安王做保，难怪喻景淮偏要噎他一下。容烨看了看崇安王，心中有几分芥蒂，但还是压了下去，勉强一副宽容的模样：“既然九弟开口，朕给你个面子。”
即便不谈两人的兄弟之情，崇安王方才解救他于危难，这面子他当然是要给的。不过这两人的氛围看起来也有些奇怪，似乎也不如正常兄弟那般......说不上哪里不对。
但无论哪里不对都不关她的事了，云染皱着眉，心中在思索另一件事。
喻景淮偏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停在容烨身上，语气随意：“齐光，我夫人想知道——越曦是如何被你藏进宫里，又为何对你言听计从的？”
云染一愣，愕然抬起头看向喻景淮，只见他回以微笑，一早料到了她的反应，柔声说：“你不敢问，我替你问了。难道你不是想问这个？”
是。只是他竟了解她到如此地步，一个皱眉的动作就被他猜透了心思。
心中一暖，云染蓦然伸出手，微凉柔软的手指悄悄攀上了他宽大衣袖掩下的指尖，刚刚触碰便被他回握住，紧紧地锁在手心中。
容烨将书拂于一边，缓缓起身，他背过手，陷入了回忆：“朕救了她，她为报答救命之恩自愿留于我身边，有何不可？”
就这么简单？
“哦？这么巧你就救了她？她又真是自愿留下的？”云染还没来得及思考容烨话语的可信度，喻景淮已经心有灵犀地替她问出了下半截儿问题。
容烨踱步到他眼前，脸上的神色是一种不可侵犯的严肃，声音语调铿锵有力，“朕是一国之君，不需要对任何人撒谎。喻景淮，你逾矩了。”
“景淮哥哥！”云染小声提醒着，手上也轻轻拽了他一下。
喻景淮捏捏她手掌示意云染放心，目光还是落在对面男人脸上，两人剑拔弩张，气氛越显紧张起来。
最终是崇安王轻咳一声起身，他未说什么劝言，也没在两人之间打圆场。
崇安王背着手缓缓来到大殿门前，门外夜色如洗，月沉了，天上干净的连颗星星也没有。他蓦的开口：“天要亮了。”
喻景淮收回目光，远远的随着崇安王一并看向天上。
今夜宫中乱的很，打更声定然是听不到的。不过瞧这沉静的颜色，云染推算距天亮至少还有一个多时辰。怎么就要亮了？
喻景淮却突然一笑，低下头柔柔的看着云染。
他赞同的点点头，跟着重复了一遍。
“是啊，天要亮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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