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带我回家吗》不染世尘

14、断绝关系

　　宋晨停下脚步向医生紧张的看着医生，等待着他的宣判。

　　医生叹了口气沉声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宋晨被这句话冲击到了，受不了这个消息，身体一下子没了力气，站不稳瘫倒在叶宇怀里，晕了过去。

　　这时宋天昌才慢悠悠赶了过来。

　　天已经黑了，宋晨像往常一样独自蹲坐在房间里的一个小角落里，静静地发着呆。不过不同于往常，今天有人发现了他。

　　“晨晨以后跟奶奶回家一起生活，好不好？”宋晨抬起头，看着面前奶奶，认真看了几秒，奶奶温柔的摸样让他点了点头。

　　“晨晨以后有什么想要的，记得告诉奶奶。”奶奶温柔的摸着宋晨的头发，宋晨看着手里和奶奶一起照的照片，笑了起来。

　　“晨晨，你以后要一个人生活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奶奶躺在病床上拉着他手嘱咐道。

　　“晨晨、晨晨、晨晨......”

　　等宋晨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刚刚恢复意识，看到叶宇在床前守着，宋晨焦急抓住他手问：“奶奶现在在哪里。”

　　“小晨，你先冷静，我带你去见奶奶。”叶宇安抚着他的情绪。

　　宋晨已经听不进去这些话，刚下病床，就因为昏迷太久腿脚发软的跌了一跤，宋晨顾不上这些，赶紧硬撑着站起来去见奶奶最后一面。

　　葬礼上，宋晨穿着孝服跪在那里，来往宾客上香默哀。

　　等到晚上，宋晨伤心的想去奶奶的房间里再看看，这时刚好路过一个房间，里面传来了清晰的麻将声，宋晨大力的推开门。

　　“幺鸡。”

　　“二饼。”

　　“碰。”

　　宋天昌和好几个亲戚正在里面热闹的打着麻将。他推门时刚好胡了一牌，正高兴呢，都没注意到他进来。

　　看着宋天昌沉浸的搓麻将，脸上没有一点伤心的迹象，好像死的是一个陌生人一样，不，陌生人去世还会有人同情，他不会。

　　宋晨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质问他道：“奶奶刚刚去世，你就在他的葬礼上打麻将，你配当他儿子吗？”

　　宋天昌这时才看到他，不过也只是扫了一眼，不在乎的回了一句，“葬礼不是已经过去了，我又没在他灵堂上打。”

　　说完就转头继续打麻将。

　　宋晨看着他没有一点羞愧，无事发生的样子，再也控制不住，生气的在桌子上一推，麻将散落一地。

　　宋天昌这时才有了一点反应，向他情绪激动的吼道：“宋晨，你别忘了是谁生的你。”

　　“我宁愿不是你亲生的！”宋晨大喊了一句。

　　亲戚们躲到边上不嫌事大的看热闹起哄，房间里撒了一地的麻将，房门外还挂着白布贴着丧字，配合着宋天昌生气的嘴脸。

　　没意思，真的很没意思。

　　宋晨冷静的看着这一切，为了一个虚假的人生气，为了维持一个表面和谐的假象而装作无事发生，这个家早就散了，只是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宋晨终于说了一句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我要和你断绝关系。”

　　宋天昌听到这句话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宋晨。

　　“你说什么，你要和我断绝关系。”

　　宋天昌气的笑了起来，“老子这些年没少你吃，没少你穿，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宋晨认真的说：“你放心，你在我身上花的钱，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你别以为你攀上叶宇就不需要我了，他现在只是对你有些新鲜，新鲜劲一过你能呆多久，别没几天就被他甩了，穷的流落街头后，又跑回来认我。”宋天昌生气的说。

　　“我既然说了这话就绝不会再来找你。”宋晨转身走了，不带一丝留恋。

　　回到家中，宋晨推开门，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浑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氛。

　　叶宇看着宋晨，小心的上前安慰说：“别难过了，奶奶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伤心。”

　　听到叶宇提起奶奶，宋晨终于不再沉默。

　　“叶宇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想和他断绝关系，却没下定决心，今天奶奶帮了我，我终于有勇气说了。”宋晨带着悲伤的说。

　　“我唯一的一段他的记忆是两岁多的时候，他和宋天昌吵架，因为宋天昌又有新的桃花。他们吵得很激烈，我在旁边看着。他说他要离婚，宋天昌同意了，他却看着我没走。”

