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途尽》星灯卧雪

19、第 19 章

　　时虞一听只是小精怪作祟，便都交给司礼他们了，他则是飞快去到清氛身边，看众弟子鸡飞狗跳的抓那些虽没什么伤害，却跑得异常顺溜的小精怪们。

　　清氛在一旁看得欢快，时不时还帮着指：“那边那边。”

　　他看向一旁的时虞，生了好玩的心思：“时虞，你想同他们一起闹一闹吗？”

　　时虞不解，歪头：“为何？”

　　微摇头，清氛抬手把手上那只递给他，然后在时虞疑惑的目光中那手向上，摸了摸时虞的头：“长大了，也同我一般高了。”

　　时虞在清晰感受到头顶的触感后，有些气，把头撇向一边：“大人，我不小了。”

　　头顶的手一顿，旋即更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所以说长大了嘛。”

　　闹了一阵子，脑子本就不太灵光的小精怪们都被逮了个正着，一只都没能从逐渐熟练的司氏弟子们手中跑脱。

　　“都抓到了，这里来。”清氛一拍手，不仅此处的司氏弟子都规矩了，连带着村子中心那边的都人手提着一只或是两只似小兔子大小的小精怪匆匆赶来。

　　稍微都跑了一阵，众弟子浑身都热了起来，也不冷了，也没人说要进屋，都乖乖的聚在清氛二人周围。

　　“好了，都先到屋里吧。”清氛还是怕众人着凉了，引着众人进屋。

　　一关门，也隔绝了外头正盛的风雪，屋里燃起油灯，带来光亮与些许温暖。

　　一一查看精怪们的状态，发觉除了一开始就被清氛提溜起来的那一只领头的，余下的都只剩本能的反应了。

　　于是清氛把那只长着有几分像块石头的领头精怪从时虞手中接过，将它轻轻放到地上，然后自己也蹲下身，问它：“你应当认得我才对，说说吧，为何搅已故之人的安宁。”

　　被抓伊始便认出清氛后，丝毫不敢动弹的石头精见清氛终于问它，赶紧对着清氛行礼，只是一抬头便觉着周围长着一圈圈的大山，颤颤巍巍的答道：“巫咸大人，我，我等不是故意的。”

　　见它哆哆嗦嗦的抬头，清氛示意众人退远几步，语气众带着安抚：“我知道你等没有真正伤人，故而我等也不会对你们如何，不必如此紧张，出了何事，你细细说来便是。”

　　众人离远些，清氛又是低着身子同它问话，石头精便没感觉那么压抑了：“缝隙长在家里，要封印。”

　　清氛微挑眉：“难不成你等夜半挖人坟堆，便是为了借尸身填补裂隙？”

　　石头精疯狂点起他的小脑瓜，言语间还带着委屈：“家里，大家都很生气，只能这样。”

　　“又是裂隙。”时虞听了，蹙眉呢喃。

　　抓到始作俑者的众司氏子弟在石头精这番话出来前，心情都还是带着兴奋的，这一下面色就全冷了下来。

　　捉住暴躁这个关键词，清氛当即记起精怪因日月精华而生，本身不带污秽，却极易沾染这类事物。

　　左手伸出两根手指，汇以白色灵力在石头精额头隔空轻轻一点，萦绕于石头精周围的灵力中的暗红瞬时被吞噬殆尽，石头精那双猩红的眸子也缓缓变回它原本泛着光泽的曜黑色。

　　见此法对石头精有效，又让众人把手上的精怪都放下，让它们听从石头精的，乖乖等着清氛为他们吞噬缠在身上的所有污秽，而精怪们也都从暴躁无法交流的状态中夺回了神志，待到在场所有精怪眼中都清明了，清氛终于收手：“好了。”

　　精怪们高兴的围起清氛，在他周边跳起来，众人也都会心笑了，只有时虞，盯着清氛。

　　方才清氛收回灵力的时候，他明显瞧见了那一缕灵力中掺杂着些许暗红，这次吞噬，和为妖王明霄移除诅咒，那诅咒消失在清氛身上，是有异曲同工之效的。

　　可是，时虞现下根本没有关于这一切的记忆，时虞又一次后悔，悔自己把所有的记忆也压上了。

　　这一番折腾，也快天明了，晨光的熹微透过高林，照在尚昏暗不明的林中。

　　石头精在前引路，一众精怪们也都积极的很，没了污秽缠身的沉重混沌感，都蹦蹦跳跳的跟在石头精后面为清氛他们引路。

　　不过也不是所有司氏弟子都跟来了，留了一队人由司齐领着，在村里解决剩下的问题，比如撤去那未启动巫术阵法，安抚村民等。

　　在林中行进一段后，时虞脚下微微一顿：“大人，混沌的气息。”

　　清氛自然也感受到了，微点头回应，众弟子却不能察觉，只是听到时虞的话后便神情紧张起来。

　　越往林间去，混沌的气息便愈发浓郁起来，终于，一路穿过厚过半膝的积雪，一脚深一脚浅，时不时还有人踩空，整个人跌倒到雪堆里过后，众人终于跟随精怪们来到了深林里。

　　目光所及，不过层层白雪，可定睛一瞧，便见有许多连身形都难以维持的精怪迎来，只是在见到清氛他们这些外来者后，一阵慌乱，东张西望的逃跑。

　　时虞不想又在这种事上浪费清氛的时间，只是手中天蓝色的灵力一挥，众精怪就都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大人。”

　　清氛察觉他的想法，双手瞬间结阵，伸出一只手便把指尖的阵法放大，把所有精怪囊括其中，然后便是同此前一样的步骤，不过这次是同时在一瞬间吞噬，伸出的手一握拳收回，便代表这里的精怪们都摆脱了煎熬。

　　石头精赶忙组织了众精怪，为清氛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就石头精在前带他们前往缝隙处，所有精怪都被留在了原地。

　　石头精虽是这群精怪的头领，但还是无法抑制本能的害怕着，裂隙传来的气息，让它恐惧着，一不小心便会失控。

　　清氛见它实在太过瑟缩着身子，当即将它叫住：“好了，剩下的，我们自己走，你回去等着我们吧。”说罢，清氛低下身子，将它僵硬的身子转过来，拍了拍它的小肩膀，见它犹豫，轻轻把他往来时的方向推了一把。

　　众人便继续在林中前行，不消一刻，他们终于看到了裂隙，一道普通的房门大小的裂隙。

　　在裂隙前方，积雪被隔绝，空出一圈的空地，空地上堆着几具骸骨，并且不断被底下的阵法化作骨灰，而如此，一具尸骸化无，便有一股力阴气飞向那缝隙修补起来，只是太过微弱，几近看不出来。

　　“两位公子，这法子如此残忍，当真有效？”司礼看着被刨出来的尸身居然就这样轻易消失，皱着眉，带着深深的疑惑问道。

　　“以尸骨上的阴气转化为修补裂隙的力量，确实是东桓之主青君想到的法子，不过，终究徒劳。”清氛轻叹一句，伸手便把那阵法给破了，然后凭灵力便生成了一道封印阵法，封了那缝隙，然后又起手，把那些尸身与骨灰都掩埋，又将连缝隙在内，空地周围一圈都封了起来。

　　“此间事了，回去吧。”清氛和时虞一同转身，头也不回。

　　司礼看了看那地上的新堆起的土包，犹豫间还是鼓起勇气问：“两位公子，这些尸身与骨灰，不能带回去让他们的后人好生安葬吗？”

　　“此事已了。”时虞淡漠开口。

　　清氛不见司礼的动静，便知他心中不忍，轻叹一声：“那些骸骨和骨灰，在那阵中，已染上了常人不可触碰之物，不宜带回，免得祸害了他人。”

　　司礼等人一听，还是觉得不带回更好，也都放下心来跟着二人回到精怪们的家。

　　裂隙封住了，对混沌气息异常敏感的精怪们自然是察觉了的，都兴致冲冲的准备起来，一会儿掏掏树洞，一会儿挖挖地洞，都在找着东西。

　　众人才回来，精怪们一个个的都举着手里的东西往他们每个人手里塞，塞司礼手里的，是一个松果，一些栗子，众弟子也都收到了各种各样的物件，大都是山林里的果实，榛子，山楂，海棠果等。

　　塞到清氛手里的，是两个红澄澄的柿子，饱满果身里散发着的香甜十分诱人。

　　许是时虞一直在担忧着那些血色会不会影响到清氛，有些愣神，他手里就没能拿到精怪们给的礼物，待到他回神时，望着众人手上的各种东西，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他沉默了。

　　清氛本来在和石头精交流，让它们今后不可再行那吓人之事，不过身侧的时虞一赌气，他就立刻把手里的一个柿子塞到时虞手里，又晃了晃他拿着的柿子给他看，时虞这才不气了。

　　众人和精怪们告别，不过午时便回到了村里，村民们得了他们保证，以后不会再有尸变一事后，也都很喜悦，村长带着众村民为他们准备了丰厚的佳肴，算是犒劳。

　　一落座，清氛等人便察觉少了人，这时原先留在村里的两名司氏子弟中的一位出来答话：“禀公子，我等在你们出发后，便收到周遭司氏族人传讯，说是遇上一个打着两位……巫咸大人弟子名号的人在招摇撞骗。”

　　“若是无甚真本事便罢，偏生那人有几分本事，在那一带十分受当地百姓信任，他们无法强行将那人扣下，只能求援。而那消息一传来，司齐便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杀过去了。”另一人接话，还悄咪咪的看着清氛二人的神色。

　　众弟子一听，一下坐不住了，纷纷表示现在就要冲过去生擒那人。

　　拿筷子的手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时虞便要起身，清氛眼疾手快摁住了他，轻咳一声：“莫气，想来不能动用武力解决此事，总归是麻烦些的。”

　　“司齐那大大咧咧又没头没脑的性子，去了也是白去，说不得还要给您添麻烦。”时虞不是气司齐不带脑子直接冲过去，相反，在这件事上，他和司齐想法非常一致，谁都不能坏了清氛作为巫咸的名声。

　　“两位公子放心，司齐性子虽直爽了些，却不会太冲动行事的。”司礼也是赶忙缓和气氛。

　　清氛摆摆手，让这些血气方刚的少年们都坐下：“想来此事也不是何大事，再耽搁，饭菜便凉了。”

　　众人乖乖听话，只是心中真是对那不知哪来的假冒之人恨得牙痒痒的。