　　“那不是他第一次说这话了，却一直因为我留下来，直到我三岁生日的时候，他静静地陪我过完，等我第二天再找他时，房间里却没有了他的身影，我记得我当时楼上楼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来回找他，却始终没有找见他的身影。”

　　“后面我一直哭闹，想让他出来哄我，却没有人过来，直到保姆听的不耐烦了，把我丢进地下室里，那里是一个放杂物的地方，没有窗户，黑漆漆的，我躲在角落里，盼着他出来救我，我就这么等啊等，等到的是宋天昌要回来了，保姆怕他发现才把我放了出来。”

　　“其实宋天昌根本不会关注我在不在，就算看到了我也只是假意的关心我两句，就自顾自的潇洒去了，十天半个月不回家。”

　　“后面我上幼儿园时老师要开家长会，我带着期盼给他打电话，他却只说了一句，告诉老师我生意忙没时间去就挂了。”

　　“后面我被同学欺负，被嘲笑，他都没有救我。他只关心他的公司和狐朋狗友叫他出来喝酒的电话，没有我。”

　　“直到奶奶回来了，第一次有人注意到那个躲在角落里的我，他大骂了他儿子一通，把我带回去照顾。”

　　“现在奶奶也不在了，我又没有家了。”

　　唯一的一个亲人离世，让宋晨的心里充满了脆弱无助，那个会一直照顾他陪伴他的人不在了，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幼年被抛弃的自己，他不知道家在哪里，以后会是怎么样。

　　听到这些叶宇的心很疼，恨不能回到那段时光里保护他，现在也不能分担他的伤痛，让他快乐，只能在旁边静静地陪着他。

　　听到最后一句，叶宇终于有了能做到的地方。

　　他拉起宋晨的手握住，郑重的说：“小晨，你还有我，你还有家。我会接替奶奶爱你、照顾你、保护你的，相信我。”

　　宋晨没有说话，只是回身抱住他。

　　第二天，叶宇特地早起了一小时，去厨房里做了一大桌子的早餐，都是宋晨平时爱吃的。

　　可是等宋晨从房间里脚步缓慢地过来后，看着面前的这些，却提不起一点食欲，轻轻的用筷子挑了一口，刚送到嘴里就控制不住的想吐出来。

　　也不是做的难吃，只是平时喜欢的这些东西，现在只觉得像失去了味道，想稍微吃一点，还没进入喉咙，口腔就自动想往外吐，只是这样不好。宋晨强忍着咽了下去，放下筷子起身想走。

　　叶宇看着他碗里就吃了一口便放下的饭菜，着急问：“小晨，你不吃了吗？”

　　宋晨淡淡回了一句：“我没胃口。”便转身回到房间继续躺着休息去了。

　　叶宇看着缓缓关上的房门，心急如焚。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过饭了，只是之前虽然吃不了多少，但还会勉强吃上几口，好让自己有力气办奶奶丧事，今天却彻底不想吃了。

　　他知道宋晨因为奶奶去世没有胃口吃不下饭是正常反应，伤心过去也就好了。但看着他之前还稍微带着些肉的脸颊，这几天快速消瘦下去，面色更是变得苍白无力。叶宇控制不住的担心，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天，身体就出问题了。

　　叶宇放下筷子走进厨房里，重新做了一道清淡好消化的粥，送了进去。

　　进门看着宋晨躺在床上，双眼微睁失神的看着上面，一动不动，没有睡觉，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就这么安静的发呆，不知是在想什么心事。

　　叶宇端过粥送到宋晨面前，小声的说了一句：“小晨，我给你重新做了碗粥。”

　　宋晨这时才从自己的心神中走出来注意到他。

　　清香的粥味弥漫在空气里，宋晨饿了好几天的身体却没有一点进食的欲望，看都不想看，就说：“我不想吃，你拿出去吧。”

　　“小晨，我知道你没胃口，但是稍微吃上一点好不好，你这样饿着身体会顶不住的。”叶宇温柔的说。

　　宋晨却还是维持着原样，没有一丝动作。

　　叶宇看着他不想再说话的摸样，只能把粥放在旁边，自己退了出去，让他一个人静静的休息。

　　宋晨终究是没动那碗粥，整日躺在床上，没有精神，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不想动弹，身体也一天比一天消瘦。

　　叶宇整日哄着劝着，最多也只能吃上两口，将将够不让自己饿死的程度。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小晨，晚上回来，我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你。”叶宇笑着说。

　　“什么惊喜。”宋晨躺在床上问。

　　“你可以猜一猜。”

　　“我猜不出来。”

　　等到晚上，宋晨被叶宇抱到沙发上，然后关了客厅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